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相
一路上，王和都在琢磨承影。
承影剑静静地封存在识海中，被王和缓缓炼化着。那墨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承影剑认了主，如今已经不会伤到王和自己的真气。
他现在考虑的是，是不是能用这剑把原身残存的那点元神消解了？
对于这点，王和还是有些犹豫的。如今要把人家仅剩的一点残片扫地出门，王和倒有点鸠占鹊巢的感觉。
可是，原身的元神和自己肯定是不能共存的，不然日后指定要人格分裂。
而且，照理来说，原身应该是死得八九不离十了，他暂时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
那点元神碎片，如今对他只有困扰。不仅仅是时不时在脑袋里闪过一些捕捉不到的画面，更可恼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冲击，让他不能始终保持冷静。
借此机会，也正好看看能不能把那点完整的记忆化解出来。
“对不住了。日后再好好祭奠你吧。”
王和在心里双手合起，默默道。
随后，承影剑在识海中缓缓逼近那些元神碎片。
承影不能伤害完整的元神，但是对这些杂质一样的产物，还是能清除的。
随着剑锋触及，王和仿佛听到了嗤嗤的气化声。
记忆随之浮上脑海。
……
仍是妖人塔。
记忆居然是接着上一次的梦境。
“王和”攀着围栏，看到青面獠牙，也就是沈王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沈王爷的身后居然还跟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看不出男女。脸上蒙着黑色的布，走起路来有点内八。
如果是之前，王和可能还看不出来，但现在他知道了。在第二位卜天子的记忆里出现过这身装扮的人：老皇帝手下的太监鹰犬。
“王和”凄惨地说道：“沈王爷，我爹什么都没干，你让他走吧。”
沈王爷眼神闪烁，并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那个黑衣太监：“人就在这了。”
那人开口时，声音有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尖锐感：“确定了？”
沈王爷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来。
“这是消魂丹，鼠半仙炼的。”
“我还是更喜欢刀子。”黑衣太监阴恻恻地说。
沈王爷冷冷道：“任何人不许带刀剑下来，这是妖人塔的规矩。见谅吧。”
黑衣太监点了点头。
“王和”把这两人的话都听在耳朵里，他腿一软，跪了下来。
“王爷，我不做什么卜天子了。让我和我爹走吧。”
黑衣太监嗬嗬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每一个卜天子都是这么说的。你要恨，就恨占天司的人把你占出来了吧。”
他的眼睛骨碌一转，幽幽道：“你要你爹活，就把这丸子吃了。”
听了这话，“王和”清瘦的身子发起抖来。
他用力攥紧了栏杆，头深深低下来，逐渐哽咽起来，最后豆大的泪珠子滚落在地上，和那些湿漉漉的泥尘混在一起。
“我不想死。”
“公公，和小孩墨迹什么？”
沈王爷枯黑的手隔着栏杆，一把抓住了“王和”的头发，把他拉了起来，手里的药丸直接塞到了“王和”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化为苦涩的唾液，从他的喉间流下去。
下一瞬，“王和”觉得自己好像在飞起，四周的声音全部远去了。
正当王和以为，原身就这样死了的时候，那沈王爷的指尖忽然点出一阵玄奥的道力，把“王和”即将崩解的元神保留了一丝。
王和虽然是旁观者，此时心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沈王爷手一松，“王和”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的元神已散，占天司的人到了，看到的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对你们而言，又是十年的太平日子了。”
黑衣太监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打量着一动不动的“王和”，又瞥了眼沈王爷。
“沈王爷，希望别出意外，对你我都好。”
画面逐渐远去，原身的这一点残念也被承影剑消解了。
王和呆呆地看着方。兔姑娘正捧着他，往枭关的方向走。
他这才明白，进来时，沈王爷为什么说，有人要保他，有人要害他，都给见他一面。
原来要杀他的人，他已经见过了；要保他的呢？肯定是老司务了。
可是，他这条命对沈王爷没什么用处；留一个行尸走肉给占天司，占天司也不一定接受。要他半死不活地等着，说明沈王爷另有他图。
王和脑袋一转，理解过来了。
沈王爷真正要等的是老司务要交给他的无字旨！
这当然说得通。这人活了三千多年，对卜天子相关的事情都知根知底。他恐怕要用这张无字旨，来给自己谋些什么利益。
王和又想到老司务当时见面说的话。
沈王爷说，等老司务等见了他就明白了。他恐怕以为，自己一个半痴的脑袋，这会还浮在化形池上，傻乎乎地等老司务来？
老司务是个讲规矩的人，只要他见到的不是个尸体，那就算他见到的是个傻子，也会把无字旨奉上。
王和的额上有几滴冷汗滑落。
自己原来一直在人家的牢笼里，任人摆布。
这会老司务离开有了一段时间，恐怕正在去和沈王爷对质；一旦双方把话说破了，沈王爷就会知道，王和现在不光不是个呆子，还在底下和一群人生龙活虎地在一起。
沈王爷必然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全身而退，一来对老皇帝那边没法交代，二来既然王和不呆不傻，随时都可能写些什么上去，那和沈王爷的用意明显违背。
恐怕出塔之时，就是沈王爷问他要无字旨的时候。
甚至，如果沈王爷担心自己立即将圣旨用了，恐怕很快就要亲自下来。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直接把无字旨写了？
可是那样就等于立即告诉老皇帝，自己还活着。
王和不甘心。
他感觉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长矛向他刺来，而他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矛尖插入自己的身体。
一边是沈王爷，一边是老皇帝，两个大敌人紧紧相逼，而自己进退维谷！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王和。
他又有什么？要如何应对？
“头老弟，吃果儿吗？”
老驴不知道从哪儿叼来一串浆果。
王和心想，他还有一只驴朋友，一只兔朋友，一群鹿朋友，还有一把杀不了人的剑。
“我怎么吃？”他问道。
“倒也是。”老驴自顾自地嚼起来。
“马哥。”
“嗯？”
“你好好练刀法。”王和道。“后面的关口，我不想再任人鱼肉了。”
老驴看着王和逐渐坚定的眼神，不知道他醒悟过来什么。
只是中气十足地说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