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更多的可能性
硝烟终有散去时。
这场棋局的两大博弈手，以摩·山末略胜一筹，完败老烟杆告终。
代价是教会的神职人员死了大半、其中惩戒所的牧师和护教军的中高层尽数团灭、庇护所的贵族和工业主死了大半、整个工业区近乎被彻底摧毁……
满目疮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场战斗只局限于工业区，平民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受到影响。
天空的太阳照常降落又升起，新的一天到来，不管庇护所里发生了什么，平民们的日子照旧。
但对于教会这边而言，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据说连通教会圣地大型分差机的那台蒸汽机械整整高速运转了一整天，帆船公国地区教会的史官带领团队进驻、荆棘公国地区教会的史官也带人过来，在山门庇护所地区教会史官弗兰克的带领下，开展一场彻底的调查。
“这件事最终会不了了之的。”
躺在床上的老烟杆如此说道，“涉及黑龙帝国的人、涉及摩·山末、涉及帆船公国、涉及自由军团，有太多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情……”
她说着，微微皱了皱眉，眼珠子转动看向床边的罗夏，“你……能不能帮我挠一下脖子，那里有点痒。”
罗夏抿了抿嘴，从桌子上抄起一把自制的不求人，轻轻地伸到她的脖子上挠着。
“下面一点点，噢~”
老烟杆看着罗夏，叹了口气，“你很绅士，谢谢了，但我这样不是办法，连动一下都不行。”
罗夏放下不求人，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自由军团的其他人呢？也许你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老烟杆想要摇摇头，可是她做不到，这让她更难受了，“繁星学派的所有人都按计划死去，但在我的设计里，是应该我先复活后他们才会从复活池里醒来。”
“现在我这样的状态，他们只会在复活池里陷入无止尽的沉睡。”
“至于在遗忘之地的枯井学派，我并不信任他们！”
她眯了眯眼，眼神里满是锐利，“摩·山末彻底地将我们困住了，让一切都依从他的计划进入平静期，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谈及这个，罗夏有些好奇了。
他疑惑地看着老烟杆，“为什么他们会说那些帆船公国的人是黑龙帝国的人？”
黑龙帝国可能才是教会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这个强大的帝国甚至曾攻入教会圣地，屠戮总教会的中高层，乃至教宗都因此死去，而如今愈发孱弱的教会却只能看着对方缩在十万大山里猥琐发育而无可奈何。
更何况，要不是当年摩·山末建立强大的机械师军团将黑龙帝国打得仓皇逃窜到十万大山，教会现在是不是已经分崩离析了都不好说。
“机械师施法是分流派的，我们研究自然之道研究天地至理，但这些至理不是只有桃子从树上掉下来的至理，也有不同环境、不同人文、不同历史衍生出来的环境之间的差别。”
“黑龙帝国的机械师们施法带有强烈的邪神黑龙魔神的风格，一眼就看得出来。”
老烟杆冷笑了一声，“帆船公国的那群人当然不是黑龙帝国的人，那么他们的能力来源就很清楚了，一定是山门庇护所里的黑龙魔神的神庙带来的！”
她冷静地分析着一切，“让我们来一个大胆的猜想，鉴于这场战斗的局面结果倒推，摩·山末在山门庇护所里选择了侯爵府，那么黑龙魔神的神庙应该就在斯通侯爵府的掌控下。”
“又鉴于这支队伍是帆船大公派遣出来搜寻帆船公国前公主的队伍，我甚至怀疑侯爵府的侯爵夫人，就是那个公主！”
罗夏愕然，“菲欧娜的妈妈？”
“这只是一个猜测。”老烟杆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罗夏连忙递过去插着吸管的水杯让她喝了两口，她这才继续说道，“帆船大公当年杀了自己的叔叔继承爵位，在帆船公国里有太多的人不承认他爵位的合法性，很多人都在期待着流亡公主的归来。”
“倘若侯爵夫人就是那位流亡公主，鉴于这支帆船公国的队伍有人能施加影响，那一切就变得有迹可循了——摩·山末通过影响侯爵夫人，继而影响了这支队伍的决策！”
“我就是漏算了这一步，导致满盘皆输！”
老烟杆看起来有些懊恼，她能想到她安排人联系这支队伍企图影响他们对付侯爵夫人和摩·山末的时候，摩·山末在暗地里偷笑的画面。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太复杂了。
罗夏安静地听了好久，最终还是将重点放到自己身上来，“我想知道，你们自由军团的复活仪式，能不能加上我一个？”
倘若是这样就好办了，他可以当场弄死老烟杆和自己然后复活，以此解开自己和老烟杆之间的束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喝拉撒睡洗澡，好多事都变得特别特别的尴尬。
但偏偏老烟杆还以为自己是疯狂的爱上她而为她如此付出，害羞的时候依然满是受之有愧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难堪。
这很糟糕，非常非常的糟糕。
也就是这场动乱也波及了菲欧娜和翡翠公主，导致他现在联系不上两人，否则他是很想找她们问看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个女仆之类的过来帮忙。
“不可能的事。”
老烟杆不用想就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见罗夏疑惑，只得解释着，“复活仪式这种神奇的术法仪式可以追溯到自由军团早期听从邪神们命令建立神庙的历史。”
“这是自由军团为邪神建立神庙换取来的福利。”
“但并不是每一个自由军团的人都能享受到这个福利。”
罗夏愕然，“据说你们内部讲究平等，难道这种事还会分个三六九等？”
“不是的。”老烟杆解释道，“复活仪式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在母亲怀孕自己三个月以上但又未生下之前，来到神殿里祷告，据说是被神灵取出一部分胎儿的原初进行存放，而且胎儿还要跟神灵签订信徒灵魂契约，这才最终能在死亡后被神灵复活出来。”
啊这……
罗夏一下子想起了克隆之类的技术。
你这一下子把我从神秘学干到了生物学啊。
离谱！
罗夏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甩着腿的精灵，精灵对着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幸运的是，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到这只精灵，否则一切会更难堪。
罗夏依然记得自己抱起老烟杆去盥洗室的时候，这只精灵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着风凉话的场景。
麻蛋！
一切都变得太特么糟糕了！
我好难~
罗夏叹着气，照顾一个瘫痪却又如此身材惹火的女人，实在太难为他了。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术法。
是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遇到问题最先想到的就是术法。
“也许你可以靠你那个藤蔓术法来帮自己生活？”
罗夏提出了设想。
这种思维方式显然超乎了老烟杆的思路范畴，愕然看着他，“藤蔓？你说那个‘物体解构抽象形变术’？”
罗夏哇哦了一声，“这术法名字听起来好高大上。”
老烟杆眨了一下眼当做点头，“雕画流派，是安夜花公国机械师的最大流派。这个流派传播到帆船公国后，结合当地的流派诞生了一个新的‘解构流派’，名为‘解构机械’流派。”
“当时我们自由军团失去了现在所处的山门庇护所这个驻地总部，流浪到遗忘之地，很多人都对修行道路产生了迷茫。于是我们开始汲取帆船公国的解构机械流派，并去安夜花公国探寻更广博的雕画流派，最终衍生出了‘解构抽象’流派。”
这就太让人好奇了。
罗夏听着这些浮想联翩，“雕画流派？雕工？画师？”
“你可以这样认为，毕竟术法本来就是来源于人类在自然之中的生活行为。”老烟杆仔细跟他讲述着，“解构抽象是一种对事物的反叛，这很符合我们自由军团的精神，我们在这个知识领域汲取营养后，迎来了一次飞速的发展。”
“具体到你刚刚提及的藤蔓，那是一种对事物的抽象理解和演化，它讲究极致的抽象，主张大开大合，你说要用它来帮助生活，那反而需要更细腻的手法，跟我的路子是完全相反的。”
从画家对事物的抽象理解，到老烟杆将菲欧娜变成一只长毛羊，而且当时说是一辈子恒定效果，这里面不知道蕴含了多少学问。
罗夏是一点都不懂。
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看你当时一下子就把菲欧娜吊起来，而且还把她提起来轻轻放到我的身旁，这还不够细腻吗？”
老烟杆解释道，“那是对事物在三维空间位置的理解，是对存在定位的一种重新解构，我做出了定义，而演化的过程来源于自然的运转，这个运转不在我的操控范畴，它是自然而然做出来的。”
罗夏听不懂，但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问道，“做不到吗？我是说让这些藤蔓来帮自己生活？”
“不行？”
“真的不行吗？”
“应该不行吧。”
“你确定你真的做不到吗？”
再三询问，把老烟杆搞得有些不自信了，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我试试？”
“是的，试试！”罗夏对此有些兴奋的样子，搓了搓手，“术法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我认为一定可以的。”
“嗯。”老烟杆咬着下嘴唇看着他，也开始有了期待。
毕竟要是能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自己去盥洗室，有些事就不用那么尴尬了。
她白皙的脸庞不由得有些羞红，看着罗夏，“你帮我把交互机戴上吧，我试试看。”
老烟杆的交互机很特殊，是一种箍在大腿上的一个黑色项圈模样的造型。
这种非制式的交互机无疑是针对自己的修行道路特性做出的调整，更契合自己，却也失去了其他的可能性。
她一直觉得这没什么，可在罗夏掀开袍子帮她佩戴的时候，老烟杆突然觉得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也许是自己过往所欠缺的思维方向。
“更多的可能性吗……”
她看着罗夏认真佩戴的身影，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学这个‘物体解构抽象形变术’？也许你会比我更容易找到更多的可能性。”
罗夏眼睛一亮，“可以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