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从锦衣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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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速之客

这一场宴会,看似是以谈渊与巡抚的不欢而散作为结束。

但谈渊一行人离开,厅内却还是陷入沉寂,一众高官脸色极为沉重。

这群官僚向来都是口号喊的震天响,但没几个真正实心用事的,只以为谈渊咬住福威镖局之事,是为了向他们烂发淫威,就是为了索贿。

巡抚大人眼见谈渊咄咄逼人,大有借此摘掉自己乌纱帽的意思,这才被逼反抗,将这事挑明,满拟谈渊会如他们一样,也不敢招惹青城派,只会恼羞成怒,将压力转给他们当地官府。

他都做好对方如果硬要借此处置自己,自己就请出王命旗牌与之殊死一博的准备了。

毕竟以谈渊在京城的心狠手辣,没了巡抚官位护着,他还有活路?

却万万没想到,谈渊会当众上演他要誓死缉拿青城派归案的这一出。

然后轻轻的就走了,连给他们分析利害,进行劝阻的机会也不给。

按察使苦笑道:“看来这位谈大人心气很高啊!”

“不管他怎么想!”巡抚终于将目光从厅门收回,侧转身面向几位臣属:“可他有句话说的不错,圣上年少,所行所为经常别出心裁,他与圣上多少有点交情,福威镖局之事,必须详尽奏报朝廷。”

按察使听的心惊,问道:“抚台大人,如实奏报?

若是这样,落个尸位素餐,这是跑不了的,恐怕以后也没太大前程,不如春秋笔法,加以润色……”

“春秋?怎么春秋?”巡抚双眉一轩道:“厂卫到处都是密碟,我们都是知道的。当时他身边那八名锦衣卫,将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我们不报,你能保证这群番子里,就没有圣上的眼线?

再则谈渊是刘公公的侄儿,若是因为江西案件被杀了,我们几位都脱不了干系!

况且其他事圣上或许不在意,可谈渊提到江湖门派有钱这事,圣心难测啊,若不尽快如实奏报,被别人抢先,谈渊那句纵容凶徒恣意妄为,并充当保护伞,对大明律法毫无敬畏的巨奸大恶,恐怕就是你我了!”

一直没说话的布政使“唔”了一声。

巡抚道:“谢大人,你怎么看?”

“抚台大人高见!”布政使微笑道:“王大人多虑了,说我们尸位素餐的前提,是朝中有人能办成这事,我们办不成!

可谁能做到?

针对江湖门派,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谈渊如非刘公公,在京城,别说办事,小命儿也保不住。如今出了京城,山高皇帝远,他又有什么能耐去对付青城派?”

巡抚沉吟道:“锦衣卫与内厂中人,他都能够调动,就怕他给办成了,这就糟了!”

“呵呵……”布政使摇了摇头,慢悠悠道:“调动顶什么用?老夫虽非习武之人,却也知晓,自古以来,江湖人物就是一群干犯国法,取利于生死之间的亡命徒,若非胆识过人,武艺超群者,决计难以立足江湖。

青城派那是什么实力,那也不是白白扬名武林的。江湖人最讲究单打独斗,就谈渊这种估计连青城派的一个弟子都打不过,青城掌门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

他能做什么?

要说他手下众多,这些能在江湖上称雄之人,哪个在名山大泽没有根基?

进,可进城行刺;退,可入深山密林躲避!

呵呵,就厂卫那些人,对我们这些在各大城有家有业的人,办个黑案,半夜下个黑手还行,真面对那群整天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门派,又有什么优势可言?

那个展千户,武功很是了得,已经是锦衣卫出类拔萃人物了,可他也只是江湖人口中不屑,随手能捏死的鹰犬之辈罢了。

抚台大人不用担心他能成事!”

巡抚点了点头道:“可他要真的死在青城派手里,刘太监迁怒于我们,皇上和他时常玩乐,恐怕也会有所心疼,这恐怕会影响大局。”

布政使叹道:“抚台大人所言极是。

不过太祖皇帝英明神武,当年起事,也利用了教派之力。他老人家深知这些武林中人,平时江湖争名,遭逢乱世,就有称为窃国大盗的能力,危害无群。

他杀伐决断,也曾有心剪除,后来却不了了之。只因对付江湖人物,和冲锋打仗完全不同,他们不求攻城掠地,治理地方,平时和百姓共存,也不与朝廷直接发生冲突,更不会与朝廷大军正面相抗。

诚如抚台大人适才所言,朝廷如果硬要对付武林门派,可以大军围山,但他们都身怀轻功,可以翻山越岭,我们除了耗费无数人马钱粮,得到一座空寨,还能有什么?

若是按照武林规矩,单打独斗,我们朝廷中人不占优势。

唉,这些武林中人敝帚自珍,将自家武功的确看的严实,高深武学向不轻传。朝廷用尽手段,也只能得到一些一般武学,否则谈渊也不会说他只对高深武功感兴趣了。实在是朝廷没有什么厉害武功可供修习。”

说着叹了一口气:“所以江湖人只要不造反作乱,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这并非正德一朝,更非我江西一地。

我们既然上奏圣上,这谈渊不听劝,年轻气盛,这才以身殉职,大不了降旨叱责一番,也绝不会牵连到前程与身家性命。”

按察使道:“好,咱们只管备文上呈,况且福威镖局总局在福州,南昌分局都遭了难,那么总局呢?

我与抚台大人可以致书福州,将今日之事详细告知,若福建也有此事,我们报了,福建定然也会上报,届时……”

这几个都是一省各个端口的老大,年老成精,知道了他的言外之意,福建福建镖局若也一样,朝廷岂能只怪我江西之地无能?

毕竟法不责众吗!

“正该如此!”布政使一捋长须,语气幽沉的说:“江湖势力的厉害,人所共知,谈镇抚使慷慨激昂,硬要对上青城派,结果……

“刘公公的侄儿亲自上都不行,纵然想要斥责我们无能,恐怕也张不开嘴。”

巡抚抚掌笑道:“不管怎样,谈大人有心为国,忠心王事,却是我辈效仿的对象,我们江西应该全力襄助。”说着看向门外:“来人!”

一个中军提着一个小箱子,行近前来。

巡抚打开箱盖,道:“这里有银票两万两,分为一百两和五百两的票面,金叶子三百片,谈大人一路行来,鞍马劳顿,又不忘为国除奸,为民申冤,我江西上下官员自要备些程仪,为他以壮行色……”

语声一顿,看向洪都知府,接道:“本官知道你是刘公公的人,与谈大人都是一家人,刚才只为找个台阶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文辉惊魂稍定:“抚台大人言重了。”

巡抚道:“那就劳烦你替我等走一趟了。”

刘知府压根没在意他们说谈渊会死的事,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帮助谈渊收拾青城派,立下不世之功。

此刻只高兴得眉眼都在跳动,把刚刚差点被杀的事,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接过了箱子,又向巡抚等人恭身行礼,快步出厅。

心里盘算着自己送上一份让谈渊能够称心的大礼,他再立下大功,再凭他与圣上一起玩骑射的交情,自己说不定也可弄个巡抚干干呢!

魏敏中那句请出王命旗牌,生杀予夺的霸气,虽然差点将他吓尿,却也让他羡慕坏了。

若是不用别人体验一把,这官岂不是白当了?那么多钱岂不是白花了?

待刘知府走后,巡抚将布政使叫过一边,低声道:“宁王最近是否消停呢?”

“你是说谈渊此来为了他?”

“他既然说宗室不安分,又来到南昌,除了因为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

刘知府一出厅,这消息自然很快传了出去,人人都知巡抚大人牵头送礼给谈渊,那自己岂可不送?

来赴宴的官员除了那位被处置的胡参将,都各自回府连夜备礼去了,都想着天明送上。

他们深知,谁送了礼,谈渊或许记不住,但没送的,他铁定记得住!

想想胡参将的下场,给自己来一下,怎么整?

并不是所有官员都能与巡抚这等背景深厚的封疆大吏,可以相提并论的!

谈渊本就是他们的爷!

手拿一份圣旨的谈渊,就是天!

毕竟谁都明白谈渊没宣旨,不代表他不可以宣。

……

这边谈渊借一抹昏黄月光,略带几分醉意,与展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回到屋子里,婢女一直备好热茶等待。

谈渊打发了婢女,递给展飞一杯茶,说道:“你去办件事!”

展飞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起身向外。

谈渊道:“干什么?”

展飞冷冷道:“卑职一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谈渊听得一怔,接道:“什么意思?”

展飞道:“魏老儿适才如此放肆,竟然敢和您顶嘴,该死!”

谈渊摆了摆手道:“你不可胡来,我们以前杀人是奉命行事,如今我们自己的脑袋都是摇摇欲坠,得不偿失!”

展飞有些不懂了,按照以前大人的脾性,这巡抚敢跟他对着来,只有死!

毕竟谈渊以前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将内阁辅臣李东阳的孙子直接就抓诏狱去了。

李东阳跑到皇上那求情,大人才给放了,就这,也给打断了一条腿!

“兄弟,这是江西,这里人家巡抚最大,不为己甚,大家都好!若逼得人家狗急跳墙,我这官威也就没了,事情反而不好办!”

谈渊眸色幽沉,低声道:“传我的话下去,让福建、广东、浙江、江苏、山东等各省福威镖局所在地的镇守太监,查实近期福威镖局所生之事,倘若各地官府与南昌这边一样,就将今日之事明确告知,本镇驾临之时,奉旨督拿,上至巡抚,下到知县,违法乱禁的名单上少不了他!”

展飞警觉地挑起了双眉道:“大人,卑职是个粗人,不善权变,你怎么说,我怎么来。

可你不是说我们脑袋都快掉了,官场上讲究花花轿子众人抬,可您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呢?”

谈渊笑道:“展千户,你我别看人模狗样的,实则皆是犬马之人,自己本身并无根基,上位者就只讲究你有没有用!

倘若我们能行旁人所不能行之事,无论曾经做过多少在旁人眼中该死之事,那都可以安枕无忧。

这才是刘公公与我们这种人能够存在的原因。

可如今官场上已经被刘公公清理的差不多了,我们更是将人得罪完了,我们没了任何前途,只能乘着有限的时间,多谋活命的机会!所以造势这是第一步!”

“造势?”展飞瞧着谈渊因为酒意,略显红润的面庞,突然想起了谈渊之前说努力错方向,一切无用,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将手伸向江湖,所以要让整个朝廷知晓青城派之恶?好能名正言顺拿青城派余沧海开刀?”

“说中了一半!”谈渊笑了笑:“拿青城派开刀,是否名正言顺并不重要,借口随便找,哪怕一句青城掌门名震天下,在下想要讨教几招,将他打成狗,捏碎琵琶骨,不稳稳当当吗?

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让圣上知晓青城派之能。

若是只论青城派之恶,他们恶的过专门破家灭门的厂卫?

可那些坐龙椅的,又何曾在意过被我们破家灭门的人呢?

福威镖局发生了这件案子,我们亲眼看到,觉得很大,实际在朝廷诸公以及圣上眼里,就是那么几行字,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当地官府为了自己前程,就敢弄虚作假,欺上瞒下!

可倘若圣上知晓福建、江西、浙江、湖南、广东等多个省份都发生此等大案,也还都是青城派所为,可大案发生这么多天,官府一直不报,那会是什么效果?”

展飞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谁人不知青城派厉害,官员之无能!”

谈渊颔首:“青城派越厉害,官员越无能,我们能够拿得下,越能证明我们厉害,越能体现我们的不可或缺性!

若是不将青城派的厉害渲染起来,我们纵然灭了青城派,恐怕在那些政敌嘴里,青城派就成了一个与世无争的玄门道派,灭了他们,我们就属于草菅人命了。”

展飞听的一愣:“他们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谈渊摇了摇头:“你以前只管奉命抓人,对朝局认识太浅。

朝廷中人你别看一个个都是读圣贤书的,可绝大多数人都是利欲熏心,狡诈虚伪,欺上瞒下,欺世盗名之辈!

我大明富有四海,可唯独国库时常没钱。

收个商税,文官说这是与民争利,可他们自个走私,兼并土地,家里富的流油,纵然皇上知道也没办法。

只因此事牵扯太大,若是强力收取,举国震动,若是外敌乘虚而入,自己皇位不稳,更加麻烦!

所以刘公公向百官索取贿赂,就是公开的事实,百官也一直在参他,可刘公公为何屹立不倒?

原因很简单,皇上知道这些钱去了哪里,你明白吗?”

展飞听出谈渊话中的深意,这岂不是说刘公公索取贿赂,就是为皇上,迟疑道:“那皇上还要对刘公公下手?这不是太刻薄……”

“刻薄寡恩,无情无义是吗?”谈渊冷冷一笑:“这倒也不光是朱家的这些皇上,很多帝王都只认为,为君者只要懂得制衡之道,该用则用,该舍就舍,那就可以高枕无忧,江山永固!

至于什么人生于世,讲究恩义,可一旦到了官场,呵呵,什么恩啊情啊,都是虚的。那都是教化普通人的,只因为上位者是施恩之人,岂能与此辈论?

所以卸磨杀驴这种现象,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亦是。”

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就希望我叔叔听到今日之事,能有所警醒。可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也实在难办。

要是咱们还没在江湖上站稳脚跟,他就落个谋逆罪名,那路的确就不好走了。”

最后这句好似天外奇峰,展飞不由一怔:“谋逆?”迟疑了一下,方道:“刘公公纵然有时候有些跋扈,可他一个太监怎会谋逆呢?

况且他得罪了这么多人,刘公公心知肚明,谋逆不是找死吗?他会这么傻,圣上对此,不会不明吧,最多让他老人家去守皇陵吧?”

“呵呵……”谈渊脸色阴郁:“你还是太善良了!”

展飞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善良。

谈渊轻抿一口茶:“你低估了皇上的狠心,更加低估了哪群文官与太监的毒辣!

刘公公陪着圣上从小长大,终归是有些情分,倘若不是谋逆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怎么能让圣上下决心将他处置?

刘公公可有过死灰复燃之事,若一次不将他置于死地,张永、马永成、谷大用以及刘健、谢迁、李东阳、杨一清等辈,岂能不怕他东山再起?”

展飞心头一乱,眼神微黯,低头幽幽地说:“大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谈渊漫不经心道:“什么?”

展飞低声道:“我就是受了杨一清与张永蛊惑,才……”

谈渊一摆手:“不用问,我都知道我的敌人就是刘公公的敌人,左右不过就是那几个货色罢了。

哼,内廷、外朝相勾结,他们以为扳倒刘公公,就万事大吉了?

他们这么喜欢搞斗争,若是遇上更有政治头脑的,以后都会将他们收拾了!”

谈渊知道出头收拾刘谨的人,在嘉靖帝这位权谋大师坐稳皇位之后,都一一收拾了!

一句话,做皇帝的,最忌讳内廷、外朝勾结一起了,这种人留着他也不放心!

谈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方道:“只是我现在不想混朝了,也无所谓了,此事以后你不用再提。放心,只要我不死,在江湖趟出一条路,你的家人,他们是不敢动!

呵呵,难道他们就没家人吗?”

展飞心中升起一阵感动,当即跪地磕头:“多谢大人体谅!只是您要走的路恐怕不好走。”

谈渊有系统傍身,一脸的自信:“你放心吧,只要你好好办事,这次不说敲出青城派数百年的积蓄,只要能弄出十万两银子,给圣上内库一送,你说他会怎么想?”

展飞一呆,说道:“青城派不是最大的门派,若都可以拿出十万两,那少林、武当、魔教这些一等一的大门派……”

谈渊微微一笑:“正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些话不能由我们去说,江西一省高官,还有这八名锦衣卫,鬼知道他们背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等着吧,他们这些货,或是为了怕我被杀,推卸责任,或出于邀功,一定连夜会传出消息,事不密则泄,圣上一定能够清楚知道今日之事。”

展飞心想:“小都督英明睿智,可是青城派哪里那么好对付。更别说少林武当魔教了。”正待询问。

就听谈渊道:“你去吧!”

“是!”展飞一欠身,退到门口,又道:“大人,这里情势复杂,属下为您守……”

谈渊一摆手:“不用了,若在知府衙门,连自己都护不住,又谈何整顿武林,掌控江湖,你办好自己该办的事就好!”

“是!”展飞心中一凛:“掌控江湖?”

谈渊又道:“你将随我一起出京之人,有把握值得信任的,挑出来!”

“是!”

展飞关上房门,出了屋子,看着夜空,攥了攥拳头,心想:“小都督看来被一次刺杀吓灵醒了,也不隐藏实力了,不过,这样才好!”

以前他对于谈渊的敬畏,来自于刘谨,来自于权利。可当谈渊练功引起了屋子里的震动,展露出的实力与见识,他的想法已经彻底变了。真要如大人所言,掌控江湖,皇上还想拿他们当“夜壶”?

如何用旨,估计都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

展飞出去之后,谈渊在桌上挥笔写信,西边大窗似乎没有关严,一股微风卷入室内。

谈渊心神一凛,手中笔一放,脚下一点,身体飞速弹起,左掌护身,右手已经拔刀出鞘。

刷……顷刻间劈出五刀,然而只见千百银丝如同水银泻地,谈渊只觉刀影似被一道白圈簌簌弹开,继而手中一紧,刀刃已经被一团银丝紧紧缠住。

谈渊用力回夺的同时,左掌运劲拍出,就听一声:“好功夫!”声音很是尖细,仿佛钻入耳中,与此同时,嗤,一股锐风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