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擒龙控鹤
谈渊闪身让过,右手疾向他面门击来,王公公左手食指掠向他的脉门,谈渊顿感一股热流涌到,他吃过对方指力苦头,急急缩手,左掌圈向对方手腕。
王公公似是不存心和他动手,随随便便的点出一指,立时收回了攻势,幽灵一般退了回去,口中细声细气的接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谈渊见他虽已收手,可白眉高挑,面有愠怒,双眼射出凌厉光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忙道:“我这是吃瓜习惯,胡乱猜的,您不要在意!”
“吃瓜?”王公公微微失神:“猜的?是啊,他们都死了,死了,你又……”
王公公吐了一口气,徐徐闭上眼睛,脸色柔和起来:“你喜欢武功?”
谈渊听他既无恶意,更无杀机,“唔”了一声,心想:“这老太监果然神出鬼没,我在府衙说的话,他都听去了。”说道:“侄儿自问也算武学奇才,可是没有真正上乘的武功,限制了我的发展。”
王公公回过头来,打量他时许,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老鼠上天平,自称自重。”
谈渊笑道:“王叔,难道我资质不好,武当初级内功,毒砂掌,玄虚刀法这些哪个不得十年之功,才会有所成就?你看我习武总共不过十年,任何武功都能信手拈来。我要有上乘内功打底,不出三年五载,武林就得看我谈渊的脸色行事了。”
王公公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道:“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个可造之才。”
谈渊说道:“怎么?”
王公公叹了口气,抬首望天:“我迄今为止,一身武学也没有传人,我瞧你聪明伶俐,与我甚是投缘,倒是可以将我一身武功传授于你。”
谈渊一闻此语,内心大为激动,犹怕听得不真切,追问道:“真的?”
王公公道:“我没有几年可活了,若是不找传人,这世上又有多门武林绝学由我而终了,但我希望你能让你叔叔促成宁王之事。”
“多门武林绝学。”让谈渊听的心潮澎湃,但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有求于自己,如此表现过度,甚是不当。当即往椅子上一摊,端起茶杯,说道:“王叔,你武功是好,但武林绝学恐怕言过其实了吧。”当即喝起了茶。
王公公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若真能将我一身所学融汇贯通,必能与古往今来,任何武林高手一争长短。”
谈渊面露不信之色,说道:“王公公,小子虽说武功或许还不入上流,但论见识…呵呵,你究竟会些什么武功,能够让您如此自信呢?”
王公公哼了一声,眼里迸射精光,左手一招,铛的一声,谈渊面前的绣春刀瞬间出鞘,化为一道寒光,落在了手掌之中。
谈渊见他掌心如有磁力,一惊而起:“擒龙功?”
王公公眯起双眼,幽幽道:“你还知道擒龙功?这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的确有点见识。”
谈渊心中顿时惊喜交迸,说道:“小侄曾听擒龙功隔空取物,如拈草芥,今日一见,果真厉害。”
王公公笑道:“你这番评语倒是不虚,不过我这门功夫名叫控鹤功。”
手一甩,蹭,刀入刀鞘,整个刀身却是纹丝不动,就像他用手按住稳稳插进去的。
谈渊见他这等细微精妙的掌控力,暗暗佩服,心想:“这要不将这门功夫搞过来,岂不是大失机缘。”定了定神,点头道:“我知道擒龙控鹤之能,二者名字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公公微微颔首:“是这样!二者名字不同,其实是一回事。”
谈渊不甚在意道:“不过这门武功看似神奇,实际上效用不大,内功根基到了,只要通晓法门,也不难练,要说以此能与武林大高手争锋,那还不够,更别说古往今来的高手了。”
“呵呵,不难练,小子口气真大。”王公公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不过这门控鹤功与我真正绝学相比,的确是微不足道。
这里面记载了我一身所学,若是你能真正领悟,是你的缘,也是你的福分!若是悟不透……”神情萧索,闭嘴不言,将书册递向谈渊。
谈渊双手接过,随手将书册翻了一下,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还有各种图形,不及细看,就见王公公叹了口气,转身而行。
谈渊立刻将秘籍揣进怀里,压抑住心中悸动:“王叔,难道我刚才猜对了?”
王公公身子一颤,默然一阵,突然问道:“你究竟是如何猜到的?”
谈渊心想:“狗血剧的套路而已,我还能不懂?”嘴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无论是御下之道还是奉迎之术,归根结底,就在于投其所好,难脱名利财色四字。
似王叔这等人物,为何净身做了太监,倒也能用小时候,或许有不得已的苦难之处来解释,后来才练成这般本事的。
但如今已然身具此等本事,恕小侄大胆猜测,能够对少林方丈等人评头论足,必然有着不弱于他们的强烈自信。却还愿意给一个闲散王爷做内侍,深夜跑来与我这个毛头小子私会……”
王公公听到“私会”二字,嘴角不由一抽。
“这就绝非荣华富贵等外物所能动。那么就只有内心的情义。”说到这里,谈渊走进一步,见王公公面无表情,接着道:“太监无根,狠能狠到极处,同样,一旦讲情,却也能义到极处。
所以小侄这才大胆猜测,或许是以前的宁王母亲与您有什么纠葛,您才愿意为她的儿子奔波跑腿。
否则,侄儿想不到一个被当猪养的王爷,又有什么能够打动一个行将就木的武学大高手!”
王公公淡淡道:“难道就不能是宁王父子对我有恩?”
“不可能!”谈渊摇了摇头:“他们对你有恩,你护他周全也就是了,没必要掺合你不感兴趣的事!
正所谓一个人最缺什么,才会真正在意什么。太监行不了男人之事,不代表他就不会喜欢女人,否则也就不会有对食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大太监,愿意屈从后宫嫔妃,无论是行何等事,都致死不悔,又岂单单只是为了名利与生存!”
王公公口唇颤动,眼里流露茫然之色,喃喃道:“是啊,我这样的阉人,活到这把年纪,什么荣华富贵,争名夺利之心早就消失殆尽,也无传承之人,临死之前,还请侄儿不吝慈悲,能够完成我的心愿。”
“你的心愿?”谈渊心想:“这还不是宁王心愿,这太监是有所指啊!”缓缓点头道:“可这真的值得吗?”
王公公透过窗户看向远处,嘴角抽动:“我这人一生固执,虽是残缺之身,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又有什么值不值的。”
“好汉子!”谈渊身子一欠,谁知刚一弯腰,王太监拂尘一挥,搭在他的肩头将他拉了起来,叹道:“你能想到这些,足见是个性情中人。又何须如此客气,老朽之辈临死之前,能得你这个知心人,我很高兴。”
谈渊其实是本着拿钱不办事的态度的,毕竟宁王历史上可是造反了,所以这一礼是感谢他送自己武功秘籍之事,见状,只好说道:“王叔,我能答应你,尽力促成此事!不过……”
王公公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尽力就好。我这一身武学博大精深,曾有人以此神功纵横四海,威震天南数百年。
你虽然资质不凡,但还要苦练,依我看来,须得十年之功,或许才有小成呢。”
“小侄记下了。”谈渊躬身抱拳说道:“可我想说,他现在没有达成目的,还能做个逍遥王爷,可一旦达成,野心膨胀,因此而死呢?”
说着顿了一顿:“您会不会后悔?”
王公公知道他对宁王毫无敬意,只是忌惮自己武功,生怕宁王之死影响自己,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说道:“人活着其实都只是为了一个念想,为了这个念想,哪怕明知万劫不复的结局,也是无怨无悔!夫复何言!”
拂尘一挥,窗户洞开,人已经随之飞掠而出,纵上屋顶。
“放肆!”屋顶响起展飞一声低呼,飞身抢上,拍出一掌。
王公公冷然一晒,道:“雕虫小技!”一甩手,嗤的一声细响,展飞四肢挺直,头上脚下从屋顶猛掼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