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相信你的良知
李旭拿起最早的那张照片。
老太太在死之前的七个月里，每天都去安豆村。
庆氏集团现在严格监控的三个地点里，人民医院、八仙饭店再加上一个安豆村。
现在关键线索指向了安豆村。
“您找我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她姓陈吧？”
李旭控制住自己不去叫老太太的名讳。
相关规律掌握的还不够透彻，李旭可不想这个时候把老太太给招过来。
同学们还在隔壁喝可乐撸串。
“别墅失踪案发生在今天上午，正常的逻辑是您应该对我进行讯问。”
李旭伸出手点了点那一叠照片。
“现在告诉我这些，我能否理解为发生了突发事件，打乱了必要的工作节奏？”
这小子比预料中更敏锐。
田彬指了指手底下的那些照片。
“这些都是侦查中的案件，根据相关原则，都属于工作机密。我把资料给你看已经是违规行为。”
李旭静静看着他。
“我们关注陈文君的案子已经超过了半个月，各个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因此我们做出了一个错误决定，在准备不成熟的情况下探索安豆村。”
田彬拿出一个卡带式录音机，开始播放一段录音。
“6月14日，上午9:00，我们全员乘车出发，目的地是安豆村，在今天之前，我们跟安豆村失联超过四十七小时。”
“四十七小时之前，跟安豆村的一切联系中断，移动信号、网络无法联系上该村，初步定义为丙类事件，联系交通管理部门进行了初步隔离处理。”
“十五个小时之前，石（甲）3号事件调查指向安豆村，根据《紧急情况处理手册（第一版）》，将安豆村编号暂定为石（甲）4号案件。”
“八小时之前，卫星过顶，申请观测结果显示安豆村方面遥感数据正常，无不良气候，房屋建筑完整，街面无人员活动现象，无热源。”
“卫星过顶后，启动无人机观测，飞行器未能按预期抵达安豆村上空，正在初步判断失败原因。”
“带队人：勘察大队副队长，治安上尉，左勇。成员：李洛水、肖明。十分钟后进行第二次录音，现在进行加密处理。”
田彬停止了录音播放。
李旭看了看他手机上的时间，距离这队人出发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安豆村有在籍村民四百人，主要经营农业，有一定的村办工业。平凡的山村，我们特别寻找了本村户籍，在外工作的人口，有趣的是，大约七个月前，他们就以各种理由陆续返回安豆村了。”
田彬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袅袅的烟雾散开，笼罩在他头上。
同样是七个月前，老太太，也就是那个生辰年月不详的陈文君开始昼伏夜出，频繁往返于石城和安豆村之间。
“现代社会，不会有桃花源的，这个村的村民还有朋友，他们跟村子之外的人一定存在联系，医疗、求学、物资往来……”
李旭略一思忖：“总能找到一些问题……”
田彬没有回答，只是播放了另外一段录音。
“中午12:00，进行第三次录音，记录人，左勇。我们在路上找到了失联的无人机，上面显示能源耗尽，虽然显示信号满格，但是后端无法启动，进行了初步回收。”
“汽车油箱还剩下一半，油耗速度太快了，汽车显示的油耗十分正常，这也就是说我们在固定速度下，跑了更多的路程，但是时间并没有改变。时空之间的连续性发生了悖离。”
“当然，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汽车出了故障，我也希望如此。路上无车辆行人，路况正常，定位系统出现紊乱，我们根据地形测算过，周围地貌跟路况对不上。”
“我们在一截不存在的路上。”
“带队人：左勇，成员：李洛水、肖明，三人状况良好。”
田彬退下录音带。
“12:30分，我们申请卫星图像进行高分辨侦查。安豆村已经不在了，同时进山公路上已经没有了我们同事的车辆。”
“正常情况下，他们已经可以定为失踪。”
“但是我们还是收到了这份录音。”
“……时间，不能确定……进行第二十次录音，我们进入了安豆村，这里跟资料显示上完全不一致，村民呈现【异常状态】，因此没有进行接触。”
“……村内保持了明显的70年代风貌，此事件应该单独列编，建议定为石（特）1号事件。记录人：李洛水。左勇和肖明失踪。”
“……天黑之后，一定不要睁眼，一定……”
刺啦刺啦的电子噪音响着，这就是这张磁带的全部内容。
“根据规定，处理事件应该半个小时记录一次。第二十次记录应该是十小时之后进行，也就是晚上七点。”
田彬看了看自己空空的烟盒咽了口唾沫。
“我们接受到这份录音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录音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同时三人小组之中两人失联，信息也被污染。”
“一般情况下，这次行动基本上可以宣布失败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出面。”
“我？”
“对，因为我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田彬看着李旭正色说道。
“你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世外桃源。安豆村旁边的这条路是一条省道，是代煤东运的重要通道，每个月从这里经过的运煤车所运送的煤是很庞大的一个量。”
“这些煤在港口装运完毕后，这些会送到东南沿海等发达地区，成为能源和化工原料。”
“我们可以重新规划路线，但是工程需要时间。”
“这条路断一周的代价，就是南方夏季用电高峰限电，是工厂停工停产，这件事所影响的社会利益，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医院所能比拟的。”
“那是成千上万同胞的安宁生活。”
田彬将桌子上的烟盒捏成一团。
“所以我需要你。”
“你觉得我能解决？”
李旭礼貌性地问了一下。
“我们需要一个答案。”田彬看着李旭：“如果出现下一个安豆村该怎么办。”
“我可以拒绝的。”
李旭静静地看着田彬：“我为什么要服从你的要求，你有行政上面的文件或者命令吗？”
“没有。”
田彬看着李旭：“但是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父母、你的老师，相信他们给你正确的价值观，我相信你所经受的教育，都会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相信你的良知。”
“那你还真是信错了。”
李旭看着上面的资料：“不过我会去的，但是我有我的条件。我应该可以跟你谈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