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复活吧我的爱人
罗夏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事实——他就是个弱鸡！
是的，在异世界如此浩瀚的超凡道路上，他真的不过是个蹒跚学步的初学者。
蒸汽机械这个如此美妙的体系，一头是研究宇宙至理的机械，一头是涉入神秘学的术法，大道殊途同归，两条他都踏上了道路，也只是刚刚踏上道路。
也许一切都在他炼化完成精灵的那一刻注定了。
因为他已经将所有自己能懂的一切都运用了起来，拼尽了一切。
倘若说这是一场豪赌，他便是已经扔下了所有的筹码，然后等待着像开盲盒一样掀开牌面。
但哪怕是这样，罗夏依然不会选择认命。
他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却依然能通过‘环境韵律’去影响自己腰间的交互机以及身后那台大型蒸汽锅炉，他还能施法。
但不管是对精灵施展‘小鸡快跑’、‘膝盖中了一箭’，还是对自己施法启动蒸汽飞行靴‘小鸡快跑2.0’，全部都没有用。
‘小鸡快跑’无法在精灵身上制造出一对鸡脚让祂远离自己。
‘膝盖中了一箭’也中止不了精灵的施法。
而‘小鸡快跑2.0’这种人在环境中快速位移的术法，根本就抢夺不了精灵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他懂的，实在还是太少太少了。
他只能无法反抗地看着精灵开始施法满足‘自己’的愿望，期待着自己接下来还有翻盘的机会。
是的，只要还有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弃翻盘的渴望。
气馁、无力感、绝望……这些情绪在他穿越之后，再也难以出现在他的身上。
罗夏的意志安静了下来，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等待着变化。
他看着自己痛哭流涕，抱着老烟杆不撒手。
他看着自己跪在精灵面前，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他看着精灵舞动着蒲公英一样的法杖，一道道光芒涌现。
他看着老烟杆从自己怀里漂浮而起，紧闭双眼满是血污的脸上满是破碎感，看着光芒开始在她身上萦绕。
他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期待，听着自己心中怒吼着‘复活吧，我的爱人！’。
荒诞，而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他看到了精灵将一只墨绿色触手一般的手臂狠狠地刺入老烟杆的胸膛之中，一把将心脏拽了出来。
等等！
不对！
罗夏猛地一惊，仿佛是心里打了个激灵一般，从眼前如此邪异又正常的一幕中陷入一种极为扭曲诡异的感觉里，竟恍惚感觉拽着老烟杆心脏的是自己！
他愕然看着漂浮在老烟杆面前要复活她的变成了自己。
噢！
是了！
精灵的墨绿色触手，此刻不是扎入自己的身体里了吗？怎么可能还能再用来给老烟杆施法呢？
他感觉到了这种扭曲。
他在复活老烟杆！
但他知道现在复活老烟杆的是精灵！
这一幕就好像他和精灵诡异地重叠起来一样！
这种感觉他懂！他懂啊！这不就是启动蒸汽飞行靴施展‘小鸡快跑2.0’的感觉吗？无处不在却又每处存在，存在的不可窥测和无穷叠加。
罗夏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抓着心脏的手臂，又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仿佛跟自己重叠起来的精灵。
精灵也愕然扭头看向他，金属面具边缘的嘴巴抽搐了一下，有些颤抖地问道，“你……竟然能感知到这个维度的信息？”
罗夏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祂，又回头看向自己的手和精灵的触手重叠的虚影，眉头一挑，“你一个精灵，还盗取了机械女神神力的存在，竟然不能自己施法？要通过我的身体施法？”
在这种诡异的重叠之中，他甚至不需要通过‘环境韵律’就能清晰感受到精灵的情绪，仿佛他现在是精灵一般。
哈，那情绪里，竟然满是幽怨。
精灵愤怒地尖叫着，“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的，罗夏承认‘精灵转化神使’仪式的后半段失去了机械女神力量和模具之后，他不得不塞入更多的自我意志到仪式中，根本不知道会造成什么结果。
但精灵自己也不知道啊。
祂自己都是茫然无措的样子。
罗夏嘿嘿一笑，“我不知道，可你也不知道啊。”
精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拽起触手中的心脏，低头啃咬了起来。
“等等！你等等！”罗夏都惊呆了，“你借助我的身体施法，你特么现在还在借助我的身体吃下这个心脏？你别啊，不要往我身体里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应他的只有精灵的冷笑声。
罗夏都无语了。
他以前在荒野流浪者营地的时候听别人讲述过关于‘不死恋人’的传说，大抵上就是吃下恋人的心脏，从此恋人成了不死者继续相伴在身旁的故事。
这种寓言可不是搞浪漫的，它是一种箴言，告诉人们不要强求不可求之事，否则会迎来灾祸。
‘不死恋人’的故事后半段，并不是公主和王子从此幸福在一起生活的美好结局，而是丈夫辛苦照顾瘫痪一般的死灵妻子的结局。
一颗心脏吞入腹，从此她命由我不由她。
丈夫和妻子的生命从此紧密相连。
吃下妻子心脏的丈夫从此承担着妻子的一切，妻子生病了，他也跟着生病，甚至妻子身体上哪怕出现稍微一点点痛楚，都会如实反应在丈夫身上。
大抵上就是一个‘强扭的瓜不甜’的寓言。
“你搞咩啊！”
罗夏都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精灵，“你确定你在做什么？”
精灵满口血污地冷笑看着他，“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不是，你听我分析一下哈。”罗夏企图跟她掰扯着，“首先因为这场仪式，你和我已经相连了对吧？”
“唔，我感受一下，应该可能大概是你变成现在这种四不像的状态，是因为我的机械之灵成了你的机械之灵，换句话说是你借助了我的机械之灵拼凑了如今自己的完整，对吧？”
“然后你还觉得自己出的问题不够大，把老烟杆也跟我来个相连？”
精灵愣住了，是了，祂刚刚就想着报复罗夏给自己制造出了现在寄生虫存活一样的状态，就没有想过这个报复会牵连到自己。
只是……
事已至此，祂想了想，干脆将触手中的最后一块心脏碎块也扔进嘴里吞了下去。
“我就做了！怎么了？！！！”叉腰。
罗夏瞪大眼看着祂，张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麻蛋！
他突然觉得被诡异的邪神俯身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对方有所求。
可怕的是眼前这种，对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这个愚昧的农妇她好多事就不过脑啊！
他有一万句MMP要讲。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精灵看着罗夏像吃了狗屎一般表情丰富的样子，美滋滋地擦着嘴边的血污，“莫妮卡·军，噢，也就是你说的老烟杆，这是她的真名，她似乎有什么谋划，已经向荒野巨灵神祈得了复活愿望，在庇护所的邪神神庙里早就准备好了复活池。”
祂嘿嘿一笑，“不过她现在因为你，她的复活仪式中断了。”
“我的灵力，机械女神的神力，此刻正在和荒野巨灵神的神力拉扯着，最终在你身上完成了现状的恒定，你惨了，你被荒野巨灵神盯上了哟！”
罗夏都惊呆了，“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确定这件事对你没影响？”
精灵愣了一下，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愚蠢的精灵啊！”罗夏叹了口气，环顾着这个纷乱的战场，看到了自由军团的好多身影，有那个四米壮汉，有那个光头络腮胡……
全死了！
噢，原来如此。
结合刚刚老烟杆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大抵猜出老烟杆要干嘛了。
——制造一起组织覆灭的假象，将自由军团繁星学派这些人彻底在所有人面前隐去踪迹。
金蝉脱壳嘛。
问题在于，特么老烟杆这下子是脱壳脱了一半，卡住了！
哈！
她肯定是想死的，这样才能彻底完成自己的谋划。可自己却不敢让她死，因为她死了自己也特么会跟着死！
她能复活，自己可没办法复活！
罗夏沉默地看着精灵好久，最终有些怅然，“是的，就像寓言里说的那样，不要强求不可求之事，否则会迎来灾祸。”
“我刚刚就应该彻底把你炼化成教会的神使。”
精灵也沉默了，祂用自己简单的思维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反应过来，“所以我本来应该感激你让我有了保留自我意识的可能，倘若没有你，我本来就会彻底变成教会的无自我意识的工具？”
罗夏翻着白眼，“不然呢？”
“不！就是你的问题！”精灵仿佛是从罗夏的记忆中窥探到什么，怒了，“本来没有我什么事的，被炼化成神使的应该是那只耕牧精灵，而不是我，是你把我跟祂替换了！”
噢~
好像是这样的。
罗夏眯了眯眼，突然反应过来，倘若追根溯源，这似乎是菲欧娜联系自己给自己提供精灵开始的，而菲欧娜此刻正受着另外一个大佬的影响。
他目光快速巡视，最终在一个祭台倾塌的角落，看到躲在一个缝隙里的摩·山末。
此刻梅琳达修女正在施法治疗他肩膀的伤口，而摩·山末却对自己失去一条手臂不以为意，只是笑眯眯地仰头看着自己。
一副你表现好棒棒，我好满意的表情。
“！！！”
握草！
罗夏绷不住了。
你们这些大佬斗归斗，把事情牵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他有一万个草泥马要说出口。
但随着精灵的复活术彻底结束，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在环境韵律之中轰鸣作响。
罗夏的意识彻底回到自己身体里，借助着这股强大的爆炸，他原本后遗症带来的思维纷乱彻底消停，自我意志归位，之前思维之中演化出来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这感觉非常微妙。
就好像他做过一场梦，梦里自己狂热地爱着老烟杆，醒来时那些情感尽数变得缥缈不切实际。
还好。
罗夏松了口气。
要是在精灵的影响下，真的让自己莫名其妙爱上一个人，他会疯的。
只是……
罗夏低头看向怀里的老烟杆，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无助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个糟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