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私相授受
行宫内道多交错,宫人慢行裙摆落,转角之处有人察,第一掌事恐被捉。
洛宫外殿与内廷交界处,宫道交错,转角之处,总会一双双眼睛在暗中观察。
“上官掌事这可是在私相授受?”
“不、不,我。。。”
掌事上官赋正准备将青山营所获之药瓶交还给扮作副将的景兰太子,不承想,背后的一双眼睛早已盯牢了他们。
“呦,什么好东西啊?不会是洛宫的宝贝吧?”
掌事司的另一位掌事尉迟恭谨突然出现,她瞟了景兰一眼,又甚是得意地看向上官赋。
“尉迟掌事,这不过就是个药瓶。”
“药瓶?上官掌事,外将不得入行宫内廷,这规矩不用我来教你吧?就算你往日放纵惯了,但如今圣驾已至,装也得装得规矩些吧?”
尉迟掌事说话素来阴阳怪气的,嘴角那一丝似笑非笑,看着瘆人。
“尉迟掌事,你误会了,我只是归还物件给这位小将军,且这里只是通往内廷的宫道,还未至内廷呢。”
“归还物件?是吗?”
尉迟掌事故意顿了顿,她绕着上官赋与景兰太子走了一圈,接着又道:“哦,我明白了,有借有还嘛,这一来二往的,可不就熟了?再下去啊,便是郎情妾意,私定终身于后花园吧?看来,话本戏文里的桥段也不全是编的。”
洛宫岁月漫长,百无聊赖之际,宫人们都爱看些话本戏文,这公子小姐、郎情妾意之类,总是她们夜里闲聊的谈资,好不容易遇见个真人真事,这尉迟掌事逮着机会,便欲好好数落上官赋一番,以煞一煞这第一掌事的威风。
“私定终身?尉迟掌事,我和小将军清清白白,不过是在宫道上说了几句话,就被你形容成花园打野,如此编排人,实在有失掌事风度!”
“我没有风度?那上官掌事与外将拉拉扯扯,就是有风度之举?得了第一掌事的位置,还想再攀高枝,这脸皮是真真比城墙还要厚了!”
“哦,不、不、不,城墙哪比得了,上官掌事要有半点羞耻之心,也不会恬居掌事之位了!”
“虽说洛宫中,心思活络的人多了去了,可论谁,也比不上我们这位第一掌事啊,白日勾搭,那夜里还不知会怎样呢,无名无分的,就敢往贴上去,当洛宫是什么地方?勾栏瓦肆?”
尉迟掌事愈说愈难听,上官赋气不过,正欲再辩一辩,可扮作副将的太子却抢过话道:“这位是尉迟掌事吧,我家小娘子在洛宫当差辛劳,见着末将,诉一诉苦,亦是自然,何来无名无分、恬不知耻一说?”
太子边说边将上官赋拉了过来,惊得上官赋身子都打颤了。
“小将军,我们?”
事发突然,上官赋不知如何应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而景兰太子并未理会,又继续说道:“末将乃青山营穆守备副将,若尉迟掌事觉着有所不妥,大可去前殿寻穆守备,告我等一状,说不定,守备大人赏识掌事高义,这一来二往的,尉迟掌事便也能攀上穆守备这样的高枝了吧。”
“你!”
太子的“无端臆测”之法比起尉迟掌事,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尉迟掌事只得作罢,那女人瞪了上官赋一眼后,愤愤离去。
“小将军,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什么你家小娘子,我连小将军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眼看事情越描越黑,上官赋从太子处挣脱开,甚是委屈地说道。
“小娘子,不,上官掌事,在下赵漓,方才唐突了。可对付这种人,除了拿更大的官来压她,还有什么法子呢?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你!”
上官赋看着太子那似海双眸,又回想先前的心思荡漾,只觉这些天,在梦里,自己是真真错付了。
“赵将军,你可知,这一通胡言乱语,会令姑娘家的清白受损?洛宫从来都是流言漫天飞的地方,若上午传的是我与将军私会,那到了晚上,我怕是连孩子都有了!”
“这?”
“赵将军岂可如此玩笑,我等宫人虽比不得外头的世家小姐,可清白二字,也容不得作践啊!”
上官赋急得眼角含泪,太子方觉自己莽撞了,想来,他是在卡城待得太久了,习惯于塞外女子的豪放,以为几句玩笑不打紧,竟忘了中原礼教甚严。
“我。。。我。。。”
太子瞧着上官赋委屈至极,有些不知所措,他欲上前,再解释一番,可怎料此时,殿下的好舅舅到了。
“赵漓!”
“穆,穆大人。”
穆云峰在前殿好不容易摆脱了章延龄的纠缠,四处张望,未见太子,便带着暗卫寻到了外殿与内廷的交界处。
这厢是担心外甥安危的好舅舅,另一厢却是姑娘泪眼婆娑,外甥手足无措的情景,此番,怎会不令穆云峰多想。
“赵漓,面圣已然结束,你还待在洛宫干甚?这里可是内廷!”
“大人,末将想,”
“想什么想?这里所有的宫人都是属于圣上的!”
“啊?”
正所谓,三人成虎,穆云峰平日里听惯了自己外甥的荒唐段子,但凡瞧见景兰与女子一道,便心生好些遐想,且他见女子还是先头来过青山营的上官赋,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大人在说什么呢?”
景兰太子将穆云峰拉到一边,正欲解释一番,可此时,上官赋将小药瓶放在宫灯架上,道:“赵将军,药瓶放在这里了,多谢赵将军前日的搭救,来日必当相报。眼下,我还有宫务要忙,得走了。”
说罢,上官赋又转向穆云峰,躬身道:“穆大人有礼了,上官赋先告退了。”
“等一等。”
穆云峰叫住了上官赋。
“上官姑娘看来是高升了嘛,前几日还是宫女打扮,今日已然换上女官服饰,连升三级,恐有过人本事啊。”
“穆大人谬赞了。”
上官赋转过身,回了一个礼。
“唉,这洛宫到底是什么规矩啊?妄言太子之人未被处置,而公然与外将纠缠的,又是行宫女官,风气堪比酒肆歌坊啊!”
穆云峰说话毫不客气,未给上官赋留半点颜面,他认定对方是妖女,便故意令其难堪。
“穆大人,此处是人来人往的宫道,我若真想与赵将军纠缠,应该约其于花园后山,方能掩人耳目,何必在此连番被人指摘呢?我与赵将军不过是偶遇罢了,想着将军有恩于我,且尚有东西未归还于将军,便交谈了几句,何来坏规矩之说?”
上官赋答得有理有据,穆云峰听罢,露出轻蔑一笑。
“上官姑娘,这种把戏,穆某瞧得多了,说什么报恩,谈什么有情,不过就是为了攀高枝罢了。姑娘攀上章统领,才几日的功夫,便从宫女跃升为行宫女官,眼下,又想着攀更高的高枝了?”
“更高的高枝?”
上官赋露出几分疑惑,她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番,又道:“赵将军乃穆大人之副将,论官级,应该在章统领之下吧,何来更高的高枝?”
“这。。。”
穆云峰一时语塞,想来,他是防范意识过强,只当上官赋是那群卡城生扑太子的莺莺燕燕了,而在上官赋眼中,太子不就是个副将嘛,远比不上章延龄。
场面一度尴尬,上官赋冷眼瞧着穆云峰,似是占了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