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从锦衣卫开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章 藏龙卧虎

“啪……”

谈渊与对方指力一撞,蓦觉左掌心一热,一股沉凝融和的暖流透将而来,冲的他全身一麻,右手刀脱手而出。

谈渊连退数步,看向来人,神色惊疑不定,脑海中的记忆涌荡起来。

但见白光一抖,绣春刀刀柄忽又送了回来,他右手下意识接住,心道:“这是什么指法?”

就见墙角暗处站了一条手持拂尘,青衣方帽的人影。

灯火影影绰绰,谈渊定神细看,只见来人白面无须,仪容丰伟,目光锐利逼人,眉毛都白了,年纪显然不轻。

“原来是王公公!”谈渊面露讶色:“你这是什么指力,如此厉害?”

来人笑道:“受惊了吧?”

这语声却是尖细如针,一字一句,仿佛刺在心上。

饶是谈渊已经认出了对方来历,可其悄如鬼魅的出场方式,轻松化解自己诸般招式的从容,的确让他心跳的砰砰。

谈渊低头一看左手掌心,多了一处红点。心想:“这老太监不止内力深厚,指力更有莫大古怪。”紧了紧手中之刀,露出一丝苦笑,想起之前对展飞的豪言壮语,只觉是个笑话!

因为他竟然连一个闲散王爷身边的内侍都整不过,这他妈还提什么整顿武林,马踏江湖!

也真是怪了,这太监如此厉害,老子有这身份,怎就没一门神功可练呢?

“小都督!”

门外有锦衣卫听到了动静,在外喝道。

谈渊说道:“我没事,不要让人靠近。”

“是!”

谈渊将刀归鞘,注视来人:“我叔叔说,王公公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今日一见,这才知晓您竟然是位武学高人,小侄失敬了。”

“刑余之人,还说什么高人。”王太监淡淡笑道:“你的反应够快,却不对。第一时间发现有人侵袭,不明根底,应该严谨守御,而非贸然出击。

这是求先立于不败,以求敌之可胜的道理。

尤其武当派的武功,更是讲究谋定后动,余招绵密,玄虚刀法虽非武当绝学,却也不脱这八字。

而毒砂掌,铁砂掌、黑砂掌这类功夫练到一定地步,开碑断石,气发功毒,威力不凡,只不过这门功夫遇上精通指力的内家高手,以点破面,以气攻气,弄不好就要吃大亏。”

谈渊闻言点点头,心想:“这老太监当真了得,不光武功过人,见识也如此渊博。”伸手一肃,说道:“请坐。”

谈渊也坐在了椅子上,又道:“不知您的武功,与方证、冲虚、左冷禅这些人相比,谁高谁低?”

王公公瞥他一眼,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拂尘一挥,淡然道:“我一个残缺之人,最是卑贱,怎能与江湖上威望素著的大人物相比。”

谈渊撇了撇嘴,说道:“说的是武功,又不是身份,况且人都是血肉之躯,一样的吃喝拉撒,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王公公笑道:“人怎没有贵贱之分,有的人生下来要做皇帝,有的人生下来三餐不继,想活下来,就得当太监。

有的人喜欢一个漂亮女子,就得家破人亡,有的人妻妾成群,美女如云,照样荣华富贵。难道你以为这些都是个人可以选的么?”

谈渊不禁沉默了。

王公公微微一笑,道:“不过近二十年来,江湖上平静无事,方证、冲虚、左冷禅一直没有当众出手。人人都说他们功力通神,到底如何高明,却是只能想象,从未亲眼目睹。你年纪轻轻,又一直身在京城,怎么知道他们?”

谈渊笑道:“我有时候查案,常去酒馆茶楼,听一些江湖人提及,说他们是当今武林最为厉害的高手,就留了点心。”

“他们最为厉害倒也不见得。”王公公哼了一声,冷冷道:“要说二十年前,武林中公认的第一高手是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近年来,却是夺了魔教任我行教主之位的东方不败!”

谈渊悻悻道:“其实我问这也是废话,无论他们是谁厉害,对于我等之辈都是一样的!唉……”

他想到这老太监又这么轻松的潜入进来了,自己这些随护锦衣卫仿佛是个摆设,颇有些感慨。

王太监笑道:“锦衣卫人虽多,可不中用的人更多,真正有些本事的,就是要吃官饭,也会从军,不会去这种见不得人的衙门。”

“夸张了。”谈渊摇头道:“王公公。我这次带出来的锦衣卫那可都是精锐!”

“精锐?”王公公白眉一挑,失笑道:“就你手底下这些人。要论单打独斗,连江湖门派的普通弟子都比不上。”

“不可能!”谈渊一脸震惊道:“王公公。你不要吓唬人,江湖门派的那些普通弟子岂能是我锦衣卫之敌。他们哪个不能以一当十!”

王公公摇了摇头:“你对江湖实力,看来是真的不了解。我问你。你知道福威镖局被灭,青城派出了多少人吗?”

谈渊沉吟道:“反正福建是余沧海亲自出手……”

王公公摇头道:“我说江西,南昌,分局!”

谈渊想了想道:“这我还真的不知道,来了多少?”

王公公竖起了两根手指。

谈渊道:“二十个?”

王公公轻飘飘道:“两个!”

“什么?”谈渊猛然起身:“这怎么可能。福威镖局烧死了十多人,他们都是身怀武功的镖客……”

王公公道:“当夜起火,我去了。亲眼看到下手之人只有两个青城派弟子,他们将整个镖局二十多个镖头、趟子手打死打伤,伤的跑了,死的烧了。

你觉得两个锦衣卫,能不能打过二十几个镖头趟子手呢?”

谈渊缓缓坐了下来,这是他没想到的。锦衣卫与门派弟子实力差距如此之大!

王公公道:“二者是不一样的,锦衣卫除了皇上觉得有用,其他人都不希望他们厉害,再加上下场不好,有本事的不愿意进,就成了一个荫封的地方!

而武林门派的弟子,本就是千里挑一的人才,才会被收录,从小就只做习武之事,锦衣卫又如何能比呢?

至于你不过修习了武当最为初级的内功,就能接我一指,这内力掌法已经不凡之至,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武功厉害,也就能敌百人、千人,只有手握大权,才是真正的厉害!”

谈渊起身行了一礼,肃然道:“王叔说的是,侄儿受教了!”

坐下又道:“只是我想不明白,皇宫为何就没有真正的高深武功呢,简直奇了怪了。”

谈渊对此很不理解,他搜寻记忆,别看刘谨权力大的没边,武学秘籍应有尽有。

比如什么少林、武当入门内功,华山吐呐术,“衡山行气术,”“分筋错骨手”,“大小擒拿手”“罗汉拳”“五行掌”“铁砂掌”“鸳鸯连环腿”、“白羽剑法”“斩风刀”“提纵术”草上飞”等等诸如此类的武功,数不胜数。

可这些武功,以谈渊从前世各种小说堆砌的见识来看,乏善可陈。

只因这些武功从内到外,从拳脚到兵刃,看似应有尽有,唯独没有顶级武学。

譬如那些耳熟能详的“易筋经”“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北冥神功”“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太极拳剑”等知名武功,一个都没有。

就是太监修炼的“葵花宝典”也没传下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王公公轻笑道:“习武是件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的水磨功夫。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当主子的从小富贵,呼奴唤俾,又有几个愿意吃苦?

就是你小子,这毒砂掌功夫用心练,两年就能大成,你练了多久?”

谈渊当即一呆,原身练了十年,还他妈没练成。

只听王公公接着道:“纵然愿意吃苦,金玉美色当前,又怎么能静下心来去习练内功?

要知道练拳不练功,终究一场空。

可是修炼内功,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反伤自己,这是皇家人都知道的。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想要练武,练练一般功夫强身健体,还则罢了,若真试图修炼什么高深武功,恐怕没练成,就已经死了!”

“死了?”谈渊不解。

王公公道:“皇宫中若有什么高深武学,纵然有,从皇帝到大臣,他们也想毁去。

或者说,整个武林的武功,他们都想毁去,最好让人人都像文弱书生一样,那才好呢。

就你所能接触到的武功,也是多年来,内廷中的大人物用尽一切手段,或偷或抢得来的。”

谈渊听明白了,笑着道:“原来是自己练武,怕死,奴才习武,又怕奴弑主,这也真是可笑!”

“无论是臣下还是皇上,一旦威权过重,必然无法管束,自古以来,不是臣下危及主上,就是主上肆意杀伐,臣子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夜里没了脑袋,双方由此加以防备,想来似乎也没有大错。”

王公公不紧不慢的说到这里,转头看了谈渊一眼:“你如今这点本事,不也对皇上失去了敬畏之心,他要哪天想杀你,你是会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博呢?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能想到的,历代帝王、权高大臣,他们又怎能想不到呢?

要知道人一旦身怀高明武功,或者执掌大权,不知不觉中心性也就变了,他们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予取予求,又有几个人能够免俗呢?”

谈渊笑了笑:“也是,以做主子的立场来看,的确不能让属下太厉害。属下也不希望主子厉害,难怪朝廷中的高手那么少。”

王公公道:“凭借朝廷的力量,搞到一般武功轻松自如。外功本就可以偷学,普通内功也能从旁人口中强逼。

毕竟武学宗派的弟子也不全都是硬骨头!

可高深武功就难了,一则会这些武功的,无不是第一流的高手,不像普通弟子那样容易下手。

二则朝廷硬要对那些人物下手,难免不会失手,一旦消息外泄,这就是动摇武学大派立身之根本,犯了武林大忌。

江湖人多数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亡命徒,一旦对朝廷开展报复,只对普通官员搞起暗杀,那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就算深宫大内偶尔出了真正的高手,在那种地方,自然见惯了繁华枯荣,他也会对皇权失去敬畏,更不愿意再过着下贱人的生活了。”

谈渊叹道:“这和重文轻武,以文御武的国策有什么区别,如此矫枉过正,也难怪江湖人对朝廷不放在眼里,倘若朝中有一位人间无敌的绝世高手,江湖又算什么!”

“真是孩子话!”王公公轻笑一声:“朝中有一位人间莫敌的高手,最睡不着的反而是皇帝与大臣,这人纵有所好,他又有什么得不到,他们又拿什么笼络这人为己所用呢?所以这人也必定要离开!”

谈渊笑道:“强也是原罪了!”

王公公笑道:“其实朝廷大员也怕死,有些人一直在礼聘高手,可武林中当真是有身份、有本事的高手,看都不看一眼。

就算某些高手因为某些因素,屈于朝廷,答应传授武功,可都将压箱底的能耐留着不传。

所以官府费劲心思,所能聘请来的,多半也只是二三流的脚色而已,就这也得礼遇有加,答应帮他们办事,否则这种人都请不到。”

谈渊吐了一口长气,幽幽道:“难怪我叔叔权倾朝野,如此嚣张跋扈,却也不招惹江湖武林。”

王公公呵呵一笑道:“也就是江湖上的高手看不起朝廷中人,不愿为之效力,免得落一个充当朝廷鹰犬的臭名,否则像你叔叔这种人,一年到头不知得面对多少刺杀。”

谈渊对此深以为然,一个人任他权力有多大,也没有不怕被刺杀,更没有人喜欢被刺杀。遂道:“明白了,所以朝廷、江湖双方有一种不可说的默契:那就是双方各行其事,谁也别招惹谁。”

王公公颔首道:“否则你以为江湖事江湖了是怎么说的!要按律法,所有江湖中人都可以以杀人者判死了,朝廷管的过来吗?

可你这小子,竟然想要去找青城派麻烦,恕我直言,凭你的武功,绝非余沧海之敌!”

谈渊心中一凛:“什么?我现在还打不过余沧海?”他的锦衣卫废也就罢了,但他觉得自己老牛了,收拾余沧海不是撒撒水那么简单吗?

王公公笑道:“你以为余沧海是什么人?他师父长青子少年时,就闯出了‘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名头。余沧海武功更是出胜于蓝,否则你以为他那样一个出了名的矮子凭什么执掌立派数百年的武学大宗?”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余沧海可是青城派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内功之深早已到了“飞花摘叶,俱可伤人”的玄妙之境,习武之人千千万,但有把握胜他的,两手伸出来,都不一定有!

你小小年纪,将武当入门内功,毒砂掌这些功夫练的再好,终究有其极限,安能与这练功数十年的武学高人相提并论?”

谈渊心中暗骂:“他妈的,余沧海这么牛逼的吗!”

他因为先知优势,觉得余沧海的硬实力连割鸡前的岳不群都不如,遇上田伯光也拿不下,实力不值一提。

自己依靠系统,武功大进,展飞连自己五成力都接的吃力,应该稳拿余沧海。这才要搞事情,以他开刀,谁知突然有位武学高人说自己还不行!

谈渊心中念转,又想姓王的太监有求于我,要是能将他拉拢过来,想到这儿,微微笑道:“人生春秋数十载,天地日月万古常存,与之相比,你我之辈皆是梦中过客,更是蝼蚁一般。

弄不弄得过他,是结果,咱要的是享受过程。”

“好气魄!”王公公微微一笑:“王爷让我来问你,你叔叔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什么?”谈渊话才出口,又一拍额头,“啊,你说宁王的护卫屯田之事?”

王公公点了点头。

原来这位王公公乃是宁王朱宸濠的内侍。

朱元璋曾经分封诸王,各王府都配有护卫三千至近两万人。

明朝第一代宁王,乃是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权,本来封地在大宁。后来朱棣靖难,朱权曾参与。可朱棣成功之后,背弃对弟弟的诺言,将朱权迁移到了江西南昌。

所以后来的宁王一系一直对朱棣一系不服,也就不怎么消停,明英宗二次在位时期,当时在位的宁王牵连进一桩谋反案,被褫夺了卫队,至今没有恢复。

当今宁王朱宸濠谋复卫队权以及屯田权,便派了这位王公公给刘瑾送了巨额私礼,谈渊曾经见过他。

刘瑾当时没有直接答复,却派谈渊来南昌看看,他也不想前脚自己同意了,后脚宁王就反了。那么自己必然脱不了干系。

“这事阻力很大!”谈渊喝了口茶:“我叔叔提过了,但是兵部一直反对。”

王公公冷冷道:“你小子说话不尽不实,兵部尚书曹元,是你叔叔心腹,你说兵部反对?”

谈渊叹了口气:“王公公,我叔叔的心腹又何止一个兵部尚书,内阁大臣有三位,李东阳、焦芳、刘宇,前者不上朝,后两位唯我叔叔之命是从,吏部尚书张彩,锦衣卫指挥杨玉等等,看似都是我叔叔心腹,

就是东厂、西厂的提督太监也都是与我叔叔称兄道弟的老哥们,可他们更是圣上心腹,莫非宁王胸怀大志,连这也看不明白吗?”

王公公见多了宫闱阴谋,哼了一声:“那么你叔叔这样的人物,难道不明白,内廷外朝都是他的敌人,他若不引强力外援,哪天圣上不高兴了,就能随时处置了他这位‘刘皇帝’吗?”

“外援?”谈渊也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是断头台呢?太宗皇帝与第一代宁王之间的龌龊,小子还是知道的。凭什么我们叔侄两为了他宁王,就得冒这风险呢?”

王公公幽幽道:“你叔叔可是收了王爷的重礼!”

“重礼?”谈渊字斟句酌:“我叔叔当时只是说,他尽力,却没说一定。”

王公公白眉一轩。

谈渊又道:“王公公,金银珠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叔侄已经到了这个地位,对这些身外之物,会真的像传闻那般在意吗?

我叔叔之所以索贿,还不是给皇帝收的,宁王这些礼物都在皇上那里,否则这些年多少人参他索贿,怎就死活参不倒呢?你大可以让宁王告发试试看吗!

其实,皇上不傻,是否复了护卫,还得皇帝点头。兵部拒绝,这其实是皇上意思!”

王公公脸色微变,刹那间,心里转了几十个念头,随即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

谈渊说道:“王叔,恕小侄说句实话,宁王想什么,我与叔叔都能猜到一二!

我叔叔说您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却觉得您跟我叔叔一样,都是苦命人。

我叔叔被皇帝推在前台,惹得天怒人怨,如今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粉身碎骨。根本没得选了。

可您不一样,凭您这一身本事,小侄再给你打个下手,我们爷俩去江湖上闯荡,潇潇洒洒,随心所欲,呼风唤雨,生杀予夺,想做什么做什么,岂不是胜过给人做奴?

而且朱家人都是黑心烂肺之人,你有用的时候,那叫一个礼贤下士,称兄道弟,可一旦当上皇帝,达成目的,立刻上演背信弃义,刻薄寡恩,卸磨杀驴的戏码!

他妈的,根本就没一点人味,就这种人,怎值王叔您如此忠心!”

谈渊眼见这位太监武功如此高明,拉过来做个帮手,岂不是好,开启了三寸之舌的攻势。

王公公徐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你这孩子……”声音变的恬淡柔和:“人生在世,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只要你还有欲望,还有情感,又哪有真正的随心所欲,潇洒不羁。

不过大逆之言我是听的多了,说我命苦的,有生以来,你倒是第二个。”

谈渊冲口而出:“第一个是谁?”

王公公转过身来,神色中隐隐然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沮丧。

谈渊见他如此表情,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种八卦心思,笑道:“王叔,您这样子,搞得好像宁王他妈是你爱而不得的老情人一样!”

王公公白眉一轩,忽然一手探向谈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