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医生
宿舍楼的每一间窗户都透出了灯光。
隐约还能听到学生在盥洗室里打闹玩笑的声音。
黎秩看了一眼手环，时间九点四十五分，理智值75。
陆枕石严肃地问道：“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几人各自说了一遍姓名和年龄，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又问：“入梦目的？”
叶梦：“找到梦主，解除魇境。”
陆枕石：“怎么解除魇境？”
黎秩：“消除梦主的恶意，打开他的心胸，或者……真的打开他的心胸。”
在快速的一问一答中，三人手环上的理智值也在回升。
叶梦的技能是隐藏通讯，几人只要在心中集中精神想着一句话，就能传达到对方耳边。
几乎在进入宿舍楼门的一瞬，三人的外表就发生了变化。
年龄变小，衣服也变成了校服。
好在面容没有变，几人对视一眼，还能相互认出来。
年轻版的陆枕石说道：“我们三个人，每人负责探索两层楼，如果遇到了‘魇’，不要动手，尽量等待增援。”
叶梦却主动提出：“黎医生和我一起吧。”
陆枕石摇头：“小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外面的时间快到凌晨四点，再过一阵，梦主就要开始屠杀了。”
叶梦的眼眶又红了一瞬，但她狠狠咬了咬嘴唇，甩手走开。
黎秩快速上楼。
看了一眼手环时间，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九点五十五分。
可见魇境内的时间流速确实有问题。
这栋宿舍会在十点熄灯，他可不想留在黑暗的走廊里。
好在每个宿舍门口都挂着学生名牌。
301房间只住了两人，他闪身躲了进来，爬到只有床板的上铺。
几秒钟后，灯光熄灭。
学生们端着洗漱用品回到寝室。
开始，像动物回栏般吵闹，渐渐又没了声音。
门口，走近一个身影。
正当黎秩思考着怎么瞒过“室友”时，他的鼻端却传来了一股腥气。
在紧急出口标识幽幽的绿光中，隐约能看到门口这名学生身上湿漉漉的，似乎刚刚洗了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但那水珠……未免黏腻了些。
黎秩心下一寒，立刻往回缩了缩。
没想到，这位室友还湿着头发，就抓住梯子，缓缓爬上了旁边的床铺。
这下子，只要他稍微探头一看，就能看到旁边床上的黎秩。
好在，他却只是站在梯子上，用手在枕头下摸了摸，翻出一个小本子。
“呼，把单词书放在枕头下面吗，真是刻苦啊。”
他想起了自己读高中的时候。
这学生坐在狭窄的书桌边，翻开第一页朗声念道：
“abandon，abandon”
黎秩察觉到一丝不对，且不说他根本没开灯，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哪有临近高考的学生，还在背第一个单词的？
他立刻将这边的情况传讯给两人。
叶梦迅速回复：“只是残念而已。”
“残念？”
“魇境中的仆从被杀死后，会形成一缕残念，重复生前执念最深的动作。只要我们不去干扰他，他就不会发起攻击。”
陆枕石：“这么快就有人遇害了？看来这梦主很凶啊。”
黑暗中，楼上似乎响起了“咚咚”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哀叫。
叶梦：“我这两层也开始死人了。”
陆枕石严肃道：“小梦，不许冒进！等魇境和现实时间同步了再出去。”
叶梦没有再说话。
三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呼吸着。
体感上，只过了十几分钟而已，但手环上的闹钟响起。
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四十六分。
正是他们进入魇境的时间。
叶梦：“我要行动了。”
陆枕石：“等等。”
叶梦：“我等不了了，我不能白白看着他们去死！”
可陆枕石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风格，厉声道：“叶梦，听命令！”
同一时间，只听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脚步声。
“咚！”
仿佛整座楼都在颤响。
黎秩：“什么声音？”
陆枕石的传音有一丝苦涩：“宿管查房。”
黎秩：“查房会有这么大动静？”
陆枕石急切道：“听好，小梦，黎医生，你们在床上呆好。我看到这个宿管了，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残念有这么可怕吗？”黎秩不解。
“除了残念之外，在魇境死去的人，会变成另一种存在”，陆枕石顿了顿，低声说道，“他是伥鬼。”
“刚刚二楼的一个残念，在走廊里游荡，跟宿管撞上了，他直接把残念的四肢踩断，塞进了一个快递纸盒。”
“来不及细说了，伥鬼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心跳，我得装睡了。”
陆枕石的声音消失了。
黎秩的喉头有些发紧，看了看那个认真学习的身影：
“叶组长？”
“我在”，叶梦答道。
“残念如果再死一次，会怎么样？”
“第一次死去，人的大脑皮层基本停止运作，但还有微薄的挽救机会。但残念也死了，脑干活动就会停止，就彻底没有希……黎秩，你要干什么，回去！”
叶梦通过心灵感应厉声斥道。
她似乎能看到黎秩一般，慌乱地出言制止他。
黎秩跳下床铺，缓缓地靠近了那名学生，从这个位置看，能清楚地看到英语书上的名字。
陈伟。
同一时间，走廊上传来了钥匙碰撞的清脆声音。
叶梦怒骂：“你疯了不成？快回床上去。”
她抬起手环检查黎秩的理智值。
紧接着，却微微一愣，只见手环上显示他的理智值是83点。
比她自己还高。
黎秩忽然将手指贴上了陈伟的脸颊。
陈伟瞬间垂下头，手中的英语书掉落在地，书脊磕上桌角，发出响亮的声音。
走廊里拖沓的脚步声猛然加快，下一秒，一双浑浊泛白的眼珠猛地贴上了这间宿舍门上的玻璃。
“嘻嘻，你们不乖哦！”
黎秩却头也不抬，一把拎住了陈伟的校服领子，将他往床上拖去。
金属碰撞声如催命般哗啦啦响起，那是宿管在寻找301的钥匙。他肿胀的身躯里发出一阵尖细的笑声：“嘻嘻嘻，你竟敢不听老师的话！”
陈伟的身躯软塌塌的，如水泥般“死沉”。
黎秩费尽全力，才将他拖到床边，推了上去。
“咔哒”，锁开了。
宿管发出了兴奋的喘息声，发出风箱般的肺部噪声：“哈哈，哈哈，老师要惩罚你们啦。”
伴随着一阵诡异阴寒的笑声。
他走了进来，只见他浑身肿胀发白，身上耷拉下一层层肉，连眼睛都看不见，只露出一线恶心的黄色光芒。
他兴奋地看向没有及时上床的黎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