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序应对
夜里，子时。
月上枝梢，碎星洒穹，青玉城外的那一棵歪脖老树，依旧安生地生长在那里，寂静又悠然，坐看风风雨雨。
突然，寂静被打破！
一条魁梧的身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出现在树下，因为没有看到该出现者的踪迹，眼里不由有些怔住，继而是焦躁忐忑。
他自然就是王三水。
白天在跟蒋信谈好之后，虽然一切显得顺利，但由于没到接头的时间，所以他便先回家安顿一阵，等到夜色降临，这才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想要跟陈都报喜。
结果陈都没有如约而至。
他以为是有事耽搁了，结果从子时等到丑时，还是没有看到人。
这下终于确定里面有情况发生，忍不住徘徊在树下，想着要不要去造纸工坊看看。
“咦？”
突然，王三水瞥到什么，赶紧爬上树，从歪脖子处的树壁裂隙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短短一行字。
“雁过无留，树自地生。”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这个接头点废弃，后续改为地契那块地，自己要找他接头谈事时，会去到他家那边给信号。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情况，所以王三水看得懂这暗话，当即松了一口气，把纸条揣进储物袋，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回家。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蒋信就从暗中现身出来。
“有意思，这是猜到我会尾随跟踪，所以换了个接头地点？”
蒋信不得不这么怀疑，因为这事情乍看之下，就是这样子的。
但其实陈都没这么想。
他倒是想过蒋信会跟来，可问题根本不大，甚至能当场敲定具体的合作，因为他现在能遮掩自身，他此刻已经搞来灵契，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以说，这完全就是阴差阳错。
然后，还有更阴差阳错的情况。
“果然是何家啊，在一些小店面里摆上丹药，三水的人际又简单得直白，最可能跟他们扯上关系……偷偷地应对着形势变化，设法开拓新的商道，避免被狙击针对吗？”
蒋信眼中闪烁着精光，越想越觉得情况大抵如此。
——白天跟王三水分开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满城跑，去了何家一些产业探听情况，接着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他们面临着的困境。
虽然目前还只局限在细枝末节，但早做打算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情，何家已经开始布局丹药生意，又在暗地里设法开渠，显然就是聪明人啊！
“……如果是何家的话，倒是可以相信，何况三水还说会签订灵契，虽然青玉宗肯定会偏向那些大家族，可关键在于何家是靠口碑做生意的，相信他们不会因小失大，否则在这种生意衰退的关头，呵呵！”
蒋信嘴角翘着，目光闪烁，继而悄悄离开。
夜色沉静，埋下诸多尘事。
日光煌煌，却照不亮阴影。
陈都与王三水的再度接头，并没有等到下一个月的休沐日。
因为何家的造纸工坊，在每个月增加了一天休沐。
很明显，末端生意的衰退，也开始反馈到前端上游的生产。
不过还能维持住薪石待遇，情况显然也没有太过糟糕。
“居安思危啊！”
陈都此刻揣着手，站在空地边的一个阴暗角落，看着外头的日光炽照，默默寻思着自己的应对。
符箓该画继续画。
符术该改继续改。
灵石该赚继续赚。
说起来是十分简单，但其实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功法的调整倒是已经搞定，的确是顺利地将服丹修炼缩到半月一次，同时，人字敕纹也因此走上大路，估计用不了几天，金行令化符就能进展到可控常水画的地步，不过真要实画，却是有些问题。”
符材该怎么搞定。
透过那三册手札，他对于画符的基础填实许多，自然也已知晓特殊的符箓对于纸墨笔都有特殊的要求。
金行令化符，还有其他五行令化符，显然不可能用大路货符材来画，哪怕是最基础浅显的版本！
“根据画符的难度，参照手札所述来看，至少也要一阶上品的……这不就拐到灵石这边上了吗？”
赚灵石上面的进展倒是还算顺利，至少从王三水这段时间没有跑来找自己这点上，可以看出并没有什么意外波折。
只不过，现在的市场明显有些变化，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这边。
“还好，我已经设计好推销的手法，只要再适量地压价，进一步提高性价比，依旧能获取不俗的利润！”
毕竟他这边成符率高，而且画的符能比市面流通的好。
不过，这个事情得等王三水待会过来，才能继续进展下去，所以可以暂且掠过。
最后是符术这边。
根据三册手札上面提到的字述法纹相关，他已经在开始更改隐匿法纹的组成，也算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改字述法纹，等到改完了，再来尝试云箓化……
“这也是个水磨功夫，急不来急不来。”
主要的问题在于另一个。
念及于此，陈都看到没有谁注意到这边，抬起手指，法力流转，就那么凭空书画起来。
体外的法力画符，施展各式攻击符术，可以用来作为补充手段，毕竟符箓总归有个数字上限，总要考虑到全部用光后的情况，于是就有了这个方向的拓展。
但这一拓展，问题就来了。
三勾奉敕，字述其法。
述到一半，手指颤抖，法力紊乱，符纹发红发热，然后突破敕纹掌控，啪的一声，火花掠过，手指当即焦黑，甚至都有点炭化了。
嘶！
痛！
很明显，他凭空书画火弹符这一五行基础符箓，再度以失败告终。
陈都忍着痛，取出一张一阶下品水润符，贴着一经催动，当即水润去火，炭黑消碎，迅速恢复过来。
因为水润符治疗火伤有奇效，所以才会选定火弹符作为攻击符术的基础。
其他的嘛，迅行符隐匿符回春符相对更难，金光符会把手指切了，土锥符则是石化手指，木盾符好一点，就是往指甲盖里插木茬子而已，恢复起来倒是不难，就是痛得要命，还得自己先把它拔出来拔干净。
为什么明明都加了敕纹来提升支配力，还会有这种画到一半失控反噬的问题？
主要是缺乏承载基础！
就连他在体内画符纹，都有丹田来冒充符纸，充当承载基础，现在这么体外凭空书画，能够画到一半才失控，都是他本事远超常态的缘故。
其次是操控力还不足。
明明再改修法之后，在这方面已经是傲视同阶的情况，但结果还是存在不足之处，没法达到无视承载条件，直接强行定规符纹成型的地步。
“按照手札上所说，曾经有一个有名符师，以前在对敌时现场执笔点纸画符，不受对方法力法术法器等等因素的干扰，经过对比换算，应该跟我这个的难度相差仿佛？”
而那个有名符师，当初的境界是炼气圆满。
“符笔跟神识……”
手头的符笔他不敢拿来试，因为本就有着破损，要是不小心给搞坏掉，那可就没了吃饭的工具。
神识这方面，他一个炼气二层，距离炼气七层还远着呢！
“活人可不能被尿给憋死……”
虽然遇到了预料外的问题，但他现在也已经有了思路。
看着光洁如初的手指，陈都眼中神采闪动。
下一刻，他猛地扭头看去。
远处的阳光下，王三水那魁梧的身体，出现在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