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酒
“不用学了。我不是很喜欢吃这些。”苏正卓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冷冷的散开来,就像是无端闯入的侵入者,把面前的平和骤然就画上了冰冷的休止符。
“哦。”她果然简短的应了一声,眉梢深处的欢喜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又悉数熄灭了回去。
“挺晚了,早点去休息吧。”苏正卓说完后便往楼上走去。
“正卓,我们好久没去看赵阿姨了,你明天傍晚有空吗?”程宜宁说时站起来在他背后问道。
“接下来我要出差一段时日。过阵子再说吧。”苏正卓背对着她简短的应道,依旧顾自往楼梯上面走去。
“还是去温桥县那边出差吗?”程宜宁脑海里忽然闪过熟悉的念头,心头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了出来。
“恩。”苏正卓应声后忽然停下脚步,颀长清冷的身姿在楼梯上倒投出长长的背影。
“你去年前年都去温桥县那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之前去支教的石屏镇原来也是温桥县下面的一个贫困镇,挺巧的。不过我觉得那边发展整体还是偏落后的,公司有意向在那边开拓业务吗?”程宜宁不解的问道。
“以后可能会吧。”苏正卓依旧简短应道,说完后忽然转过来往程宜宁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正卓这样居高临下的俯看下来,面色冷峻,竟然让她觉着莫名的逼仄窒息起来。
“哦。”察觉到苏正卓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程宜宁应了一声后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把餐桌上的保温瓶和小碗拿到厨房里去了。
苏正卓果然一连几天都没再回来。
等到周末,程宜宁惦记已经很久没去看赵阿姨了,苏正卓公事繁忙,要等他还不知道要多久,干脆就出门买了好多生活用品和水果过去探望。
赵慧珍是苏正卓的唯一亲人,多年来都寡居在A市一个偏僻的老小区里。程宜宁因为苏正卓的缘故,自然对赵慧珍也格外敬重。
不过赵慧珍喜欢一个人独处安静,不管程宜宁如何劝说,始终一个人独住,而且也不同意请保姆来照顾她。
程宜宁拗不过赵慧珍,只得过上一段时间就来看望下她。
程宜宁过去的时候,赵慧珍正在家里休息。
“怎么又买那么多东西过来,提的很重吧?你能过来阿姨就很开心了——”赵慧珍过来开门时,看到程宜宁汗流浃背的拎了满满两大袋的东西,不无心疼的念叨起来。
“没事。阿姨,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程宜宁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留意到赵慧珍面色苍白,而且一直在冒虚汗,她立马担忧的问道。
“年纪大了,都是些老毛病,没事。”赵慧珍说时却是慢吞吞的朝卧室里走去,“宜宁,阿姨去床上躺会,你自己先去洗把脸,歇会再回去。”
“阿姨我赶紧送你去医院里看下吧?”程宜宁平时过来,赵慧珍几乎都要在厨房里忙碌上大半天,此时才走了几步明显已经踉跄不稳,程宜宁心头跟着莫名紧张起来。
“不用了,真的没事。宜宁,我再躺会就好了。”赵慧珍有气无力的应道,不过依旧不为所动。
老年人的脾气有时候固执的可怕,不管程宜宁跟在她身后怎么劝说,赵慧珍还是固执己见的不愿意去医院。
程宜宁原本打算帮赵慧珍打扫下卫生就回去的,此时见着她病恹恹的躺床上休息,她放心不下,便又留在那里多待了半天,还特意给赵慧珍熬了点白粥。
好不容易等白粥凉了点,程宜宁端到赵慧珍的床头,想等着她喝点白粥后再回去。未料到赵慧珍才喝了半碗白粥下去就突然呕吐起来。程宜宁一时不备,手臂上被她的呕吐物沾了大半。程宜宁勉强忍住不看酸臭的呕吐物,赶紧去拿了毛巾过来给赵慧珍身上擦拭了下,之后才疾步走到卫生间里去冲洗自己的手臂。
赵慧珍吐完后就闭目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宜宁一瞬间脑海里居然闪过很多个最糟糕的下场,此时早已慌得六神无主,下意识的就想打电话给苏正卓求救,刚从通讯录上翻出他的号码,又想着他在外省的温桥县那边,一时间也不一定回的来,知道了也是徒增担心而已。
程宜宁想到这时,便把手机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想要扶赵慧珍起来去医院。可是赵玉珍浑身瘫软的一点都使不上劲,程宜宁扶了好多次都是白费功夫,而且被她这么大费周章的扶了好几次,赵慧珍愈发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显然身体已经难受到了一定程度。
程宜宁想着拖久无益,咬咬牙就将赵慧珍背了起来。
赵慧珍住的这个小区都是小高层,没有电梯,偏偏又住在六楼。程宜宁这样的小身板本来力气就不怎么大,才背着赵慧珍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双腿就开始明显打颤起来。好不容易走到楼梯那边时,她自己的身子被压弯的连着视线都变差了好多,程宜宁心头也怕自己万一踩空摔倒,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因此每一步下去都是卯足了劲的硬撑着。
好不容易把赵慧珍背到小区门口去拦出租车时,程宜宁腿脚发软的都快要虚脱了。
赵慧珍得的是急性肠胃炎。
医生开了点应急的药和两瓶盐水的剂量,等赵慧珍挂上盐水后,程宜宁这才在旁边的空椅上瘫坐下去,随手抹了下刺痒的眼角,未料到手心立马湿漉的可以,程宜宁又低头看了下自己,果然浑身上下都像是雨水里捞出来似的,沾了汗水每个毛管孔里都是刺痒的很。毕竟也没别人在身边,程宜宁也不敢走开,便守在旁边干等赵慧珍挂好盐水。
等赵慧珍挂好盐水后,已是晚上。不过此时她虚弱归虚弱,身体已无大碍,神智也清醒回去了,程宜宁只是在边上帮着搀扶点而已。
“阿姨,正卓去省外了。下个星期才回来。等他回来了会立马来看您的。”到家后,程宜宁和赵慧珍解释道。
“宜宁,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你明天就不用过来了,而且也不用和正卓提这事了,免得他担心自责。”临走前赵慧珍再三嘱咐道。
“恩。阿姨,你自己记得按时吃药。那我过几天再来看您。有事情的话一定要记得打电话给我。”程宜宁看出赵慧珍的确是明显好转了,便也不再坚持。
等程宜宁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本来她自己就是高烧初愈,加上折腾上这么一整天,程宜宁觉得自己又快热感冒了,临睡前喝了包感冒冲剂这才睡了下去。
苏正卓到温桥县已经整整四天了。
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来这边了,这么多年下来,他的足迹几乎将整个温桥县都翻了个遍。好在温桥县不比其他的县级市发展快,到现在主城区还是受限于十几年前的老布局,只是零星的多了几幢大厦而已。
贫困县的高帽未摘,这里的招商引资其实是形同虚设。
这对于苏正卓来说,却是明显的便利,毕竟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和难以辨认的旧址,已经无形中帮他省却了很多无谓的精力。
不过就在傍晚的问询中,他无意得知了个坏消息。
政府拨款有个新的火车站正在加速赶工中,面前这个简陋的火车站最晚在年底前肯定是要拆迁掉了。要是连这个老火站也消失的话,他要再来找人更是难上加难了。
苏正卓这几天一直住在温桥县的老火车站附近,临近拆迁,附近建筑乱的一塌糊涂。就连他住的宾馆,条件也是简陋的可以。
想着后天就是回去的时间了,苏正卓尽管身心俱疲,还是一个人在乱糟糟的街道上漫无目的晃荡着。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也知道再去找当年的目击者,其实就等同于大海捞针。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
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甚至察觉到自己记忆中的苏延全的相貌都渐渐模糊起来。
苏正卓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下来到底走了多少公里,其实他心里也隐约的知道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过来这边了,可是内心还是隐隐的不甘起来。
一直走到这边街道的尽头,还有个大排档的店面亮着灯,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建筑工人在喝酒侃大山。
苏正卓走过去后在角落处的桌子前坐下,问老板要了一箱啤酒。
夜风渐起,迎面拂来,还有点烈日暴晒后的余温,苏正卓一杯接着一杯,没一会就喝下去了大半。
“爸爸!快来人救救我爸爸!爸爸!有没有人来救救我爸爸!”
恍惚间听到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苏正卓一睁眼,却只看到上方繁星四起的夜空。
他起来结掉了啤酒钱,这才疲惫的回宾馆里去了。
程宜宁上了两天班,这天刚下班就被王姐硬拉着她去商场,要她帮忙挑选下女儿的生日礼物。
“你挑选的肯定会合我女儿心意的。”王姐拉着程宜宁走到A市最繁华的购物区。
程宜宁看了眼这边都是奢侈品的专柜,心想着王姐平日为人低调,没想到出手却是这么阔绰,不过她平时工作也常得王姐照拂,眼下便也答应下来,进去和她专心的挑选起来了。
“宜宁?”
程宜宁未料到在里面碰到了杨树远,不远处还有个光彩照人的女伴时不时的朝他望过来,显然是陪女伴过来逛街的。
“真巧,在这里都能碰到你。”程宜宁也是不可思议的打招呼起来,随即见着杨树远手上已经拎了好多个纸质袋子,显然是逛了好一会的。
这个时间点才下班不久,程宜宁和杨树远本来就是铁哥们,眼下故意没好气的打趣道,“正卓为了公司冒着酷暑到外地考察,你倒好,陪着佳人四处闲逛。正卓碰上你这么个合伙人真是亏大了!”
“考察?公司里就上个星期难得空了一把,我没印象正卓有出去考察的安排。我知道正卓在你心里就是完美无瑕的大Boss,不过做人也不能太偏心,完全埋没我的功劳,是吧?”杨树远说完后还朝程宜宁表情夸张的耸耸肩,显然他以为程宜宁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
“不会啊,正卓不是出差去了温桥县吗?而且他已经去过那边好多趟了,公司不是有意向在那边开拓发展的吗?”程宜宁一脸讶异的问道。
“咳——你看我,这半个月光顾着逍遥快活去了,我已经好多天没去公司上班,对于正卓的行程,我还真的是不太清楚。刚才是和你开个小玩笑哈——”察觉到自己无意间说漏嘴的杨树远立马改口说道,而且说完后立马朝不远处的女伴招手示意,原本正打算拿新款长裙去试的女伴立马会意,款款过来走到杨树远身边亲昵的挽在他的胳膊上。
“树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程宜宁自然察觉出杨树远前后的矛盾之处,眼下立马追问道。
“就苏正卓那食古不化的德行,他要是会拈花惹草千年铁树也开花了,我有什么事情好瞒你的!小小年纪别想多了!”杨树远话音刚落,身边的女伴果然很有眼力见的拉着他要去下家逛了,杨树远和程宜宁草率的说再见后就顺水推舟的离开了。
“小程,这小伙子不错!就是有女朋友了,哎——”已经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开始发愁的王姐刚看到杨树远时立马两眼发光起来,直到亲眼目睹杨树远和女伴一起离开后,这才不无惋惜说道。
“恩。”程宜宁心不在焉的应道,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苏正卓出差前和她说的只言片语,心头无端空落落起来。那种感觉钝钝的,虽是没有一针见血的猛然扎到心脏的最深处,然而她最怕的却是这种慢慢深入骨髓的失望,因为她不知道也不确定哪天会滚雪球似的开始绝望,会绝望到将她瞬间碾压粉碎。
“小程,你没事吧?”王姐也看出程宜宁似乎突然情绪低落了起来,在边上不解的问道。
“我没事。”程宜宁回神过来,这才开始专心给王姐挑起了生日礼物。
王姐没多久就买到了满意的礼物,和程宜宁道谢后就着急赶回家里去了。
先前帮王姐挑选礼物时还好些,至少身边还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发出点动静,等到王姐也离开了,程宜宁一个人漫无目的在闹市街上晃荡着。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闹市的门店里各种霓虹灯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幻影,织造出大片大片虚华的繁荣感,她看着身边来去匆匆的行人,心头这才缓钝的难受起来。
她不想回家,回去面对着那个空荡荡的住处,愈发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她这几年来一厢情愿的欢喜是有多么的廉价与可笑。
程宜宁站在十字街口,脚步踌躇的竟然不知道要往哪边去。
就连这么多年的闺蜜周小蕾都不理她了,她不知道还可以到哪里去。
程宜宁一个人在十字路口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觉得包里的铃声在响,她大脑里骤然想起今天是苏正卓回来的日子。
至少他回来时还记得打个电话给她。
程宜宁拿出手机,未料到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前一秒的若狂欣喜自然消失全无。程宜宁有些迟疑的接起问道,“您好——”
“宜宁,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儒雅的很,接起来颇为礼貌的问道。
“请问你是——”程宜宁对这个声音没有多大印象,依旧迟疑着问道。
“看来你没存我的号码,我是唐屿安。”电话那端说完后像是若有若无的浅笑了一声,声音温润,犹如酷暑中的一抹凉意,瞬间沁人心脾。
“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程宜宁尴尬接道,她印象里自己只是拿过唐屿安的名片而已,并未告知过他自己的号码,不过眼下慌乱倒是没有提及这个疑问。
“没事,正好有空,就想约你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唐屿安像是丝毫没有在意,继续彬彬有礼的问道。
“不用了,我现在还在市区。”程宜宁下意识的回绝道。
“正巧,我也在市区。你在哪个路口?我开过来接你。”唐屿安无比自然的接道。
“额——”程宜宁未料到唐屿安会这般执着,不过下一秒忽然心念一动就答应了下来。她刚挂了电话,手机就发出了电量快要耗尽的提醒。
幸好唐屿安在她手机自动关机前就将她接到了。他虽然不是A市人,不过对A市的各大私家餐馆什么的倒是熟络的很。
程宜宁本来就是打发下时间而已,随便选了家唐屿安提到的餐馆,两人便直接过去了。
唐屿安的品位显然不错,选的私家餐馆闹中取静。周围林木当道,门面虽在闹市之中,进去后立马有超尘脱俗的感觉迎面扑来。
两人去的时间有些晚,店里的顾客并不多,而且店面也不大,仅有几个包厢而已。程宜宁随意点了几个菜,加上方才闲逛的时间有点久,觉得嗓子眼发渴,便让服务员上了扎啤过来。
“你还会喝酒?”唐屿安颇为讶异的问道。
“会一点,不过平时不怎么喝。其实大热天的喝扎啤最解渴了。我有个好朋友,以前读书时我们去吃烤串的时候经常就会一起喝扎啤,不过现在去吃烤串就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快乐了。”程宜宁若有所思的说完后就快速的一杯落肚,也不知道是那迅速泛上来的酒意还是怎么的,她的眼圈立马若隐若现的泛红起来。
“年少时凡事都容易知足,人之常情。”唐屿安附和道,说时也跟着给自己倒满杯,一口落肚。
“恩。”其实唐屿安也没说太多,然而心情烦闷时有个人在旁边附和上几句,心头也会觉得莫名的好受一些。
两人没一会就喝完了面前的扎啤,程宜宁还是觉得嗓子眼干渴再让服务员上扎啤过来,唐屿安倒是让服务员改上了红酒过来。
“扎啤喝多了不好,我看你精神不怎么好,喝点红酒可以缓解疲乏,而且有助于睡眠。”等服务员开好酒收走开瓶器后,唐屿安泰然自若的解释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程宜宁也觉得自己脑袋隐隐胀痛起来,想着回去后睡个好觉,心里兴许会舒坦一些。这么想着,她倒也没有推辞。
加上唐屿安点的红酒年份久远,口感醇正,程宜宁喝进去后只觉得唇齿留香,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然而心头还是觉着莫名的焦躁,不知不觉中就喝了好多杯下去。
到最后还是唐屿安及时制止不让她再喝下去了。
程宜宁察觉到热辣的酒意慢慢的涌了上来,她努力想着要让自己神智保持清醒,然而那汹涌的酒意没一会就袭遍她的大脑,混合着昏沉的睡意,她刚坐进唐屿安的车子就睡了过去。
唐屿安看着程宜宁喝酒的架势颇大,未料到她的酒量居然浅的可以。看着副驾上昏昏欲睡的程宜宁,他盯了好一会后,这才侧身过来将她的安全带系上。
幸好他之前送她回去过,要不然今晚还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唐屿安泛泛想道,下一秒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苏正卓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将近十点了。
整个住处都寂静的可以,他知道这个点程宜宁肯定睡下了。路过主卧的时候下意识的朝主卧里望了一眼,隔着皎洁朗照进来的月色,主卧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下一秒苏正卓倒是愣了下,因为主卧大床上的被子完好的折叠在那里,根本没有看到程宜宁的身影。他又去浴室里看了下,自然也没有看到程宜宁。
苏正卓知道程宜宁极少会回她父母家去住,他一边想着,立马就打了电话给她。
然而电话那端立马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
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会去哪里?
苏正卓想到这时,原本风尘仆仆回来时的昏沉倦意立马消散全无,他疾步走到院子里,刚坐进车内发动车子,忽然又想着万一宜宁回来自己又不知道,便又重新熄火回到客厅里干等着。
他还没等到半个小时,难得心浮气躁了起来。
可是真要去找,他才陡然察觉到,他甚至对程宜宁平日的动向完全一无所知。这当会大半夜的,要去找她其实也是毫无头绪。
苏正卓想得烦躁,好不容易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他这才立马疾步出去。
果然有辆白色的车子驶入。
他认识这辆熟悉的车子。
他刚走到那辆白色车子旁边,唐屿安已经打开车门将程宜宁打横抱了出来。
“苏先生,你太太的酒量似乎不是很好。”唐屿安手上打横抱着程宜宁,不无深意的说道。
“原来唐先生也知道宜宁是我的太太。”月光下的苏正卓的脸色愈显冷峻,话音刚落就突兀的要从唐屿安手上将程宜宁接了过来。
醉酒昏睡的程宜宁陡然觉得有点晃荡,下意识的伸手拉扯了下唐屿安的西装衣领,苏正卓稍一用力,程宜宁的手心便从唐屿安身上松了开来,继续闲闲的耷拉下去。
“你太太似乎有点留恋我身上的西装。”唐屿安显然也留意到这个细节,虽然全身而退,还是不动声色的轻掸了下刚被程宜宁手心拉扯过的西装领子。
意义不明。
“宜宁多半是将唐先生错当成我了,唐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苏正卓说完后抱着程宜宁往屋里走去,全然不顾身后唐屿安的反应。
唐屿安倚在车门上,一直看着苏正卓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方才脸上泛泛的笑意这才逐渐收了回去。
苏正卓刚把程宜宁打横抱在怀里,立马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味,显然这一晚是喝了不少的酒下去。
沾了酒意,她原本白净的脸上早已泛上明显的绯红,而且那股绯红还隐隐的渗到了她的耳窝脖颈处,加上她被打横抱着,脑袋自然的往后仰去,一头长发便显得格外凌乱,有几绺被汗水濡湿,随意的粘连在脸颊上,居然有种魅惑人心的妖娆之意。
苏正卓脑海里一回想到方才唐屿安抱着她的场景,脸色就不由自主的阴沉了下去。眼下一口气将她抱回到主卧里的大床上,他正要将她放下时,忽然留意到她的长发有几绺被他西装袖口上的扣子绕住了,多半是方才抱着她上楼梯时,抱的太紧又碰到她发梢的缘故。
苏正卓生怕自己骤然抽手起来离开会扯到她的头发,这才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平躺好,右手还是继续撑在她的脑袋下方,左手倒是费力的要将她的发丝从自己的纽扣里解开来。
不过苏正卓刚扯了一点,原本一直昏睡的程宜宁倒是忽然翻动了下。苏正卓以为自己不小心扯痛了她,便顺着她翻动的姿势,也跟着往床上侧躺了点下去,之后继续笨拙的去解她缠绕在自己袖口纽扣上的发丝。
好不容易觉得解开了一点,苏正卓刚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气,未料到一直安静躺在身边的程宜宁忽然就毫无预兆的侧身俯趴了上来。
“正卓,你回来了?”他看到她醉醺醺的揉了下眼睛,大半个身子大剌剌的就往他身上一靠,右腿紧接着直接压放在他的小腿上,整个人都像是无尾熊似的粘在他的身上。
“宜宁,你醒了。”苏正卓也知道程宜宁醉的不轻,不过好歹是醒了过来,眼下不由得松了口气,心头的不快已经去了大半。
“恩。你终于回来了,真好。”她像是应答着他又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着,话音刚落,突然凑上来,借着方才侧趴的姿势,毫无防备的朝他亲了下来。
苏正卓一时不备,只觉得唇上忽然覆上柔软的触感,自然被程宜宁结结实实的亲了一记。
她才亲了一下后,大概是手臂没有放直有些酸乏起来,双手继续笨拙的撑在他身上,身子半倾就要往他脸上亲去,苏正卓侧脸一避,程宜宁也只是啄在他的下巴上而已。
“正卓,让我亲下好不好?”她自己醉醺醺的念叨着,像是很不满意苏正卓避开的表现,还要继续不屈不挠的俯上来去亲他。
程宜宁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身上来,前面的碎发自然悉数荡到他的脸上,偶有几绺直接拂过他的脖颈间,那发梢一动,他的脖颈间便跟着瘙痒起来,浑身的细胞立马狂嚣作祟,加上她醉酒后的体温滚烫如荼,挨的这般近,她的吐息直往他的脖颈间满灌进来,没一会苏正卓便觉得万蚁噬心。
“宜宁!”苏正卓也感知到自己身体开始发热起来。他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冲动,没好气的开口制止道。
“干嘛?”程宜宁听到他的声音后,又忽然停下来颇为狐疑的问道,她的臂力自然不算太好,没几秒就酸软的侧趴在他身上,大半个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间,这样近距离的被她碾压着,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了上来。
“宜宁!”他的嗓音无端沙哑了下去,只怕一不小心就要顺从了自己体内破土而出的邪念,然而愈是被那疯狂的念头附身,他反倒是愈发难以置信的冷静克制着。
一动未动。
唯有原本闲放在两边的双手不知何时握紧成拳,身上的肌肉块块紧绷,连着额上都开始青筋隐现起来。
“正卓,其实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忽然又抬头醉眼惺忪的盯着他看,刚才还好端端的,才这一会的功夫却已氤氲了大片的雾气,连着她的眸光都被那片雾气挡住,朦朦胧胧的,一点都看不真切。
他很少看到这样的程宜宁,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起来,悲而不言,即便伤心,也还是安安静静的,丝毫不会打扰到他人。
然而不过是那瞬间的恍惚,他只觉得心头某处骤然就被刺痛了一下。
程宜宁说完后忽然像是陷入了沉思,没多久后又撑着起来要从他身上远离回去,原本横放在他身上的大腿也跟着挪了回去。
苏正卓身上的重压陡然轻了大半,他这才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下一秒就听到程宜宁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起来。
“正卓,你怎么了?”她原本挪了大半个身子回去,沾了醉意,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迟钝笨拙的可以,就连从他身上翻下来都摸索了好一会,而且手心随意撑在他的腹部边上,被她的手心这样没有轻重的碰到。
苏正卓只觉得轰的一下,饶是前一秒再如何克制终于点燃破功。
“程宜宁!”他简直是从牙缝里蹦出那几个字,说时单手撑立侧身就将程宜宁翻转到了下面。
陡然感知到重压逼仄的程宜宁显然不太舒适,继续伸手要去拍他,觉得上方的苏正卓如如不动后便干脆双脚乱踢起来。
苏正卓腾出一只手按在她乱踢的大腿上,额上不知何时也已经布满了汗珠,被程宜宁这么乱动搅和着,他脸上的汗珠有几滴便直直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许是突然感知到有东西滴了下来,两颊绯红的程宜宁下意识的伸出舌头碰了一下。
苏正卓只觉得再一秒,再多一秒自己的神智都要跟着鬼迷心窍起来,这才嗖的一下从她身上撤离回去,随即疾步往浴室那边走去。
苏正卓一直冲了好久的冷水澡,这才勉力把刚才瞬间暗涌上来的欲望给压了回去。他洗好澡后本来径自要往旁边的侧卧走去,才走了几步又想起方才自己胡乱抽身回来的场景,还发着酒疯的程宜宁似乎是斜躺在大床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半夜滚到床底下去了。
一想到这时,苏正卓心头不快归不快,终究还是朝主卧走去。
果不其然,酩酊大醉的程宜宁正险险的挂在床沿边上,似乎再翻身一下就要掉了下来。
苏正卓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梢,这才过去将她往床的中间挪了下。
多半是方才闹腾够了,程宜宁这会倒是安静下来,早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他多看一眼,便觉得额角狂跳起来,而且心头的某处又跟着要命的麻痒起来,他刚冒出可耻的念头,下一秒早已随手拉了床上的薄被过来将她严严实实的盖住,临走前又生怕她大热天捂的会出汗,特意把空调温度调低了很多,这才退出来回到隔壁房间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股无名业火撩拨过的缘故,第二天苏正卓一大早就醒了。
反正都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干脆又临时决定给自己多放了半天假。
程宜宁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她刚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躺在床上闭目回想了好几分钟未果后,这才满心不快的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睡觉,怪不得咯的浑身都不舒服。
程宜宁头昏脑胀的去洗了个澡,又觉得嗓子眼干渴的厉害,还穿着睡衣就往楼下走去。她因为醒来后就觉得眼睛都莫名的干涩,从楼梯上走下来时,还是似醒非醒的眯着眼,走到楼下时就径直往冰箱那边走去。
苏正卓大清早起来不知道烧什么,想着程宜宁待会醒来会饿,就去厨房里熬了点白粥。
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这才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随意翻阅着杂志。
一直等到近中午时,好不容易听到楼梯上有点动静,他这才随意抬头往上面看去,果然看到睡意惺忪的程宜宁正往楼下走来。
他下意识放下杂志,起身想要说句什么。
未料到程宜宁下来后,视线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自顾自的打开冰箱去拿饮料。
“饮料太冰不要喝。”自知完全被当做空气忽略掉的某人这才颇为不悦的出声提醒起来。
程宜宁手上的饮料盖还没拧开,猛地听到身后的声响,心头一惊手上的饮料没拿稳就直直的摔落在地了。
“你、你怎么在家?”她显然惊愕的可以,说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回来。程宜宁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苏正卓怎么会破天荒的待在家里。
“应该不早了吧,你还没去上班?”程宜宁起来也没看时间,此时下意识的看了下外面早已经毒辣辣的骄阳,继续不解的问道。
“你也知道不早了。”苏正卓面无表情的应道,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头了。对了,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程宜宁依稀记得昨晚自己是和唐屿安一起吃饭喝酒,后面的事情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个事实无端让她有点心虚起来。
“唐先生送你回来的。”苏正卓说时重新拿回杂志,一边随意翻阅着一边面无表情的应道。
“这样,又麻烦唐先生一次了。”程宜宁明显尴尬的应道。
“他只是顺路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本来就心不在焉翻着杂志的苏正卓干脆放下报纸,起来脸色阴沉的应道。
程宜宁鲜少看到苏正卓穿着家居服的时候,其实他这样的身材,本来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即便穿着最普通简单的T恤短裤,也还是隐隐显露出他精瘦完美的身材。程宜宁才看了一眼,脑海里无端浮现出自己昨晚绮梦中的场景,似乎梦中看到的苏正卓身材也是好的不像话。
而且手上稍一带到他的身上,硬邦邦的像是碰到了砖头似的。
看来身材好的其实也只能远观不可近摸。
她也不清楚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那样香艳的画面。程宜宁刚想了个开头,立马就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力给雷到了。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她和苏正卓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立马两颊通红眼神做贼心虚的飘忽不定起来。
当然,程宜宁的表现落在苏正卓的视线里便又有了另外的含义。
苏正卓原本还想告诫她酒量浅少贪杯的事实,还没出口就见着她脸色绯红神色怪异起来,而且目光还若有若无的朝他身上逗留着,他立马就想到昨晚的画面。苏正卓才想了个开头,就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起来便往楼梯那边走去。
“正卓——”程宜宁脑海里想着昨天和杨树远聊天时的疑问,在他身后鼓起勇气想要开口问道。
“有事吗?”苏正卓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句,脚步依旧未停下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熟悉感立马迎面袭来。以前的苏正卓虽然向来不太热络,不过至少不会明显的流露出疏离的情绪。
“晚上你有空吗?”无端被他身上的寒意激的浑身一冷,程宜宁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赵慧珍前几天身体不太舒服的事情,毕竟苏正卓都回来了还是有必要一起去看下的,便又改口想先说了这事。
“今天刚回去上班,公司堆积了很多事情,会加班到很晚。”苏正卓不假思索的应道,依旧留了个清冷的背影给程宜宁。
程宜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他不快了,轻声应了一句“哦”后,便去换衣服上班去了。
到图书馆后,程宜宁想起自己昨晚稀里糊涂被唐屿安送回来的事情,心里多少有点觉得过意不去,便从通话记录上翻出唐屿安的号码,想了一会后发了条短信过去:昨晚麻烦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唐屿安没一会就回过来了。
“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唐屿安的回复在程宜宁的意料之内,算上雨天送她回来的那次,她已经麻烦唐屿安好几次了,出于礼节,程宜宁便也客套的回复了一句。
未料到她刚发出去短信后,唐屿安的电话就过来了。
程宜宁犹疑了几秒钟后这才接了起来。
“什么事?”程宜宁本来平常就没几个男性朋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同是朋友,总觉得唐屿安和杨树远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
“看来我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唐屿安在电话那端笑着说道,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然而那满满的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额——也不是——”唐屿安这样亲昵的态度无端让程宜宁觉得有点负担,她便继续尴尬的应道。
“好吧,我的确是有个忙要请你帮下。”许是察觉到程宜宁的不自然,唐屿安随即就收了笑意,正儿八经的开口说道。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虽然和唐屿安接触不多,不过依他平日的作风气度来看,明显是和苏正卓差不多的职位,程宜宁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一个小员工是不太可能会帮的上什么忙的,眼下依旧不解的问道。
“能不能晚上陪我去个饭局?”唐屿安显然也不太确定程宜宁是否会应答下来,颇为斟酌的问道。
“啊——”程宜宁没想到会是这种事,心头觉得别扭,可是又说不出贸然拒绝的话。
“你放心吧,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朋友聚餐,就是有点公务推不开,想着身边有个女伴当下挡箭牌。”唐屿安似乎听出程宜宁的顾虑,开门见山的解释道。
程宜宁未料到唐屿安会说得这般直白,不过于她而言,她是定然不会出席唐屿安正儿八经的类似朋友圈的聚会,毕竟她和他根本还没熟稔到那种程度。
可是这种说白了就是被拉去当个幌子的差事,程宜宁想着以后和他应该也不会再有联络,思考了下便应答了下来,权当是还他的一个人情。
“不过我不擅长应付场面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影响?”既然答应下来了,程宜宁思考了下无比认真的发问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需要应付场面的事情。”唐屿安不假思索就打消了程宜宁最后的疑虑。
“那我等你下班后过来接你。”
“恩,好的。”
程宜宁这天来图书馆上班就已经是午后了,没过多久后就下班了。
唐屿安果然准时在图书馆外面等她。
他和苏正卓的着装风格也颇为相似,大多时候都是穿着正装,身子笔挺倜傥绰约。许是带了私心的缘故,程宜宁还是觉得苏正卓要更好看一些。
程宜宁坐进唐屿安的车子后,见车子直往市区的购物中心那边开去。
“现在要去哪里?”程宜宁不解问道。
“先去换条裙子吧。”唐屿安说时转过来打量了下程宜宁的着装,她都是骑着电瓶车上下班,大夏天的怕晒,到了图书馆里面冷气又是开的很足,所以大多时候都穿着短袖的衬衫九分裤过来上班。
被他这么一提醒,程宜宁也意识到自己的着装过于随便,不无尴尬的说道,“唐先生,要不然麻烦你先送我回家,我去换条裙子。”
“不用了,我下午已经帮你预订好裙子了。现在过去试穿下就行,如果不合身的地方可以让师傅现场微改下。”唐屿安不以为意的应道。
“唐先生,不用这么麻烦的——”程宜宁立马着急的拒绝道。
“不麻烦,我不过是想往自己脸上贴个金而已,你就暂且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可以吗?”唐屿安说完后视线特意在她身上长驻了一会,他是天生的桃花眼,眸间稍有笑意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面若桃花。
程宜宁也感知到唐屿安的视线,她侧脸朝窗外望去微避了过去,便也不再出声推辞。
到了指定的门店后,程宜宁试穿了下唐屿安给她订的私人礼服,倒是出乎意料的合身。斜裁的款式让她一侧的肩处微露,不失俏皮灵动的同时又不会太过于奔放,靠近腰处的公主线流畅而下,愈发衬出她的纤腰不堪一握。
程宜宁平时很少会穿这样收腰的裙子,加上唐屿安专门给她挑了双细跟的高跟鞋,穿上去后立马就觉得自己碍手碍脚起来。
唐屿安对他自己的眼光颇为满意,等程宜宁换好后,这才动身往酒店赶去。
两人这么一逗留,到酒店的时候都已经七点多了。
程宜宁下车的时候看了下酒店前面的横幅,心头倒是莫名的不安起来,开口问道,“唐先生,晚上过来这边的都是商会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说是商会,偶尔碰到个年长点的董事长太太之类的,总是心热热的要帮我搭桥牵线相亲,我要是不答应又显得不近人情拂了她们的情面,答应下来么完全是给自己没事找事。所以今晚干脆就作假下,待会要有劳你了。”唐屿安说完后无辜的朝她笑笑道,露出一口齐整的皓齿,程宜宁听得有趣倒也没再怀疑。
两人进去宴会的大厅后,里面济济一堂,已经开席了。
唐屿安显然是个香饽饽,他刚一坐下便有人过来敬酒,顺带着聊起投资方面的事情。程宜宁坐在边上听了一会后觉得无聊,便干脆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苏正卓下午回公司后立马先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要急事务。毕竟这次出去一个星期多,已经堆积了太多的工作。他到公司后便一直加班到七点钟,把手上堆积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喊了张茹过来。
“给我看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表。”苏正卓吩咐道。
“最近的行程是今天晚上的商会,今晚受邀出席的都是A市龙头企业的实际负责人,还有银行以及市政府里负责招商引资的各路人马,是个资源共享的好平台,所以这个商会最好还是出席下。”张茹说时递了份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安排表。
“六点半就开始了,怎么不早点提醒下我。”苏正卓随意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早已经过了开席的时间,说时脸色隐有愠意。
“苏总是你自己说的,手上的这堆事务处理完毕之前,让我不要过来打搅你——”张茹也知道苏正卓说一不二的脾性,眼下觉得有点委屈站在边上小声嘀咕道。
苏正卓未料到张茹辩解起来,回想了下自己似乎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便也不再多说,拿了西装过来随手穿上就疾步朝外面走去了。
苏正卓到酒店的时候,张仕成李胜荣也刚到,李晓嫒在旁边带路,多半是张仕成李胜荣在受邀在列,而她不过是陪同父亲李胜荣过来的。苏正卓作为后辈,这样正面撞上了,便礼节的和李胜荣张仕成打了招呼。
“小苏,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也不守时,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张仕成先前和苏正卓长谈过,对苏正卓的印象很是不错,他本来就是个惜才之人,眼下一见面就鲜少开起了苏正卓的玩笑。
“张叔叔,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别老拿苏正卓开玩笑。”李晓嫒在边上娇嗔了一句,张仕成这倒是立马示弱的笑了几声,之后干脆和李胜荣故意走在了后面,显然是要给李晓嫒和苏正卓腾出点私人空间。
张仕成和李胜荣的用意如此明显,偏生李晓嫒也就是在他身侧闲聊搭话而已,并无逾越举动。苏正卓心头有些不悦,面上倒是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
宴会的大厅左侧过去就是洗手间,程宜宁因为穿的长裙及地行动不便,从洗手间里出来后慢吞吞的朝大厅里走回去。
李晓嫒走在苏正卓的右侧,刚走到宴会大厅的门口处,一时不备脚上的高跟鞋忽然别了下,她身子踉跄之下条件反射的就往苏正卓的臂膀间抓去。
“怎么了?”苏正卓如如不动的立在原地,不甚热络的问道。
“脚好像有点扭到了。没想到一线品牌的鞋子质量也这么水——”李晓嫒晦气的应道,说时低头半弯脱掉她自己别脚的那只高跟鞋去看个究竟,这样单脚撑立,另外一只脚上的高跟鞋有近十公分的高度,又是细跟尖的,李晓嫒单脚根本就站不稳,左手依旧还是紧紧的抓在苏正卓的西装胳膊上。
“正卓?”程宜宁从洗手间里出来想要回去位置上,正好看到堵在门口处的两人,李晓嫒一手搭在苏正卓的胳膊上,举止自然的如同热恋中的男女朋友似的,她心头犹疑着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眼下问出口时还是一脸的茫然。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苏正卓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程宜宁,而且她居然穿着件斜肩设计的礼服,大半个肩膀都裸露在外,他才带到一眼,眸光立马不悦的微蹙了下。
“宜宁,真巧,在这里都能遇到你。”李晓嫒说时已经把方才脱下来的高跟鞋又穿了回去,顺带着适时得体的抽回了原本放在苏正卓胳膊上的左手。
然而这样凑巧的抽手回去,在于程宜宁眼里,却是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先前再多的巧合,不管是事实也好误会也罢,都不如这刻两人双肩并立姿势亲昵的出现在她面前带来的刺激要大。
“正卓,你不是说今天公司事情多,会加班到很晚吗?”程宜宁视线完全忽略李晓嫒的存在,问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正卓看,原本闲放在裙子两侧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略长的指尖深嵌进她自己的掌心都毫无察觉。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如纸起来,就连胸口都克制不住的明显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