二七 书斋以数字命名者
文人学士,雅喜为字号,以见其志。而斋号之设,乃南宋后始有,而史传皆从略。至清,友朋相呼,俱以斋号,诗文著作,自署亦然。字则命之亲长者多,然斋号每出己意,或谐趣雅洁,或夸示所藏,或渊雅深邃,或风趣幽默,亦庄亦谐,寓其理致。清代收藏书籍古玩,蔚为时尚,故时人往往以所藏旧籍古玩为斋号,寓纪念之意,亦兼夸耀焉。斋号以数字名之者,自一至十至百至千至万至亿,莫不有之,今略取其荦荦大者,录示如次:
以“半”取斋名者,有半研斋(王济、毕大椿)、半毡斋(江藩);以“一”取名者,有一石山房(程谦、刘栻)、一石庵主(明澈)、一床书屋(司钧)、一宋一廛(方尔谦)、一宋百廛(盛宣怀)、一研楼(邬同寿)、一研斋(吴晋、吴树臣、沈荃、刘体元、戴绳宗、严钰、严圻)、一规八棱砚斋(徐廷华)、一瓻(管庭芬、顾之逵、陈斌、程名高)、一琴一研斋(刘世珩)、一经亭(顾元芳)、一经轩(徐凤鸣)、一经堂(汪兆熊、汪绳煐、查鼎、张世棠、张英、张凤鸣、陈鄂荐、黄蕙森、杨廷撰)、一经楼(上官鉴、朱世弼、杨澐)、一经斋(谢旭)、一经庐(姚配中)、一苏斋(杨继振)等;以“二”取名者,如二林居(彭绍升)、二希堂(蔡世远)、二瓦砚斋(金玉麟)、二古铜(谢庸)、二研堂(李详)、二研斋(李于垣、计芬、黄庆安、诸重光)等;以“三”取名者,有三李堂(金学莲)、三李庵(邓邦述)、三希堂(弘历)、三研斋(朱鹤年、沈心醇、袁廷梼、康恺、赵彦修)、三汉画斋(翁方纲)等;以“四”取名者,有四焉斋(曹一士)、四铜鼓斋(张祥河)、四当斋(章钰)等;以“五”取名者,有五研轩(高鸿)、五研楼(袁廷梼)、五研斋(沈赤然)、五经堂(范鄗鼎、揭重熙)、五凤研斋(叶玉森)、五味在和(玄烨)等;以“六”取名者,有六经(戴陛、纪纶)、六经堂(张英、屠献宸)等,以“七”取名者,有七研斋(冯克巩)、七经楼(蒋湘南)等;以“八”取名者,如八砖吟馆(李忠鲠、阮元)、八砖书舫(谢启昆)、八砖精舍(张廷济)、八虎符斋(吴大澄)、八砖斋(段晴川)等;以“九”取名者,如九曜斋(惠栋)、半九书塾(焦循)、九井斋(瞿中溶)等;以“十”取名者,如十印斋(蒋凤藻)、十将军印斋(吴大澄)、十研斋(宋暟、杜堮、沈可培、夏桢、绍诚、黄任、刘锡嘏、顾之珽)、十经楼(曹重、黄垓、沈璔、沈涛)、十铜鼓斋(吴大澄)等。
而“十”至“百”之间,复有递数而上者。如十二石山斋(梁九图)、十二石斋(梁福章)、十二砚斋(文掞、汪鋆、汪懋麟)、十二铜鼓轩(王彦和)、十二种兰亭精舍(陈元禄)、十三古印斋(朱光暄)、十三砚斋(朱栋、叶世槐)、十三经老人(刘庠)、十三经阁(孔宪庚)、十四经诂室(冯登府)、十四经楼(蒋湘南)、写十四经室(李尧栋)、十五研斋(夏诒钰)、十六金府斋(吴大澄)、十六砚楼(瑞元)、十六铜爵书屋(宋世荦)、十六钱研庵(万镛)、十八研斋(高凤翰)、廿一经堂(段玉裁)、廿四诗室(周莲)、二十四砚山房(袁沛)、二十四研石斋(沈岩)、二十八砚斋(祁焕)、二十八将军印(吴大澄)、二十八宿研斋(王苍虬)、三十二砚斋(袁堂)、三十二兰亭室(刘溎年)、三十四汉瓦轩(宋葆淳)、三十六砚斋(高桢)、三十六晋砖室(彭彬蔚)、三十六砖吟馆(许应铄)、四十九研山房(张素)、五十三石斋(谢春兰)、六十四砚斋(陈鳣)、七十二砚斋(吴步韩)、九十六砚斋(王汝霖)、九十九砚斋(阮元)、百卷人家(吴骞)、百宋一廛(黄丕烈)、百研楼(张文淑)、百汉碑研斋(万承纪)、百汉碑斋(赵曾)等。
自“百”而“千”者,有百二汉镜斋(程芝云)、百八古砖室(吴碌夫)、百八砖山房(李枝青)、百二十砚斋(徐大榕)、二百砚田富翁(金农)、二百兰亭汉晋砖斋(金武祥)、二百兰亭斋(吴云)、三百堂(陈奂)、千元十驾(吴骞)、千卷楼(余甸)等。
自“千”而“万”者,有五千卷庐(崔炳炎)、五千卷室(马洵、李文田、陶思曾)、读五千卷斋(萧昙)、手钞五千卷楼(张宗祥)、小八千卷楼(丁丙)、八千卷楼(丁立诚)、小万卷楼(朱邦经、朱咸庆、朱珔、朱庆昌、张文虎、张振宗、钱培名、顾栋高、黄镳)、万卷楼(王信、王瑞国、吴受竹、李调元、曾国柱、范必英、宣定、唐尧臣、孙承泽、徐汾、陆政、陈介祺、黄叔琳、黄彭年、齐毓川、杨世求、瞿济、顾栋高、苏陈洁)、万卷精华楼(耿文光)、万卷山房(王自新、王辂)、万卷书屋(朱棆)、万卷堂(陈嘉绶)、万国咸宁(玄烨)等。
自“万”而更上者,有三万卷楼(翁方纲)、五万卷阁(李嘉绩)、三万金石文字堂(林志钧)、五万卷藏书之室(章堮)、八万卷书楼(叶名澧)、十万卷楼(王宗炎、王绍兰、陆心源)、五十万卷楼(莫天一)等。亦有杂以各色数字者,如八砖五研斋(冯登府)、五十八璧六十四琮七十二圭精舍(吴大澄、韩昌)、百宋千元之居(唐翰题)、上下三千年纵横一万里之斋(李恒良)、上下三千年纵横二万里之轩(洪亮吉)等。上亿者,则有亿年堂(陈邦福)等。
诸家斋名,争奇斗艳,各擅其胜,要皆以秦砖汉瓦、宋元旧椠为主为贵也。然以今日视之,多如苍狗浮云,消失无踪,世间所存者,一鳞半爪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