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汉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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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倒反天罡!!!

英国公府内,世子张之极的脸色难看至极。

就在刚刚,他又被他老爹抽了一顿,说他整天混吃等死,未尽忠王事。

张之极倍感冤枉。

天可怜见,老爹,你原先不也是这样嘛?

怎么现在转性子了?

况且,勋贵不混吃等死,难道想创业?

可当看到张惟贤命账房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摆在了大堂之上。

张之极彻底惊住了!

这不会是真想创业吧?

张惟贤却是懒得搭理张之极,见人都已经到齐,扫了一眼道:“方今天子意欲整训京营,着我办理此事。”

“我张氏一脉世受国恩,理当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

“故我意,这些钱财全部充作军资,以犒赏军中勇武之士卒。”

闻言,张之极彻底惊掉了下巴。

这是真想创业?

他可太清楚老爹是个什么人了,平日里,那可是抠抠搜搜的,铜钱握在手里,恨不得攥出绿水来。

现在居然把钱拿出来犒军?

“爹……”张之极刚一开口,瞬间感受到张惟贤朝自己看过来。

目光里有杀气……

“怎么,你要反对?”

“不是。”看着张惟贤那要吃人的眼神,张之极下意识就连忙否认,然后道:“爹,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些犯忌讳,那些文臣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参我们一本……”

“那些文臣没事找事还少了?”张惟贤淡淡道:“我怕他们参么?”

“……”

张之极顿感无语,他现在感觉老爷子的胆子大极了,原先秉持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怎么看上去还想着把事情闹大?

一旁,张之极的儿子张世泽见自己老爹被怼的下不来台,道:“爷爷,父亲不是这个意思。”

“文臣那边好说,可是陛下那里,咱们总该顾虑一下,私自犒军,实非人臣所为……”

张之极连声在旁边附和:“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之极闻言微微思量,然后骂道:“对什么对,你知道个甚?”

“大孙子,你说说,这事咱们怎么办才好?”

张世泽略微想了想,道:“爷爷,依我看,咱们不妨以陛下的名义做这件事,就说是陛下体恤京营将士,特意从内帑中拨出来的……”

张惟贤越听眼睛越亮,这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有了这一条,文臣没理由唧唧歪歪,陛下得了名声,至于看似好像吃亏的英国公府……

陛下看上去像是让忠臣吃亏的人嘛?

“还是咱大孙子聪明。”张惟贤脸上堆满了笑容。

又看到一旁的张之极,瞬间变脸,不禁怒骂道:“你说说你,平日里不好好习文练武也就罢了,就脑子,也比不过我大孙子,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这么大的家业,你让老子我怎么传给你?”

“从明天……不,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去军营蹲点,整训没结束,你敢跑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还有,到了军营,你要是敢给老子我丢脸,让老子在老兄弟们面前被人笑话,你当心老子我大义灭亲,到时候我认得你,军法不认得你。”

张之极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这就被发配到军营了?

那是人住的地方么?

张惟贤话还未说完,继续道:“你瞅瞅你自己,哭丧个脸,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死呢!”

“看看我大孙子,文武双全,颇有我当年英姿十之七八。”

“你好好跟我大孙子学学。”

张之极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这什么世道?

当老子的向儿子学习……

倒反天罡!!!

……

此时的兵部,人来人往,很是繁忙,但作为兵部尚书的崔呈秀,却很闲。

他最近一段时间很苦恼,根本没心思去处置兵部事务。

作为阉党文臣之首,他已经失眠十多天了。

不是因为那些被他弄死的“东林君子”。

而是皇帝没了啊!

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才做了半个月,还是上一任皇帝强硬指派的。

现在刚继位的这个皇帝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尤其这还是一个不爱上朝,登基至今才露脸两三次的主儿。

就这幅样子,有望直追其祖父万历皇帝。

这也就导致了崔呈秀很想去皇帝面前表表忠心,刷刷存在感,但没机会。

更让崔呈秀担心的是,时不时就有一个朝臣进宫。

这些朝臣五花八门,担任各个职位的都有,完全无规律可循。

但经过崔呈秀的观察来看,还是有一个共同点的,两边不靠。

这就瞬间让他有危机感了。

在崔呈秀看来,这就是一个信号。

皇帝不喜阉党。

这是正常的。

毕竟如今阉党权倾朝野,有司各个重要的衙署都是阉党成员把持着,再继续支持阉党,皇帝不是自己把自己架空了么?

而他作为阉党文臣之首,毫无疑问,很危险了!

尽管他有意和魏忠贤拉开距离,但奈何,绑定实在是太深了!

现在想要抽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

回想起自己半生经历:

出生于万历元年,寒窗苦读三十年,终于在万历四十一年,考中了进士。

彼时的他,平平无奇。

在官场上势单力薄,无人帮衬,家中又没有足够的钱财打点,也无人脉,所以哪怕考中了进士,也只在候补之列。

多亏了他会钻营,七年前,皇帝刚继位没多久,他迎来了机会,升任御史。

先是去河南巡按,河南是国家腹心之地,能去这个地方,自是一个大大的肥差。

然而对于那时的他而言,捞钱是次要的,继续进步才是他梦寐以求的。

那时的他,还是大明一个很优秀的有志中年。

回到了京城,他又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一次,是一份更大的肥差,巡按淮扬盐务。

然而,这份差事,不是一般人可以去触碰的。

是故,在离开京城之前,他极力向李三才自荐,入东林党。

然而得到的,只是对他的不屑。

嘴上说的好听,可压根没把他当人。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算了。

东林党不肯接纳他,还有其他方式,升官,从来不是只有一条路。

在淮扬,他看到了两地的盐商富庶无比,几可敌国。

彼时的他,便动了向皇帝进言,加征商税的心思。

这样一份奏疏递上去,皇帝看到了会简在帝心罢?

谁知道,这样一来,就捅了马蜂窝了!

都御史高攀龙弹劾他受贿。

在这一条上,崔呈秀承认,他的确收了那些盐商的孝敬了。

可是,如今这个朝廷,哪个当官的不受贿?

能不受贿的去家里去查查,铁定良田万顷,再不然,就是有富商在背后支持。

别的不说,就说那高攀龙,看上去的确很清廉,从来不收贿赂。

可是,他在东林书院讲学的钱是谁捐助的?

就是淮扬一带的盐商。

没这些盐商的资助,他高攀龙装个屁的清廉自守。

也就是他崔呈秀好像无耻了些,收了这些盐商的孝敬,反手还上一份奏章捅盐商一刀。

而当时的吏部尚书赵南星也是东林党人,与高攀龙相交甚好,自然不会对他留有情面。

将他一撸到底还不够,还要罚他去戍边。

简直就是照死了弄他。

彼时的他,窘迫到了极致,曾经与他相交的好友,看到他如看到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在那一刻,他好似真正走进了绝路。

可蝼蚁尚且偷生,他崔呈秀又岂会甘愿俯首认命?

他找到了魏忠贤,认了那个死太监做义父。

后来,他还见到了皇帝。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是他上的那一份奏疏,救了他的命。

也就此,开启了他的平步青云之路。

不过三年的工夫,曾经连御史都丢了的他,成为了朝廷的二品大员兵部尚书。

一路走来,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天大地大,皇帝老子他最大。

紧紧跟着皇帝的步伐,才是真正的正确。

而失去了皇帝的支持,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想到纷繁错杂的往事,崔呈秀不禁皱了皱眉。

如何博取当今皇帝的好感,他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就在此时,身旁传来文吏的声音:“大人,五军都督府那边英国公传来函文,要求兵部安排军械,粮草等各种物资以及一些人员进行配合,说要整训京营。”

“嗯?”崔呈秀挑了挑眉。

他敏锐的嗅到了这件事不同寻常之处。

在崔呈秀看来,如今这些勋贵,妥妥的就是混子,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家伙。

平日里在朝堂上,就是个吉祥物,几乎可以当作不存在。

文臣和勋贵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

也就是两番皇位交替,才让人知道有张惟贤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他要整训京营……”崔呈秀联想到这些时日以来,张惟贤屡屡入宫。

这或许……是皇帝的意思?

想到这一层,崔呈秀顿时精神一振,道:“所有物资都拨给他,人员也安排过去,此事本官会亲自查验,务必仔细些。”

身旁的文吏闻言也是一诧。

以往这种事情,兵部都是懒得搭理的。

真和那些丘八打官司打到御前,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这些丘八还能咋滴?

这一次看上去,尚书大人好像还挺重视的?

不管崔呈秀如何想,上面既然有吩咐,下面只能照办。

文吏应了一声,当即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