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皇甫骏气的直翻白眼。卫开山笑笑，又指着刚刚走下跨子车的皇甫浩说：“哦对了，肖主席刚下了命令，任命皇甫浩为警备联队治安大队副队长，以后大家都是同仁，当同心同德，为咱大东亚共荣事业互相提携。同仁之间还动刀动枪的，不太好吧？”
皇甫骏看一眼穿着新马褂的皇甫浩，气冲冲地喊声“我们走”，带着十来个伪军扬长而去。卫开山自己骑上跨子车，朝皇甫浩说声“先告辞”，也突突突地往安阳城的方向开走。
皇甫浩掸掸新衣服上的尘土，笑意盈盈地朝家门走过来，他朝父亲施礼道：“孩子不孝，让父亲大人受惊了。”
“浩儿，我刚才没听清，卫开山说你当了什么官？”皇甫铎拄着拐杖问。
“嗐，花了点儿钱，买了个治安大队的副队长。这年头，不当个官儿，能压得住这些土豪劣绅吗？”皇甫浩得意地笑着。
皇甫铎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他猛地举起拐杖，一拐杖打在皇甫浩头上，把他的脑门霎时砸的青红紫皂。皇甫浩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愣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父亲的拐杖又横着抡了过来，这次硬生生抽在他的右脸上，把白净的脸腾地抽肿了起来。
“爹，你干嘛！”皇甫泳赶紧按住父亲的手。
皇甫铎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失去血色，他气的浑身筛糠似的哆嗦着：“别管我，我要打死这个逆子，我要打死这个汉奸！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宅子门口顿时乱成一团，这时皇甫浩的一直病恹恹的媳妇也冲了出来，扑通跪在老爷子的脚下。
“爹，别打了！要打就把我们俩一块儿打死吧！”
皇甫泳的嫂子虽然身体不好，但一直颇为孝顺，皇甫铎看看被打傻了的大儿子，又看看瘦骨嶙峋跪下地上的大儿媳，突然一阵咳嗽，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皇甫铎一病不起，皇甫浩却挺着自己被父亲打肿的脸忙了起来。他这些日子除了应付城里治安队的事情外，大部分时间都坐镇家里的正堂，安排处理村里、族里的事务，推行他的“新政”——一是自任皇甫村的保长，把家里那十来支汉阳造和土枪拿出来，重新组织了个“火枪队”，美名其曰“治安支队”；二是他开始接管族里的事儿，皇甫村除了族长家是单字相传外，其他族人都排有字辈——“从行成绪，泰尚友德。云雷相彻，彦文是播。”。皇甫铎与“泰字”同辈，但村里有的新生孩子已经排到了“彻”字，皇甫浩于是着手找各位族老商议着续字。
皇甫泳不敢把大哥的事告诉父亲，老爷子第一不想见他，第二就是因为大哥附逆才气的一病不起，他怕把大哥倒行逆施的事儿跟父亲一说，那可就真没法收场了。他这些天都把自己关在内院照顾父亲，外头辛顺打听着情报，汤晓岑也时常过来探望老爷子。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倒是跟这丫头聊得来。
朱义丰和冯子伦也来看过老爷子几次，朱义丰看大哥不惯，还仗义执言地说了几句，被皇甫浩赶出家门。皇甫浩的嚣张做派让他媳妇都惴惴不安，更让她不安的是，他在警备联队还认识了一个叫李佳佳的女人来往频繁。压抑之下她也病倒了，照顾她的丫鬟偷偷打听了一番告诉她，这个李佳佳真名叫做铃木嘉子，也是警备联队的顾问。这个女人对皇甫浩好像颇有好感，两人也没什么顾忌，经常出双入对地在安阳城厮混。皇甫浩媳妇心里也没什么主意，只好派丫鬟把这事告诉给小叔子商量。
皇甫泳这些天衣不解带地照顾父亲，连门都少出。饶是这样，他听到大哥跟日本女人厮混的消息还是吃了一惊。
“他究竟想干嘛？”
汤晓岑坐在外屋，她看看皇甫泳，嘲讽着说：“你大哥这个人，志向倒是挺大。”
“这事儿千万别让我爹知道，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汤晓岑想起皇甫浩曾经盯着自己的那种眼神，不禁打个寒战，她点点头。
“泳儿，泳儿。”屋里传来父亲的喊声。
皇甫泳赶紧跑进去，给父亲问好。
“爹，你这几天养好了是不是，嗓门这么大，中气十足的，吵的我耳朵嗡嗡响。”
“滚蛋！我听见汤姑娘的声音，请她来聊聊天！”
“得，您老是不是又返老还童了，最近怎么跟汤姑娘聊得这么开心，跟我都没话说啦。”
“你这个兔崽子，非把我气死不可！”皇甫铎想打小儿子一下，结果怎么也找不着合手的东西。
汤晓岑敲下门框，闪身进来。
“伯父，您找我？”
“对对，我跟这不学无术的小崽子没话说！”
“哎哟喂！”皇甫泳吐吐舌头。
汤晓岑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皇甫泳朝外面喊：“辛顺，辛顺！上茶！别让我爹聊渴了！”
皇甫铎看看汤晓岑，笑着说：“汤姑娘，能再跟我说说你们考古的事儿？”
“伯父，考古这东西啊，就是从蛛丝马迹中还原历史的事实。不过今天我有个问题倒想问问您老人家。”
“你说！”
“我之前听说，咱们这东西两个皇甫村，起根儿就不是一家子，这怎么讲？”
皇甫铎一下沉默下去，他想想才说：“不错，是有这种说法。”
“天下姓皇甫的人并不多，怎么相邻的两个村子却不是一家子呢？”
“这个嘛，实话实说吧。按照族谱记载呢，我们东皇甫村呢是魏明帝时从安定郡迁来的，而西皇甫村呢，是晋武帝时从京兆跟过来的。所以这两个村子，已经有一千六七百年历史了。”
汤晓岑倒是没有惊讶，她点点头：“那就是两个皇甫村，郡望都不同。”
“对，”皇甫铎点点头，“西皇甫村那族人，是来世世代代监视我们的。”
这话说出来就连皇甫泳都吓了一跳——东皇甫村人来这里世代看护祖宗坟，而西皇甫村人却世代监视东村，这传统居然延续了一千多年，究竟古代有什么瓜葛才能让两村人如此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