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滋崩，滋崩，滋崩
下一瞬，嘴巴越过了活眼球目光的边界。
求救声瞬间消失，但那双眼还透露出鲜活的惊恐绝望。
眼睛也被黑暗蒙上。
那人的头发还倔强地蠕动着。
头发也被黑暗“拔光”。
一个人终于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原来如此……”
路启远自语。
他明白目光与黑暗的运作机制了。
路启远扭头，看向被他折返救下后，正被感激涕零的母亲拉着连连对向阳鞠躬道谢的小女孩。
先前光锥边缘已经越过了她的脚踝，但救回来后再看，被吞没过的小脚完好无损。
并非黑暗择人而噬。
只是人坠入进黑暗当中，再也回不来了。
光锥的变化终于停下。
原本宽广得使人心安的范围，变得窄小而令人惶恐不安。
天空之上，改变了瞳孔对焦的活眼球，居高临下地将他们审望。
“看看你做了什么！”
阻止壮硕男考生的考生气得几欲发狂。
不仅是因为大量NPC死亡，更因为活眼球目光发生的可怕变化。
这意味着新的更困难的阶段开始了，他们要时刻警惕活眼球目光的改变，跟随着越发局限地行动。
可他们还什么关键性信息都没找到。
他们已经落后了。
而在越来越艰难的人类失格中，落后等同于迈向死亡。
壮硕男考生面色同样难看。
他拖过来要做实验的NPC父亲，在活眼球变化时被机灵的考生趁乱抢走。
如今一群考生愤怒地将他围住，形成阻隔他与NPC的人墙。
“你们才是，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壮硕男考生指向活眼球，低声吼道：
“你们惊动了它！
“如果不是你们惊动它，它根本不会望过来。
“我们就能通过一个NPC，知道目光的具体作用到底是什么，进而推断人类失格的大致方向！
“现在你们还有脸指责我，你们有什么脸指责我？”
双方的怒火一触即发。
“不能这样啊，”向阳忧心忡忡，“这才多久，就开始内讧了。”
林义兰很平静，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就是人太多了的坏处，大家一人一个主意，总会有冲突的。
“一旦冲突，就会误事，接着互相埋怨指责，甚至上升肢体冲突。
“天平已经向失败的方向倒去，如果不能尽快统一起来，团灭只是时间问题……你在干什么？”
林义兰说着说着，看见路启远独自走远，找被他救下的NPC讨要了一些东西，比如一个小孩子的玩具脉冲水枪。
然后又走两步，捡起一瓶没喝两口的纯净水。
他将纯净水灌入玩具脉冲水枪，对着天空“BiuBiuBiu”射了几发。
林义兰惊愕：
“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水枪？？”
嗯，性能强劲，高度足够……
路启远没理会她，又往水枪里加了点路上捡的惊喜小料，边用力摇晃均匀，边走向眼球正下方。
到位置后，他高举起水枪，对准了眼球。
扣动扳机。
“BiuBiuBiu”
枪口喷射出水弹，一颗颗堪堪卡着极限距离，命中了活眼球。
“你在干嘛？？”林义兰完全不能理解！
“给它滴眼药水。”路启远答。
“？？？”
林义兰差点气笑了。
给活眼球滴眼药水？
咋的，还怕活眼球看久了眼睛干，眨两下眼睛，把大家眨团灭了不成？
“准确说，是散瞳药。”
路启远说，反正是手在扣扳机，嘴巴闲着也是闲着：
“刚才路上捡到的，寻思应该有效。”
“怎么可能有效！”
林义兰大声呵道：
“这可是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灵妄怪物！
“它们几乎免疫现实影响，除非……”
她说着，突然像被掐住了嗓子，后面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只是一双眼睛和嘴巴同步张大，和其他考生NPC一样，仰头吃惊地看着活眼球。
半空之中，被路启远“BiuBiuBiu”射了一眼的活眼球，像被击中了致命弱点一般，瞳孔迅速扩散。
它的目光失去了焦距，不再聚焦于发生冲突的两批人，越来越散，亮度也不断变低，但在低到让人悬起心脏前停下。
此时，它的目光范围，已经比刚诞生时还要宽广。
而原本摆动神经血管，想要再次游荡的活眼球，也怠惰下来，痴痴地垂望地上。
活眼球已然变成了一盏灯，一盏悬在空中、向四周平等地散布光芒的灯。
“除非？”路启远收回视线，问林义兰。
林义兰仍滞留在满心震撼中，如做梦一般呓语：
“除非……是致命弱点……”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考生冲到路启远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激动得想要仰天长啸。
路启远掰开这人冒昧的双爪：
“我尿黄，滋它，它受不了的。”
“？？？认真的！！！”
“认真的，你尿黄吗，黄的话也可以捡把水枪试试。”
路启远随口敷衍，朝下一个活眼球走去。
因为活眼球变成了灯，它的光芒不再仅限于下方，而是和旁边的活眼球目光接壤。
这让路启远可以四处射击，看哪一只活眼球目光扩散后，能映照出隐藏在黑暗中的核心区域的边角。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林义兰声音轻颤着呢喃。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路启远能这么快找到致命弱点？
“因为目光。”
清冷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林义兰扭头看去，看到一个黑发长直的清冷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目光？”
“你们惊慌逃窜的时候，他在认真观察目光。”
黑长直少女说：
“他发现了目光的运作机制，于是做出一个判断。
“这判断又让他做出一个尝试。
“这尝试很幸运，一次便成功了。”
“我听不懂。”林义兰道。
黑长直少女遥遥注视着路启远。
“简单说，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并不是真的死了。
“他们只是被目光忽视了。
“而结合NPC砸伤眼球，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些眼球虽然是灵妄怪物，但某种意义上，可能只是普通人肉眼的超级加倍。
“普通人的眼球是人的致命弱点，眼球怪物全身都是致命弱点。
“于是路启远认为，散瞳药可以一试。”
“你知道他是路启远？”林义兰惊愕看向她，“你是谁？”
黑长直少女嘴角轻挑：
“我是他未来的挚友，或者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