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幕降临
01
入秋后,诸大校园内一片萧瑟。
任倧被多次刺杀事件,成为诸大的学生们近来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利用群体优势,深扒出有关任倧很多的阴暗面。
堂课上,易殊无意间和余示那阴暗的眼神碰撞,内心竟然会震颤。她当时在想,最近这几件事情是否和他有关?
她觉得这一系列事情绝非偶然,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课后,她匆匆离开教学楼,回办公室忙些事情。
步行在林荫路上,易殊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当她转头去留意时,又一如既往地毫无所获。一个不小心,她还差点趔趄摔倒,手里的课本脱手抛了出去。
她弯下腰去拾起课本。还没起身,她突然发现跟前站定个人,看鞋码肯定是男生。下意识,她紧张起来,手脚冰凉。
她故作镇定地缓慢起身,毫无意外见到了余示,他正一脸阴暗地看着她笑。
“你跟踪我?”易殊疑虑道。
“刚巧路过。”余示说得云淡风轻。
“也太巧了吧?”她审视着他那阴暗的面容。
“最近的梦有些多啊!”他探头过来,轻声说。
“你到底是谁?”
“学生。”他又拿出他的学生证。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离我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克制着情绪,身体却不自然地颤抖。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真的是学生。”
那一刻,易殊的内心是崩溃的。
像是两年前那场奇怪的梦境,远处飘来沙暴,夹杂着飞速旋转的漩涡,眼看就要把她卷到天边的乌云里了……但那个过程极其缓慢,仿佛时空错位。
突然间,易殊感到肩膀搭上来一只手,又马上把她带去另一个天地。她置身于冰雪高原,人迹罕至。四面被高峰阻隔。脚下是无尽的雪地,一脚下去轻易莫过膝盖,行动困难。漫天飞雪,似要将她淹没于此。
但很快,眼前就出现了校园的林荫路。
她从幻境回到了现实。
再去寻找,余示已不见。
她身旁站着另一个人,是任倧。她回味了一下,似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身体仍然微微颤抖。
“任校长。”易殊习惯这么称呼他。在她心里,任倧一直是她敬仰的导师,不管曾经,还是现在。
“那是你的学生吗?”任倧沧桑的嗓音道。
“我心理课上的学生。”
“叫什么名字?”
“余示。”
任倧没再说话,看上去思绪悠扬,像是在思索什么。
下班后,易殊去江的酒吧小酌。
坐在吧台,她看到对面一个暗影里的男人很像谷怪,再定睛一看,却不是。
她最近一定是累了,幻象频繁,今晚要早点回去休息。
转头看江,一脸的淡然,总有种超出年龄的沧桑感。
易殊看不懂江,亦如看不懂这世界。都说人生如梦,尤其人到中年,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江,你的女友呢?”易殊很急地干了两杯,一下子上头了,感觉晕乎乎的,差点从吧椅上翻倒。
“她在上课。”
“学生?”
“老师。”
世界好小,易殊感叹。“教什么的?”
“美术。”
“在哪所大学?”
“教小孩子的。私教。”
易殊一脸艳羡,怪不得江如此淡然,事业爱情双丰收,人间圆满。“江,陪我喝一杯吧,我请!”
江一般不接受这种邀请,但易殊是个例外。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迎合易殊碰杯,还没送进嘴里,就看见易殊身后站了个人,立刻放下酒杯,拿到吧台后,继续擦起杯子。
易殊眉头一皱,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搭在她肩膀上,随之一阵寒意袭身。一刹那,她脑海里的记忆被激活,立刻浮现出任倧的面容。
她缓缓转头,看见了任倧那张阴邪冰冷的面容。“任校长。”
她试图喝酒暖身,似乎毫无成效,体内寒意四窜,像是置身冰窖。再这样下去,她早晚要死掉,必须走了。
“最近常来啊!”任倧坐她身旁说。
“还好。偶尔。”
“我都撞见你几次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任校长,”易殊有点寒冷难耐,唇齿打架了,“我有点醉了,得先回去了,您继续喝。”
“不能陪我再喝两杯了?”
“改天吧。今天真的不行了。”易殊往出走。
02
人死后会到达另一个世界吗?
易殊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感觉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昨晚她又做梦了,依稀记得一些片段:
一个诺大的洞穴,四面徒壁,前方有两条深不见底的隧道。她正身处一汪潭水中,潭水冰凉刺骨。
突然,只感觉震荡了一下,易殊没站稳,向前倾去。再抬头看,前面探出一束微弱的光点,像是在指引她什么。
但每每这时候,所有的梦境都会戛然而止,随之醒来,天都是刚刚亮。
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梦境,仿佛一切都是被安排的。
她挣扎着起床,梳洗打扮,轻食早餐,出门上班。
今天路上格外畅通,易殊的心情也随之转好,提早到了校园。
停好车,她准备去办公室,在办公楼下看见一辆警车,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因为之前两次任倧被刺案,搅得她心神不宁,对警车很敏感。
上楼后,在楼梯口撞见冰洋,跟她说,有警察找她。易殊还想问点什么,但冰洋赶着有急事,风一样消失了。她虽然十分忐忑,但想来也不过调查笔录那些事。深呼一口气,她继续往办公室走。
果然有两位警察等在里面。其他老师都不知去向。她正常推门进去。他们仿佛认出了她,起身相迎。
“易殊,对吧?”其中一名警察问。
“是。”易殊把手包放在工位。
“我们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好。”
他们也坐下来。
“据我们所知,施恩泽和葭佳在刺杀任倧之前,都无一例外梦到过奇怪的梦境,之后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操控了一般,完全不受自主控制。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知道的吗?”
当时易殊心里就蹦出一个词——造梦者!
很显然,最近围绕她身边,一下子蹦出来很多的能力者,似乎是因为她D的身份吧。
“是能力者吧。”易殊觉得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隐瞒不住了,很快就会有相关报道出现,所有人都会笼罩在一片恐慌中。也许,灾难即将降临。
“这些都是真的?”显然,他们肯定不是能力者,也不清楚有关能力者的事情。
“大概是。”
两名警察对视,一脸茫然。这些似乎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两天后,专门有人来见易殊。
来人身穿黑色皮夹克,个子不算高,但看上去很结实,随行的是两名便衣。想必是上次那波人回去汇报后,专门派人来调查此事。
那人用磁性的嗓音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本市梦课题研究小组负责人穆勒羲,可以进去聊几句吗?”
易殊将他们让进屋。
其实,D实验室成立之初,已经在本市市领导那里备过案,当时就成立了这个梦课题研究小组,只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实际存在的迹象,以为是个虚位,看来是在关键时刻才会浮出水面。
“进入D多久了?”穆勒羲开门见山道。
“快六年了。”
穆勒羲一脸惊讶,可能觉得这些年没见到什么实质性成果吧。“两次刺杀任倧案,作案人都说,作案前梦到奇怪的梦境,你说是能力者。”
“对。我觉得是。”
穆勒羲认真看着她:“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啊。”易殊感到莫名其妙,这种问题怎么能够问她,难道不是应该他们去找嫌疑人吗?
“你觉得谷怪这个人怎么样?”
听他这么问,看来是要把易殊最近接触的人怀疑个遍了。“刚接触没多久,不是很了解。”
“听说,最近有个学生一直纠缠你?”
易殊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是个很奇怪的学生。”
“哪里奇怪?”穆勒羲紧接着问。
“是能力者。”
“什么样的能力?”
“能够知道我的梦境。”
“你都梦到了什么?”
“一个发笑的脸谱。还有很多奇怪的场景。”
“比如,哪些场景?”
“洞穴……雪原……类似这些吧,”易殊每每努力回忆这些的时候,都感觉脑袋发胀,非常不舒服,“我想不起来了。”
易殊发现,穆勒羲手里有一份资料,他不时地翻看,不知道上面都记录了些什么内容,似乎和此刻问她的问题有关 。
“好,”穆勒羲准备离开,“先这样,后续如果有其他问题,我再找你。”
易殊送他们出了办公室。
隔天,在易殊的课上,穆勒羲当场把余示给叫了出去。
余示当时还想跑,被穆勒羲的人给按倒在门口,还质问他,这两天为什么一直躲着他们,听得易殊更加觉得这个余示有问题。
余示被带回警局问话。
穆勒羲负责主审。
穆勒羲:“你为什么跑?”
余示:“没什么。我胆儿小。”
“你是有意避开,不是害怕!”
余示看上去很紧张。
“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问你什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一切不就清楚了。”
余示慌乱地点了点头。
“你能进入别人的梦境?”
余示又点点头。
“进入梦境之后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知道别人做了什么梦。”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两年前吧。某天晚上,我突然梦到了邻居两口子那个女孩。开始只是以为我们经常在电梯里遇见,后来发现,我真的知道那个女孩在做什么梦。”
“这种能力,是有明确目标吗?”
“得是知道的人。不能凭空捏造。”
穆勒羲一直在随着他讲的做深入思考:“需要意识存在。”
“对。”
“你认识施恩泽和蒹葭吗?”
“不认识。”
“见过他们吗?”
“只见过蒹葭。我们都是易殊老师的学生,但不在一个班。”
“你有进入她的梦境吗?”
“后来。蒹葭刺杀任倧校长后,我好奇,就想看看。”
“看到了什么?”穆勒羲发现余示突然紧张起来。
“看到了任倧校长。”
穆勒羲似乎明白了,觉得这个余示没什么大问题,留意着点就行,随之把他给放了。
下班后,易殊在停车场撞见了余示,吓她一跳,下意识觉得他可能是来报复的。
“警察找你,不是我说的。”易殊很想解开这个误会。
“我知道,”余示好像换了个人,整个人都精神萎靡的样子,“我是来提醒你,有人要害你。”
易殊一下子心软了,觉得面前的余示像个犯错被针对的孩子:“是谁?”
“我只知道这些。你自己小心。”
说完,余示匆忙走了,不时回头看,好像很怕有人跟踪他。
易殊凝视着他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儿。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吓得她立刻闪身,因为她脑子里异常活跃,跳脱出余示那句“有人要害你”。
结果,她惊恐中看到冰洋一脸茫然看着她。“是你啊。”
冰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你怎么了?突然神经兮兮的。”
“你干嘛突然从我背后出现?”
“干嘛?给你一个惊喜嘛。”
易殊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你老公不接你了?”
“他临时有事,晚点来。你陪陪我,好吗?”
“那,我们去喝点吧!”
03
“这什么地方?看着好奇怪。”冰洋也觉得,没有任何标识的黄色灯箱,给人感觉很不靠谱。
坐在吧台,易殊帮她点了酒。
“一定要在这里吗?”冰洋还是感觉不太好。
“没事,”易殊笑着拍了拍她,“放松,这地方我常来。”
“你朋友?”江问。
“对啊。”易殊今天很开心。
冰洋看江倒是个正经人,才慢慢放松下来:“这地方环境倒是很温馨。”
“是吧!”易殊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的?”
“任倧带我来的。”
“他?”冰洋一脸震惊。
“怎么了?”
“他风评不太好。”冰洋贴过来,轻声说。
“位高权重,很难清清楚楚。”易殊还是希望能够多看到一个人身上的闪光点。
“你开心就好,我都可以。”
冰洋比易殊大两岁,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她。
易殊内心很感谢她这么多年来的陪伴,和她干杯,千言万语全在酒里。
今天,江的女朋友来了。
之前在对面角落里翻看一本时尚杂志,此刻正朝这边走来。她把手里的杂志放在吧台,和江说去收拾桌子,转身就走了。
冰洋闲来无事,拿起那本杂志随便翻了一下,就翻到了书签页。看了眼,是今年最流行流苏裙模特造型。可惜她从不追求时尚,并无兴趣,反倒是那个书签引起她的注意,是一张相片。
“嗯?这个女人是……”冰洋自言自语。
“看什么呢?”易殊也凑过来。
易殊一见是那张照片,想起江曾说,这里因为两年前一个女人自杀的事情,曾变得人心惶惶,所有人不许提及此事。而那天,江就是一脸慌张收起的这张相片。
“你认识这个女人?”易殊莫名激动道。
“嗯。是任倧以前的相好,差点为了她离婚。”
易殊知道,任倧的妻子是去年刚刚离世的。“后来呢?”
“后来听说这个女人自杀了。”
“为什么?”
“好像是心理疾病吧。自杀前总做梦。”
“这么说来,她身旁这个男人就是任倧了?”
“看身形像,那时候他还很瘦。可为什么脸被人损坏了呢?”
冰洋的话音刚落,易殊就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你冷吗?”
冰洋肯定道:“不啊。你冷吗?”
“是啊。好奇怪,突然……”话没说完,易殊就瞥到了坐她身旁的任倧,顿时心乱如麻。
只听冰洋淡然道:“任校长,您也来了!我们还刚刚聊到您呢!”
“聊我什么了?”任倧沧桑的嗓音说。
此刻,易殊手脚冰凉,仿佛抱着一个冰块。奇怪的是,为什么冰洋毫无影响?
所幸,冰洋很聪明,她只是私下不太喜欢任倧,但面子上还是恭恭敬敬的,也自然不会当面问他照片的事情。
“易殊啊,”任倧突然说,“最近有警方找你谈话吧?”
“是啊。”易殊被冷得浑身哆嗦。
冰洋这才察觉,关心道:“易殊,你很冷吗?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只是单纯的冷。”易殊说。
“劳累耗损。易殊啊,你需要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拼命。”任倧的口吻很像话里有话。
“知道了。谢谢任校长。”易殊裹紧外衣。
冰洋的手机响起来。她去一旁接听。
“你和警方说了些什么?”任倧接着问。
“只是单纯聊了聊她们的心理状况。”易殊觉得任倧一定是想隐瞒什么,警告她不要多嘴。
“穆勒羲找你了?”
“是。”
“他是梦境课题组的,对D的研究成果很感兴趣。”
易殊觉得他说的是反话:“明白。遵守保密条例。”
冰洋打电话回来:“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我老公来接我了!”
任倧笑:“冰洋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啊!满嘴都是老公的女人,一定是被老公宠溺的。”
冰洋怪不好意思的:“哪里……那我先……”
“我和你一起吧!我有点不舒服。”易殊感觉身体僵硬,急于活动一下。
“都走了啊!”任倧客气到。
“任校长,您慢慢喝啊!”她们异口同声说,“回见了!”
出了酒吧,她们等在路边。
“这样算不算得罪了他?以后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冰洋自己的事情一向谨小慎微。
“不会的。一切都是正常嘛。”易殊此刻更担心自己以后的安危,任倧似乎对她颇有成见。
很快,冰洋老公开车过来,缓缓停在她们跟前。冰洋和易殊道别,钻进车厢副驾。转眼间,他们消失在夜色里。
易殊在等代驾。说来也奇怪,出来后她身体就不那么冷了,是不是任倧的缘故?任倧也是能力者?
她感到细思极恐,忧心忡忡起来。
04
第二天一早,易殊醒来又是头痛欲裂。
她不记得昨晚是否做过梦了,有些脑海浮现的画面,她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自己无聊时候的遐想。总之,一切都如梦似幻。
起来后,她感到身体疲乏,似乎近来都这样,难道真是她劳累内耗吗?最近确实有点放纵,也许是该考虑戒酒了。
出门上班的路上,易殊一直在回想最近围绕任倧发生的事件,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关联,能够把她串联起来。
这样遐想着,很快就到了诸大校园。
停好车,她心事重重走去办公楼。
可怕的是,楼下又停了警车和救护车,更多的学生把这里团团包围。
易殊已经神经过敏了。她不知道最近为什么接二连三发生类似伤害事件,就好像这里被诅咒了。又都发生在她眼前,她感觉快要崩溃了。
她别无选择地挤过人群,要看看这次又发生了什么恶劣事件。但她一下子就懵了!她看到被医护人员抬过来的担架上,躺着一个身盖白布被鲜血染红的女子,唯一露出的那只棕色马丁靴,她再熟悉不过……
死者正是冰洋。
她感到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昨晚还和她好好地喝酒,今天就……她突然想到昨晚临别前,冰洋问她,任倧会不会找她们麻烦,难道真的被言中吗?
她紧紧捂住嘴巴,惊慌之余,泪眼模糊,心里说不出地压抑和痛苦。
眼看着担架被抬上救护车,她却只能无力地躲在人群中观望。
她害怕了。
她不敢冲上去看冰洋最后一眼,很怕被诅咒标记,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此刻,她感觉人群中正有人盯着自己。可当她环顾四周时,却发现很多人都在嘲笑她似的。
她仿佛听到有个声音说:你就是原罪!
没等她想明白,两名警察直奔她而来,把她给铐了起来。其中一名警察说:“易殊,你涉嫌谋杀同事,跟我们走一趟。”
易殊此刻已经无力辩解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那辆救护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易殊被带上警车,随之离开校园。
在警局审讯她的,仍旧是穆勒羲。
易殊一时情难自已,崩溃大哭。
另一个陪审员说:“你先别哭。老实交代问题就好。”
穆勒羲打断那个人,示意给她点时间。
果然,易殊很快就稳定了情绪:“发生了什么?”
穆勒羲知道她在问自己,就把事件基本情况帮她还原一下:
几个小时前,冰洋反常一早来到学校,有同事看到她一脸萎靡,问她怎么了,她完全没有反应。之后,她进了办公室,反锁上门,从六楼窗户跳了下来,头部撞击花坛,当场身亡。
“昨天你们在一起?”穆勒羲开门见山道。
“对。在酒吧喝酒。”
“哪里的酒吧?”
“店家叫江……”
穆勒羲听来觉得这家酒吧也有问题,之后要亲自走一趟。“当时还有谁在场?”
“任倧。”
“你们有发生什么不愉快吗?”
易殊仔细回想,好像只有她和任倧之间有些微妙,整个过程都和冰洋无关。“没有。”
穆勒羲考虑的是,为什么任倧又在场。“冰洋和她老公感情一直很好?”
“对。”
“昨晚有去接她吗?”
“对。她老公临时有点事情,我们才一起去的酒吧。之后,她老公给她电话,我们又一起出来,等到她老公来接她。”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和平时比。”
“没有。我们没有交集。”
“她老公一直这样吗?”
“差不多。偶尔才会和我说句话吧。”
“冰洋有和你提过她老公平时的状态吗?”
“不怎么提。所有人都知道她老公非常宠溺她。”
“据她老公说,昨晚她一直做噩梦,又哭又闹还吐了,之后也不睡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早上也吃不下早饭,说去学校有事情,也没多想,就送她来学校。之后,他去上班了,直到被通知这个噩耗。”
“所以,你们怀疑我?”易殊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嫌疑人的帽子是怎么被扣上的。
穆勒羲认真审视着她:“任倧说,你会造梦。”
“怎么可能。”易殊惊叹之余,想任倧竟然在这里下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知道自己的能力吗?”
“我?你指什么?”易殊一头雾水,只感觉莫名其妙,任倧才是能力者啊!
“梦境成真。”
“我?”易殊长呼一口气,简直不可理喻,“任倧是能力者。”
“你怎么知道?”穆勒羲在等这句话。
“两年前,任倧出轨过一个风尘女子,甚至为了她要离婚。那个女的自杀了,因为做了奇怪的梦。”
此话一出,穆勒羲想到了施恩泽和蒹葭皆是如此,且都要杀了任倧。如此说来,任倧是要栽赃易殊吗?
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目前没有明确证据表明,冰洋一案是易殊所为,所以稍后她被释放。
穆勒羲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找谷怪聊一聊,毕竟他和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易殊有过较频繁地接触。
穆勒羲亲自去了一趟诸心院。他们在谷怪的办公室里交谈了一番。
“你知道易殊是能力者吗?”穆勒羲说话从来不喜欢绕弯子。
“知道。”谷怪毫不惊讶,像是一早就知道什么。
“为什么易殊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
“任倧告诉我的。”
“你们什么时候谈过此事?”
“大概两年前吧。”
“两年前?你们为什么聊到易殊?”
“两年前,任倧对我说,马上将有一场风暴席卷而来。”
“因为易殊?”穆勒羲的头脑非常灵光。
“任倧偶然知道了易殊的能力,但鉴于她自身还不知情,出于保护,没有告诉她。”
“是梦境成真。”穆勒羲确定了任倧此话不假,但是否冰洋案就认定是易殊所为,目前定论尚早。
“对。”
“这种能力,会自动开启而不自知吗?”
谷怪停顿了一下:“很多能力者最开始都不自知,甚至知道后也没能完全了解自身这个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穆勒羲觉得会给案件侦破工作带来难以想象地阻碍。
05
冰洋地突然离世,让易殊陷入悲痛的情绪中,久久难以平复。
她不敢再踏进江的酒吧,觉得那里才是真正被诅咒的源头,因为那里而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她更不愿意触景生情,就在小区外的路边摊喝起闷酒。
虽然她素面朝天,穿着朴素,但魅力依旧。独身一人喝闷酒,难免被恶心人盯上。
在她微醉之后,旁边一桌戴金链子的猪头男过来骚扰她。
“小姐,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猪头男笑得很猥琐。
易殊心情沉重,懒得搭理他们。
“让哥哥陪你喝几杯吧!”四五个流氓围坐在她一桌。
“滚!”易殊低沉的嗓音说。
“呦呵……”她的冷酷,彻底勾起了这些人心底的邪恶。
猪头男首先把手搭在了易殊的肩膀。她直接扬手泼了猪头男一脸的啤酒。流氓们紧接着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靠边!”猪头男捋起袖子,“让我来!”
猪头男的手刚要摸上易殊的脸,说时迟那时快,被一只神秘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一个反关节,猪头男立刻狼狈跪地,哀嚎不止。
只见来了几个西装革履打扮的男人,不像是便衣警察,但易殊也并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出手相助。
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流氓给解决了,纷纷狼狈逃窜。
易殊淡定喝酒。她好像嗅到了自己死期将至,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该来的无论如何躲不掉。
这些行头统一的人,训练有素地站定在她面前。
其中为首的,眼角有个明显的刀疤:“易殊,和我们走一趟吧!”
易殊举杯的手悬在半空:“你们不是警察吧?”
“去了就知道了。”刀疤男面无表情,句句冷酷。
易殊干了最后一杯酒,似乎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最坏打算。
她刚起身,就看到对面几个西装男被人从背后踹倒了。紧接着,他们在混乱中扭打在一起。
易殊后知后觉,来人竟是谷怪。令她惊讶,原来谷怪身手不凡啊。
很快,那些人被谷怪打跑了。他受了些轻伤,脸上也挂了彩。易殊走过去,从手包里拿出湿巾,帮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的血渍。
“去我家吧!伤口需要处理一下。”易殊边帮他擦拭边说。
“没事。我送你到家就走。”
“那些人可能还会来吧?”易殊言外之意,希望他能陪她待上一晚。
他们一起往易殊家而去。
“他们是什么人?”易殊好奇到。
“不知道。像是很有纪律性的一个组织。”
他们刚出现,易殊就暗中观察,发现他们手腕处都有同样的纹身,一个英文字母“e”,不知道是否代表了什么。“他们身上有纹身。”
“我看到了。一个字母e。”
“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会去查一查。”
易殊一直以来都有一句话想问:“你到底是谁?不只是一个医生吧。”
谷怪云淡风轻道:“只是一个医生而已,你不用多疑。”
“那我暂时相信你吧。”易殊知道他有所隐瞒,但应该不是一个坏人,“他们为什么都要害我呢?”
“因为你的能力。”
“我真的有超能力吗?”易殊想起穆勒羲说的那句话,任倧认为她是能力者。
“嗯。梦境成真。”
“你早就知道了?”易殊诧异。
“任倧告诉我的。”
“他的话,可信吗?”易殊感到不可思议!闹半天,原来全是任倧搞的鬼。
“我后来确认过。”谷怪十分淡定道。
“怎么确认?”
“这个你不必知道。但我没有想过要害你。”
易殊冷笑:“你早就盯上我了?”
“你也没必要知道。是我自己的私事。”
“你这样算不算猥琐呢?”
谷怪一脸严肃看了她一眼,一个字没说。
易殊深深叹气一声。
天冷了。
呼气成雾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