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错
三名被黑檀留在小楼的黑氏暗卫分布于小楼的三层,一楼两人负责看守者黑衣男子与纹面女子的尸体,一个在三楼观察不远处航船的动向。
雨声像为小楼拉上了帷幕,一楼的两人清理了一晚上的黑衣人,身上尽是混合的血水与雨水,其中一个问另一个要不要生火,对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还有没有潜藏的后援,现下生火很容易成为靶子,现在还有一点三楼漏下来的光,也不需要照明。提议生火的那个有些无奈的坐下,只能歇一歇,拒绝生活提议的那名暗卫心里对同僚有些歉意,提议到院子里看看有没有能喝的水,坐着的暗卫点头同意,表示自己能守好这个男人和纹面女的尸体便让他先去。
独自出门的暗卫没有找到净水,小楼附近炸得满布疮痍,院子角落本来有个大水缸,此时也碎了一般,里面的水一片浑浊的红色,里面还沉着半条焦黑的手臂,眼看这水也喝不成了,暗卫只能站在拿着随身携带的水囊立在院子中间接了一些雨水。待到回到小楼时,刚才还坐在那里的同僚却不见踪影,暗卫眯起眼睛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仰面躺着,有些无奈地走过去想叫起对方,却在附身去拉对方时发出一声惊叫。
三楼的暗卫本来正以微型千里镜观察不远处航船的动向,忽而听到楼下的惊叫,赶忙呼喊询问发生什么事,但那一声惊叫之后过了许久才突然爆发出接连惊叫,他赶忙探头向一楼望去,却见到一幅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一楼的地上不知何时全是蛇,一个人正在奋力挥刀斩蛇,另一个平躺在地上,身上爬满了蛇没有动静,显然已经死了。
暗卫赶忙拿出找到绳子交给还活着的同僚,同僚一被拉上来一边甩着腿上爬上来的蛇,终于到了三楼,拉他上来的暗卫可算松了一口气,刚想问发生什么事,迎面一颗透骨钉便从眉心洞穿头颅。
惜流站起身,他身上的蛇不是攀附在他身上,而是如同宠物一般贴在他身上,他甚至低头亲吻了一下蛇头,仿佛在亲吻自己的恋人。
他看了看三楼点亮的灯火,在他由于轻敌被俘时那名少年捆住自己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点亮了明瓦后的灯……那个阴狠的少年,竟然还会无比珍惜地将明瓦安回去……
思及此,惜流将那面明瓦打碎,之后熄灭了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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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到岸边的白玓瓅突然发现小楼灯灭,有些诧异,下意识地转身准备返回小楼点亮引路灯,却被严魁殊拉住,雨声盖过人声,严魁殊并未开口,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几艘航船,白玓瓅瞬间明白当务之急还是要告知万莛芳陆上的伏兵已经解决,于是两人加快脚步奔向附近小港口停泊的小船。
远处商船上万莛芳察觉到小楼的灯光熄灭,心中一震,下令准备攻打已经包围、此刻已经动弹不得的航船。
而在更远处,任夺浪面对骤然熄灭的引路灯,下令再加速回返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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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逸狂奔向小楼方向,快抵达时便见一个人影从小楼闪出来,他本欲追上去,却止住了脚步,疾奔进入小楼,刚踏入便听到蛇吐信的声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将其中的粉末洒在地上,踏上去往前一步步走,蛇便四散奔逃,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他走到蛇群中找到两具尸首,其中一个非常年轻,甚至可能比当初白云逸初次离开云来岛远游时还要年轻……但是他们俩却永远停止了呼吸……
白云逸搜寻一下,又从墙上接力攀上二楼,之后又上了三楼,在上面看到那个眉间被透骨钉洞穿的青年暗卫,他似乎比楼下两个人稍稍年长一些,眼里还带着惊愕,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白云逸走下去,俯下身缓缓合上暗卫的眼睛。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望着不远处的航船皱皱眉,从暗卫身上找出千里镜望向海面方向,察觉到刚才那个人影逃离的方向与航船前来的方向相反。
“这是想壁虎断尾……惜流、惜流,再见时,便是你的死期。”白云逸放下手中的千里镜一个纵身也向海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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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数远多于被包围的航船,加之早有防备,万莛芳指挥战斗更加得心应手,加之对方无法行船,此次合围如同瓮中捉鳖,只是对方战斗经验明显比远岫港的水手们更加丰富,两船接近开始登船近身战后一时间也打得难解难分。
正在双方胶着之际,却见一艘黛青色的大船绕过一众船只径直向着渔家村行进,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万莛芳微微一惊,迅速分出少部分人手开走一艘船跟着过去,注意要举琳琅远岫港的商旗,确认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艘船开走,本来困兽犹斗的敌船竟然看到逃跑的希望,集中一处想抢夺一条船逃跑,远岫港的船主来报,万莛芳只说尽量消灭,要是有漏网之鱼也要注意穷寇莫追,会增加无谓的伤亡,实际上却私下嘱咐飞鸽信局的掌柜,要是对方有逃跑的尽量跟随,借机寻找对方的老巢,信局掌柜显然是见识过海战的,只是在派船时也想到了后手,眼前的人莫不是个将才?分神之间万莛芳差点中了流箭,掌柜怕他受伤,让他往后躲一躲,却见万莛芳还是远眺岸边的方向,似乎在忧心岸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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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准备入港!”船头只听见总官锚定喊着,保持这样的速度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排水,如果排水量不足则可能导致船舶搁浅,但此刻船上众人都已获知墨砚可能有事的消息,因此也顾不得许多。
此时却听见候应大喊:“减速!排水完成之后再入港!”锚定刚转头想反驳,却见船主不知何时已经立在船边,一个纵越便跳下船。
“船主说他先去看看情况,咱们减慢速度平安入港,只有保证人员安全才能解决未知的问题!”候应一边掌舵一边喊,闻言船员们也吃了定心丸,多年默契大家也知道单论水性,整条船上也没有一个比得上船主,于是众人各司其职加快入港。
跳下船的任夺浪如鱼得水,以极快的速度往岸边游去。
白玓瓅与严魁殊两人本来已经到了小船旁边,却见不远处有什么正在向这边游过来,两人微微疑惑,严魁殊立起长枪,白玓瓅也默默拔出短刀,短刀上的雪花纹印在出鞘的一刻就仿佛要将周围的雨水凝结,严魁殊微微侧目一下,之后便直盯着远处正在逼近的移动人影,白玓瓅默默记下严魁殊可能喜好兵器的讯息,两人一起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便从海中上岸,他身材颀长,白玓瓅见他一上岸便注意到自己和严魁殊,从身侧摸出一柄锚刀戒备地望着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率先发问,他抬起头严魁殊才发现对方脸上有道贯穿脸颊的伤疤,有些摸不清眼前这人的底细,反问道:“阁下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难道不该先自报家门?”
没想到男子没有回答,反而直接攻向严魁殊,白玓瓅一时间有些愣神,本来心里已经有点眉目却被对方突然出手打蒙,两个人已经过了数十招,这男子看上去和自己父亲年纪相近,但一招一式间竟然不输严魁殊,正想着却没想到男子突然转换目标想自己攻过来,白玓瓅抵挡不急,已经被对方拧了胳膊制住,手上的短刀也随之落地,刚想挣扎,锚刀的刀刃已经贴在脖子上。
“笑话,在我家门口让我自报家门?!”说罢刀尖已经下落,竟然没有任何回旋便要直接置白玓瓅于死地……
任夺浪落刀却发现砍不下去,被劫持孩子不知何时在脖颈处用落下的雨水结出一层薄薄的霜壳,虽然还是砍出了一道血痕,却还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任夺浪有没有丝毫犹豫,改变刀势直戳白玓瓅眼睛,严魁殊一个挥手,任夺浪手里的刀便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飞了出去,严魁殊挥枪猛攻,男子用鱼线勒住白玓瓅的脖子,抽出一把短刃边抵挡边扯着白玓瓅去阻挡枪势,严魁殊如被掣肘,一时之间施展不开。
白玓瓅虽然被抓着却也抓住一切近身机会降低周身温度,想以冰冻延缓对方的动作,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刚从海水里出来,即便身上已经开始带霜,也不见有效果。正在男子退到海中借助浪潮阻力延缓严魁殊动作,准备再砍向白玓瓅时,一道热风沿着男子的身侧刺过来,像一道看不见的火箭一般灼伤了男子的手臂,他吃疼松手,白玓瓅找准时机从他手中滑出去,跌跌撞撞跑到严魁殊身后。
严魁殊抓准时机攻上去,任夺浪见手中人质脱手,毫不恋战,准备直接下水潜逃,却见一道白色长虹手持长剑如飞仙一般射过来。
任夺浪一个侧身躲过一剑,还准备再逃,腿上却像是被烧伤,疼得跪在沙滩上。不知何时,腿上竟然被高温水汽灼伤。
“就是你,想杀我儿子?”白云逸望着对方,见对方什么也不说只是瞪着自己,抬起了手上的长刀。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