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封贵妃，免叩拜
夏侯渝入宫以来，朝堂之上各种声音不断，他这才不敢贸然前往含笑宫，以免将夏侯渝推向风口浪尖。可如今有了这中秋夜将军令，也可暂时堵住大臣的嘴。
“渝妃心怀天下将士，乃大善，才情俱佳，人品贵重，朕打算加封为渝贵妃。”楚穆招手，“来福，拟旨。”
下首的贤妃面色惨白往后直直一倒，昏了过去。
皇后大惊，慌忙站起身来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上，万万不可。”
来福也上前，脸色发青：“皇上，此事不妥。”
楚穆晴空万里的脸色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你们倒是说说有何不可？”
“渝妃乃是西南节度使之女，西南节度使狼子野心，将独女送入后宫居心不良，还请皇上三思。”皇后重重磕在地上，声泪俱下。
夏侯渝见大人物都跪下了，带着石头挪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跪下，两只耳朵竖起来。她今天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什么稀奇事都赶巧碰上。
石头心中有些发慌，若是那纸条真被皇上看到了，又为什么要加封小姐？她往夏侯渝身侧挪了些，尽量靠近一些，若有事方便最快出手。
楚穆沉吟片刻，脸色越发不好：“皇后此言何意，夏侯大人镇守西南多年，劳苦功高，皇后这是离间我们君臣，还是觉得朕如今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老眼昏花？”
君王之怒，伏尸千里不为过，来福伏在地上：“老奴斗胆请皇上收回口谕，如今渝妃娘娘尚未侍寝，加封贵妃不合礼制。”
楚穆垂头看向来福，他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了，服侍两代君王，父皇仙逝后将他留给了自己。他明白来福的良苦用心，可如今他早已不是那个年幼的孩童。
“既然未曾侍寝不合礼制，那今晚朕就去含笑宫。”
夏侯渝闻言，猛然抬头看向不远处，刚要开口就被石头扯住衣袖。
“小姐，大不了我带着你冲出去。”她虽傻，可也知道老爷这个时候写信给小姐，恐怕是要起事，想要得到小姐的助力。那纸条落入皇帝的手中，哪里还有小姐的活路。
夏侯渝如释重负笑出来，拍拍石头的手背：“没事，我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石头举止怪异，但如今能确定的是，她依旧是她的石头。
“小姐——”石头有些着急。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夏侯渝扬声：“皇上厚爱妾身铭感五内，只是如今妾身刚入宫一月，且德行难以服众，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楚穆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在一棵桂花树下找到她。难怪方才看一圈没见到人，原来是躲起来了，他走下去，来到她的面前：“你不想加封贵妃吗？”
他放缓语气，有几分商量的模样。
夏侯渝抬眸，浅浅笑起来：“世人皆爱权势，妾身也一样，可也不想变成众矢之的。”
她就不信，自己这般野心外露，皇帝还敢给自己晋升。皇帝皆多疑，亘古不变。
“有朕在，爱妃又怎么会变成众矢之的呢？”她想反其道而行之，他偏不愿。楚穆伸手扶起夏侯渝，“爱妃莫怕，有朕在。”
夏侯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喜他人触碰却不得不忍耐，心中怨怼这人不上套，心思一转换个思路：“妾身自知身份敏感，只求偏安一隅，还请皇上成全。”
说完抽出手，跪在地上。
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妾身砸在他的心口，眉眼低垂跪地的模样，蓦然刺在楚穆的心头，一口气堵在胸口，心口发闷：“既然如此，那便遂了你的心愿。”
他蹙着眉头扶起她来：“以后见到我，不需要行跪拜之礼，以你我相称便好，不用多礼。”
夏侯渝头脑还有些发懵，她还从未听过帝王给妃嫔免跪拜之礼的。皇帝此举是何意？莫不是想要用她来调和与西南的关系，若真是如此，那可就过于高看她了。
她若是有这分量，也不至于被下药送往京城，进入后宫。
“谢皇上隆恩。”
她还未福身就被皇帝拉住。
“不必多礼。”说罢拉起夏侯渝的手往含笑宫走去。
皇后看着渐行渐远的一双璧人，挺直的脊梁塌了下去，喃喃道：“我就这般入不得你的眼吗？”
出了御花园，夏侯渝见皇帝还不放开她的手腕，手上用力扯出来，往旁边挪了一些，稍稍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楚穆收回抓空的手，耳根泛红，嘴角的笑意不减，轻轻咳嗽了一声清嗓：“说起来，我还没有真正看过含笑宫，不如你今晚带我走走。”
“皇上——”
“说了用你我相称。”
“如今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夏侯渝说着觉得别扭，尽量避开称呼。她不想这样尴尬地陪他遛弯。
“好，就随阿渝的意思。”他看向夏侯渝，语气轻佻，“我们早些歇息。”
夏侯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中一恼，这皇帝表面看着正经，竟然是个混不吝的，她放慢步子落在他的身后。
楚穆也随之放慢步子，直至和她并肩。看来还是得徐徐图之，可别一下子把人吓跑。
“你别慌，我方才开玩笑的。”
夏侯渝不说话，对面是个千年老狐狸，多说多错。
石头紧紧跟着，突然身后有一股力气抓住她，她刚要出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石头姐姐，皇上和渝妃娘娘说话，我们离远些。”小德子一说话，嘴边那个小梨涡就出来，看起来甚是讨喜，“不过姐姐的反应真快，若不是我开口及时，恐怕免不了一顿打。”
“你怎在这？”
小德子凑过去，声音放轻：“我是来福公公的干儿子，今晚干爹不舒服让我过来伺候。还请姐姐不要说我出宫采买的事，皇上若是知道了，我没好果子吃。”
“那这许多东西你是怎么拿进来的？”御膳房每日送来的食材不够，她们给小德子的单子数目不小。
小德子挠头，笑的腼腆：“御膳房中有熟悉的人，让他把东西加进采买的单子里帮着运进来，再给点好处打点一下，不会被发现。”
石头被小德子绊住无法上前，只能余光瞥着小姐那边。
“这等事你和我说了，就不怕我告诉皇上？”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好的，这才敢和你说，可万万替我保密。”小德子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糕点，“这是城东玉糕坊近日新出的芙蓉糕，姐姐尝尝。”
石头瞪他一眼，拿起那洁白细腻的糕点尝了一口，顿时喜笑颜开。
“这次就饶了你。”她最爱的就是这一口吃食。
走在前面的夏侯渝看着近在眼前的含笑宫，第一次生出退意。往日没发觉这段路这般短，她实在不想和这看不明白的皇帝共处一室。
楚穆瞥了一眼她为难的脸色，心中不由暗暗欢喜，觉得有趣，阿渝应该很是头疼，想来心里肯定在打什么小算盘。
“阿渝，怎么了？”
“无事，刚用晚膳，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楚穆努力憋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