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行宫迎驾
终于，圣驾至洛宫，洛州各大小官员依例前往迎接，这群人表面恭敬谦卑，实则各怀鬼胎，更有甚者竟佩剑面圣，俨然是没了规矩。
“章统领，西川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了？尔等岂可佩剑上殿？”
“太后娘娘，事急从权，末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圣上啊！如今，西川局势不稳，洛宫又守备不足，故而，末将才持剑上殿，以防不测嘛。”
“守备不足？为何会守备不足？”
太后郭湘仪威势不减，见面圣之人没了规矩，便厉声斥责，可章延龄是面和心反，怎会吃这一套？
“娘娘，个中缘由，您应该知晓啊。”
“哀家应该知晓？章统领，你在说什么呢？洛州行宫守备不足，哀家怎会知晓？”
郭太后一脸的疑惑，章延龄见状仍慢慢悠悠地说道：“娘娘，自圣上登基以来，洛宫的用度被逐年裁撤，贵人自然不受影响，可我等军士就苦了啊，唉，是末将不中用，留不住人呐。”
说罢，章延龄露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而郭太后则是面色尴尬，毕竟，这裁撤用度的旨意可是她下的呀。
“章统领，眼下形势不同，朕与母后会在洛宫待上一段时日，这守备还是得加强啊。”
见郭太后语塞，圣上便发了话，章延龄这才稍显恭敬，道：“是、是，那是自然，即使再困难，末将也会想法子增加守备，还请圣上宽心。”
瞧着章延龄那惺惺作态的模样，景曦不欲多言，而郭太后亦未再发声，这一场百官觐见草草收场，俨然失了皇家威仪。
“章统领，方才，您可是有所冒犯啊。”
“唉，不就是佩了剑嘛，如今何等局势，圣上应该知晓，这洛宫啊，比不了皇极正殿！”
散场后，同行的王知州欲提醒章延龄一番，可见对方态度依旧傲慢，便只得作罢离去。章延龄瞧着王知州远去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迂腐之徒！”
“章大人，现下谈迂腐与否，是不是为时尚早呢？”
“穆大人？”
章延龄回头一看，见洛州守备穆云峰站在其身后，正风轻云淡地看戏呢。
“穆大人，青山营中，章某好言相劝，可您却百般推脱，怎么到如今，还辨不清形势呢？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章大人，穆某并非不识时务之人，只是担心越识时务，越有麻烦啊。”
“越有麻烦？真没想到，穆大人竟是如此谨小慎微之人，着实是辜负了‘卡城飞帅’的威名啊！”
穆云峰在卡城边塞的种种事迹早已传入中原，飞帅之名正称其往日之行事果断、敢想敢做，可回到中原，驰名塞上的飞帅却低调谨慎了不少，令章延龄有所轻看。
“章大人，穆某既至洛州，卡城之事便得放下，卡城之态亦须改一改嘛。”
对于卡城往事，穆云峰似乎看得很淡，一句“放下”便带过了，而那章延龄则欲再加劝说一番。
“穆大人要改心性，章某自然管不了，也无心管。可青山营中，你我之间早已袒露底牌，现下，圣上已至洛州，穆氏当真不愿与我师兄合作吗？”
“这。。。”
穆云峰笑而不答，吊足了章延龄的胃口。
“我的穆大人，帝京皇极正殿都空出来了，穆氏尊贵的景兰太子难道不想回去吗？毕竟，卡城清苦，就算有歌姬作陪，也终是比不了帝京啊。”
说话间，章延龄露出几分轻蔑神情，似乎对景兰太子沉溺酒色之举有所不屑。而穆云峰呢，只是笑了笑，道：“章大人，太子尚不懂事，游戏人间，亦是少年心性嘛。”
游戏人间？穆云峰这位好舅舅竟半点没为自己的外甥辩解，说得好是轻巧。
见对方不接茬，章延龄叹了一口气，故作忧心之态，道：“唉，枉费我师兄如此看重太子殿下啊。”
“马大将军看重太子殿下？章大人，此话怎讲？”
这下，轮到章延龄吊穆云峰的胃口了，章环顾四周，将穆云峰拉到一角落处，悄声道：“我的穆大人啊，章某在青山营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马大将军有意捧太子殿下啊！”
“捧太子殿下？”
穆云峰故意装出一副不甚了然的样子，急得章延龄又道：“穆大人，穆氏难道不想一血殿前之耻吗？拉下郭氏捧的景曦，那景兰太子不就有希望了嘛。”
“诶，章大人，你怎可直呼圣上名讳。”
“都什么时候了，穆老弟，你还在乎这些礼数？佩剑上殿，章某都使得，有甚不敢说的？眼下，正是穆氏反戈一击的好时机啊！”
章延龄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好时机？章大人，圣上还在呢。”
“圣上在与不在，还不是我师兄一句话的事？如今，尚且留着圣上，说明我师兄是在等你们穆氏的态度呢。”
“等我们？”
穆云峰迟疑片刻后，又道：“可章大人，马大将军又是什么态度呢？恕穆某直言，马大将军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吧？”
“诶，穆大人，章某不是早与您言明了嘛，我师兄只是与郭氏有仇，除奸佞，清君侧，乃师兄夙愿，待皇庭恢复清明气象，他自然是要功成身退的。”
这一句“功成身退”，竟引得穆云峰笑了起来。章延龄见状便知自己言过其实，反倒叫人生疑。毕竟，这种漂亮话，骗骗小太子还行，要让穆云峰信，让定国公信，让整个穆氏相信，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章延龄又补充道：“穆大人，就算未来不可知，那一血前耻总是穆氏夙愿吧，待大局定下，穆氏还可与我师兄再行商议嘛。我师兄可是有一位独女，与太子年纪相仿，若结秦晋之好，说不定，能换天下太平呢？”
章延龄继续以利诱之，而穆云峰话锋一转，道：“章大人，只怕是太子不懂事，将来会伤了马姑娘的心啊。只不定此刻，他又在哪家歌坊肆意妄为了。唉，穆某想管，可也管不了啊！”
说罢，穆云峰连连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章延龄听了却暗自欣喜，因为他心里明白很，马世冲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游戏人间的乘龙快婿嘛。
这厢，好舅舅连番贬损小外甥，再来看看另一厢，传闻中游戏人间的太子殿下又在做甚呢？是否真在饮酒听曲？肆意妄为？
“小将军，小将军。”
“姑娘是？”
“小将军不记得我了？在青山营，药粉？”
“哦，哦。”
原来，扮做赵漓的景兰太子也参加了这场百官觐见，散场后，他欲跟上圣驾，进入内廷，怎料，却被新任洛宫第一掌事上官赋给撞见了。
一见景兰，上官赋便认了出来，心心念念之人，即使印象再过模糊，但只要见上，定能相认。上官赋取出佩在腰间的小药瓶，正欲交还给景兰，可此时，掌事厅的尉迟掌事却突然出现了。
“上官掌事这可是在私相授受？”
“不、不，我。。。”
行宫女官与军营副将相会于内廷，拉拉扯扯间又被人瞧见，此等宫闱秘闻，怕是百口也难辩白吧，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