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手套白狼
一个眼神过去，崔特莉丝心领神会。
“闭上你们的狗嘴，阴沟里的蛆虫也敢问这问那？”
崔特莉丝语气陡然冰冷，握紧手中的刀叉，对两人骂道。
“是，是。”埃文斯用胳膊挤了挤布雷特，示意对方赶紧闭嘴，“尊敬的大人，这当然可以，一切必将如您所愿！”
听到对方同意，卡尔顿时‘喜出望外’，但在此之前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崔特莉丝！现在是我在和对方谈话，还轮不到你插嘴的时候！”
卡尔眉头紧皱，语气凛冽，真的就像平时训斥手下一样训斥崔特莉丝。
转头又‘满脸笑意’：“真的可以？迪诺非常聪明，不仅能够识字，精通算数，同时力气也不小，许多杂活累活他都能做。”
“你看看，能不能将这个孩子引荐给艾肯神父。我想，如果未来他能成为一名光荣的神职人员，侍奉伟大的神塞拉瑞斯，那对他来说将是最好的出路。”
卡尔言语间都透露着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真切的情感，虽然他才二十一岁。
但得益于他精湛的演技，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崔特莉丝低着头，右手插在羊排上的餐叉攥的很紧，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平时风流成性的维斯塔三王子，这会居然像个中年老父亲一样，剧烈的反差让崔特莉丝感到非常有趣。
但碍于当前场合，她又不敢直接表露出来。
埃文斯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卡尔，并不敢直接对视，随后又看向在餐椅旁的迪诺。
“老爷，我可以瞧瞧这个孩子吗？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他做什么，我只是近些看看他，也好让我想想该怎么把他推荐给艾肯祭祀。”
卡尔点了点头，抚着迪诺的后背轻轻向埃文斯推去：“迪诺，去给叔叔瞧瞧。”
他是不担心埃文斯会对迪诺做什么，两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迪诺想的话，现在埃文斯和布雷特两兄弟应该已经被迪诺用匕首捅成篓子。
埃文斯侧过身子，仔细观察着迪诺身上的每个细节。
看着迪诺水灵灵地大眼睛，埃文斯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咳咳！”卡尔轻咳两声，吓得埃文斯一激灵，陡然直起腰板，“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实际上，实际上迪诺这个孩子，是个哑巴。”
卡尔神色十分‘为难’。
崔特莉丝在一旁抿着嘴，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这出精彩大戏。
虽然这些卡尔都提前交代过，但真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崔特莉丝才发现比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埃文斯松了口气，同时他也更有信心：“万物之主给迪诺关上了一扇门，但也给他打开了一扇窗。”
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您瞧瞧这孩子，水灵通透的眼睛，聪明的脑袋，俊美的脸蛋，相较而言，仅仅只是没法说话，那根本算不上什么。”
“人们常说，不完美的才是最完美，一件事过于完美，通常会引来灾祸！”
卡尔露出‘释怀’的神情：“你们确实非常善良，听了你们的话我感到好受多了，我再次为我之前的行为感到抱歉。”
“如果迪诺能够成为艾肯祭祀的学徒，侍奉在神的左右，我将会给你三百银币的奖赏。”
听到这话两兄弟瞬间一愣，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三百银币，他们红狼帮先前给艾肯祭祀送去那么多孩子，奖赏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
银币和铜币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货币，金币虽然也流通，但更多时候更像是被用来用于理财和保值。
不够受益于稳定的金银铜产量，已经长久以来的和平局面，三者这间的汇率长期保持稳定。
“万物之主在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前他们还只是表面上迎合，想要保住小命，但现在，两兄弟是真想给卡尔卖命。
三百银币，就才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只要联系上艾肯，他们能够保证，对方绝对没法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迪诺着孩子五官精致简直如画，并且气质阴柔，体型偏瘦，但瘦不露骨。皮肤白皙，光滑细腻，除了性征是男性意外，其余看上去就是女性。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个最重要的点——这孩子是个哑巴！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贵族玩物，聪明伶俐，长的漂亮，还是个哑巴。
埃里克已经想象不到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孩子，能够赢得艾肯祭祀的欢心。
想到这，埃文斯也不顾身上的疼痛，以及此前卡尔手下对他做的种种事情，硬撑着站起身，非常标准地鞠了一躬：“慷慨且仁慈的老爷，我和布雷特就算献上我这条命，也会帮您完成任务。”
“聪明善良的孩子必将受到神的眷顾，迪诺生来就该侍奉在神的左右，我相信艾肯祭祀也会这么认为。”
“等迪诺再长大些，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侍祭，以他聪明的脑瓜，他会成为祭祀助手，祭祀，乃至祭司长，甚至是一方的大祭司！”
拍马屁不怕拍在马腿上，埃文斯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有钱的老爷希望这个孩子成为一名神职人员，那么他对准这个方向猛吹准不会错。
卡尔满脸‘喜悦’：“愿景纵然美好，但这一切还得看万物之主的意志。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暂定这个结果，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兄弟两来处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说，我们风筝会全力提供支持。”
举起木酒杯，三人酒杯高高举起，崔特莉丝也‘极不情愿’地举起酒杯，轻轻碰在一起。
下午，合欢街一个还算宽敞的二层房子内。
这里属于风筝会，也就是崔特莉丝势力的总部。
距离午饭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整洁且有些拥挤的街道上看不到几个行人。
住在这里的砖瓦匠，挑水工，搬运工都分布在利夏尔港的各个角落，只有等日落之后，他们才会回到这里，这里也才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大哥，我们只要帮风筝会的头办事？”
布雷特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埃文斯正在打包收拾一些东西。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埃文斯瞪了一眼布雷特，“你看看我们周围，还剩些什么？施舍来的破房子，破了洞的衣服，唯一说的过去的，只剩下这些食物，还算能说的过去。”
“口袋里甚至没两个铜板，站街女见到你都要吐唾沫。”
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太聪明的弟弟，埃文斯两步走到门口，探出脑袋四处张望了一通，随后关上门，捎上栓。
回过身，轻声对布雷特说道：“听着，兄弟，实际上我们现在才身处主动位置。”
“首先你想想，那个老爷看上去很年轻，估摸不过二十岁，而那个叫迪诺的孩子看上去几岁？”
“看样子不小，该有十一二岁。”
“对，十一二岁，所以那一定不会是他的孩子，没有谁能在十岁左右就结婚生子，那太荒谬了。”
“但是那个有钱老爷真的很看重那个叫迪诺的孩子，我能够保证，那真切的眼神我只在你的眼睛你看过，那还是在我十二岁那年……”
“好，打住。”虽然埃文斯有些不耐烦，但对布雷特的语气还是温柔了些，“说回那件事，你我都没法保证对方是不是在演戏，在迷惑我们。”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演技可太精湛了，他完全可以去当一名歌舞剧男演员，贵族老爷们很喜欢看那些东西。”
埃文斯有些无语，自己这个傻弟弟的思维过于发散了。
“实际上我也不清楚那个老爷的目的是什么，或许那个老爷只是想安插个眼线在艾肯神父周围。毕竟那个孩子能写，也算激灵。”
“也或许就是想谋个出路什么的，如果迪诺那个孩子真的在艾肯祭祀周围混出来个什么职位，成为一名合法神官，那位老爷作为神官的亲人，即便杀了人也不需要抵命。”
“只要成天诵念那个凹口晦涩的忏悔词就能活下来，虽然没了自由，但总好过上断头台。”
布雷特天马行空的脑子突然有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幽幽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老爷是想刺杀艾肯祭祀？”
“兄长，你想想，这个孩子是我们送给艾肯祭祀，如果艾肯祭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就算用那三百银币的赏钱跑到南山渔港，神殿的人也会把我们找出来，钉在火刑架上烧死我们。”
埃文斯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你蠢，这些事或许对你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你可能没法理解。”
“你指望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去刺杀一名正值壮年的神官？别搞笑了！你先想想你十一岁的时候，裤裆里的尿布是不是干的吧！”
说完埃文斯还在小声喃喃：“呵呵，刺杀神官？我宁愿相信老奶奶骑着猪赢得锦标赛冠军！”
布雷特讪笑着挠了挠头，没再继续说话。
“我们只要老老实实替那个老爷把孩子送给艾肯祭祀，不仅那老爷会给我们赏钱，艾肯祭祀也会给。”
“要是艾肯祭祀高兴了，给的赏钱数量真不一定比那个老爷给的少。”
于此同时，崔特莉丝的宅邸内。
卡尔正通过侦查守卫看着红狼帮兄弟俩密谋，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手指着雪花石墙面上，侦查和守卫投射过来影像：“纳德森，你觉得这俩人谁更聪明？”
纳德森有些为难：“老爷，一定要在他们俩中间挑一个？我可以说他们俩都不太聪明吗？”
嗤——！
崔特莉丝手里还在整理着各式各样的信件，听到纳德森话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我很严肃！”
“好，老爷，我来替纳德森回答。要我说，那个叫布雷特还挺聪明，不管他是怎么想到的，但他确实把您的真实意图猜到了，不是吗？”
卡尔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埃文斯就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想的很周到，实际上还不如他那个傻弟弟。但好在他没什么野心，三百银币足够他在贫民窟里再拉起一支势力了，但他却想着直接南下逃跑。”
纳德森看了看崔特莉丝，又看了看卡尔。
心想：“他那是没什么野心吗？他那是在你们两人面前不敢有野心！除非他们在地牢里还没待够，否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块土地上继续当黑帮。”
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卡尔对崔特莉丝问道：“铁锤岛的商队回信了吗？”
从了那一摞信件中挑出一个带着金色花边的，递到卡尔手边：“昨天刚送来的，信中的内容还没来得及看。”
纳德森先一步拿过信件，掏出刀具轻轻划过信封上的印有铁锤图案的火漆，将里面的信纸递给卡尔。
扫视了一眼信件上的大致内容，卡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铁锤岛属于南部康斯坦特王国，位于艾丽西亚和亚伦王国之间的贸易航线上。
因此难免的会做一些不正当的勾当。
加上时不时会有海对岸的船队经过，因此岛上的海盗十分猖獗。
当然，这份猖獗背后仅有康斯坦特王国贵族们的支持肯定不够，除了康斯坦特王国贵族，甚至还有其他两大王国贵族的们影子。
作为海盗的他们劫掠来的金币没法直接花出去，而大陆贵族们又向往金子，两者一拍即合。
注意到卡尔的表情，崔特莉丝好奇问道：“怎么说？他们愿意用银币兑换金币？”
“是的，他们最近干了一票大的，努马尼亚的一整支商队都被他们吃下来。
现在他们着急把手上的金币换掉，所以价格挺公道，三百银币就可以兑换一枚金币。”
虽然比官方价格贵上一百银币，但这对卡尔来说完全就是理想价格。
来路不明的赃款，在官方商会那里兑换金币可得冒不小的风险。
想了一下子，崔特莉丝继续问道：“那神殿的宝物怎么办？那些做工精美的昂贵玩意可都值不少钱。”
“当然是带走，为什么要立刻卖掉？”
崔特莉丝有些意外：“不卖掉？我们难不成把那些玩意带去岛上？奥尼格特人可不信仰什么塞拉瑞斯。”
卡尔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方长远些，我们就非要立刻把那些玩意卖掉？等个三年五年，那些玩意会变得更加值钱。”
崔特莉丝恍然，确实如卡尔所说。
那些什么圣杯圣碗之类的玩意，先消失个几年，然后突然又出现在市场上，价格绝对能起飞。
“老爷您很有商人的潜质，或许你可以成为一名成功的奸商？”
卡尔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这些知识在前世的互联网上到处都是，如果卡尔想的话，他甚至可以去炒作那些死去艺术家的画作来卖钱。
“他们会在利夏尔港待多久？”
“礼拜周结束，那会我们应该已经在船上数着银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