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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诡异的证人

傅柏云一口气跑到门口的办公室,胖警察已经下班了,他跟值班警察要了白天受理的报案资料,可是来回翻了一遍,没有女孩说的那个案子。

“发现什么了?”舒清扬跟过来,问。

傅柏云把资料递给他,说了偶然听到的对话,又问值班警察有关白裙子女孩的事。值班警察傍晚才来交接班,不了解情况,说受理的案子记录都在这里,如果没有,那就是女孩最后没有报案。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不被信任,所以选择放弃报案了。

傅柏云很沮丧,懊悔地想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多问问呢,都是晚上发生的事,他就该想到或许有联系的。

“这不怪你,她的描述太离奇了,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听了傅柏云的讲述,舒清扬说,“你现在懊恼也没用,再想想她都具体说了什么,也许有线索呢。”

“我就记得她的脸了,看起来很憔悴。啊……她提到了茉莉花路,可我不记得市里有这么条路,所以也以为她是幻觉……”

舒清扬脸色一变,拔腿跑了出去。傅柏云紧跟而上,问:“你知道这条路?”

“茉莉花路是老一辈人的叫法,现在叫宝珠路了。”

他这样一说,傅柏云立马明白了,因为胡中凯的死亡现场和宝珠路之间就隔了一条河啊!

白衣女孩原本是来报案发现变态杀人的,虽然她说的话匪夷所思,但描述里隐藏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在她夜跑时,胡中凯曾和一帮男人非礼过她,胡中凯身上的电击伤痕和齿印就是她在反抗时留下来的,所以找到她至关重要。

路上,傅柏云打电话给胖警察,不过胖警察没提供更多的线索,只说来报案的女孩叫梁静,她在躲避一帮男人的骚扰时误入了变态的家,还说变态要杀她,她被打晕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昏厥在道边。

一开始胖警察还认真查了,谁知梁静提供的住址是错的,房子里根本就没住人,后来他一查梁静的身份证号,发现她用的是别人的证件。女孩一看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没等他多问就跑了。

傅柏云开了外放,舒清扬都听到了,说:“她为什么要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如果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信息量又太少了,除了茉莉花路以外什么都没提。”

“我觉得她没有撒谎,她当时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如果是谎言,我看得出来的。”

“嗯,我相信你的判断,毕竟你有过很多次捕获逃犯的经验。”

“所以你有没有为拥有这么厉害的搭档而感到自豪?”

傅柏云开了句玩笑,玩笑太冷,舒清扬没捧场,他只好收起了笑,说:“可问题是她说的话又自相矛盾,为什么呢?”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自相矛盾的,只是我们没找到原因所在,就像这次的七巧板事件,所以先去茉莉花路看看再说吧。”

茉莉花路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以前这一条路上开遍了茉莉花。后来城市规划,道路拓宽,种了不少梧桐,再加上老住户都搬迁了,久而久之,知道原来路名的人就不多了。

所以舒清扬想梁静会叫出茉莉花路,就算是撒谎,也证明她对这一带至少是熟悉的。

附近没有停车场,舒清扬找了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停了车,两人顺着道路走下去。

这条路沿途有些楼房,但不是很多,到了晚上,被梧桐树这么一遮蔽,就算发生什么事,远处的人也看不到。道路中段的几个路灯坏了,傅柏云仔细看了下,说:“被打碎了,这是人为破坏的,单身夜跑的女性经过这里,有点危险啊。”

“夜跑通常是选择在自己熟悉的地段,这种安全感会降低人的警惕性。而且同样的地段,时间段不一样,安全指数也会不一样,通常从晚上八点危险度就开始升高,直到次日七点。”舒清扬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可能是因为刚出了凶杀案,今晚一个夜跑的人都没有。直到走到临近凶案现场的地方,那里有个石桥,经过石桥,再往左边拐一下就是发生凶案的小屋了。

两人顺着这条路走过去。这片也没有监控,大概是因为不是车道,住户又少吧。河对面的楼栋就更少了,楼里只有几盏灯亮着,晚上看起来更显得冷清。

舒清扬在木屋附近转了一圈,又转回去了,继续沿路朝前走。再走不多远,就是几栋老楼房,听梁静的讲述,她应该是慌不择路,跑进某栋楼里求救,然后遇上了变态杀人。

舒清扬走进梁静说的那栋楼的三楼,房东不住这边,他推推老式的防盗门,问:“你在派出所工作了这么久,应该懂开锁技巧吧。”

“懂啊,我最早在反扒组特训过。”

“太好了,那开吧。”

舒清扬身子一侧,给傅柏云腾出地方。傅柏云傻眼了,“啊?我们不能擅入民宅,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

“现在就是紧急情况,有名女子正在等待我们救援,快点,一、二、三……”

“可是……”

“操行评定。”舒清扬慢悠悠地说。傅柏云对这个词最没抵抗力,赶紧掏出钥匙,他的钥匙环上有个细铁丝,插进锁眼里转了几下,在舒清扬数到五的时候,“啪嗒”一声,锁开了。

里面那道门的门锁开得更快,舒清扬掐着表,满意地点头。

门开了,他抢先走进去,傅柏云跟在后面,说:“我觉得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被谁捅到上头,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我被警告过很多次了。”

“那你还知法犯法!”

“错,做的是你,我来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傅柏云看到走廊上放了根晾衣竿,他很想抄起来给舒清扬的后脑勺来一下子。

屋子是很小的两室一厅,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外就没什么了。墙壁是房东自己贴的壁纸,白色花纹的,就像胖警察所说的,要是血溅到上面,要清理可不容易,更别说只有一晚上时间。

舒清扬走到客厅,看了一圈后,又像警犬一样趴在地上嗅个不停。傅柏云见惯了他的各种怪异举止,没去理他,自个儿仔细检查了墙壁,上面没钉钉子,所以不存在挂着镜子的可能性,只能说一切都是梁静在说谎。

舒清扬嗅了半天,爬了起来。傅柏云问:“幻听怎么说?”

“不用它说,我自己都可以判断这里没有发生过人命案,连虐猫虐狗都没有。”

舒清扬又去检查了其他两个房间,接着匆匆跑出去。傅柏云跟在后面,还以为他要下楼,谁知他跑去楼上一层敲门。

楼上有人在家,是对小夫妻。舒清扬亮出警察证件,说附近有小偷出没,他们负责来检查各家的安全情况。小夫妻没怀疑,请他们进去看了,里面很正常,没有梁静说的那种情况。

接着舒清扬又去了另外几家,用同样的借口进去查看。傅柏云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怀疑女孩在惊慌之中看错了楼层甚至楼栋号,便和他分工合作,去隔壁的楼栋查看。

可是他去检查了一圈,居民都是普通人,家里的摆设也很平常,他有点沮丧,走下楼梯,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道黑影在底下探头探脑。傅柏云提起警觉,跑下楼,喝问:“是谁?”

那人一听到叫声,转身就逃。傅柏云拔腿追上,伸手去抓那人,谁知对方手里拿了电击棒,向他顶过来。

好在傅柏云反应灵敏,及时掐住了那人的手腕,拧到他背后,又按住他的肩膀,轻松地把他抓住了。

那人动不了了,便扯开嗓子大叫:“救命啊!有色狼啊!”

响亮尖锐的女高音,居然还是个女的。傅柏云无语了,喝道:“放老实点,我是警察!”

女人不听他解释,继续大叫。傅柏云揪住她的衣领把她转到自己面前,正要再吼她,在看到了她的脸后却怔住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梁静!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傅柏云脸上,把他打回了神。只见女孩打完人后两眼一翻,软软栽倒了,再看到闻声跑来的舒清扬,他揉着脸,苦笑道:“我头次遇到打了别人却自个儿先晕的人。”

梁静很快就醒了,舒清扬在她吵嚷之前,把事先准备好的警察证亮到她面前,自报了家门。

她看完证件,又看看舒清扬和傅柏云,好像是明白了,问:“我刚才是不是打错人了?”

“放心,我不会告你袭警的……能站起来吗?”

梁静点点头,在两人的帮助下站起来。舒清扬问:“你记得那个变态的家吗?”

梁静报了B栋三楼,舒清扬刚才去问过了,那家人没问题。她接着又报了几个楼号和楼层,也都是他们询问过的。梁静听了他们的解释,也糊涂了,抓着头发,苦恼地说:“怎么会不对呢,明明就是这里啊。”

看她的样子,暂时是记不起来了,舒清扬说:“这事有许多诡异的地方,去车上慢慢说吧。”

梁静还穿着白天去警局的那套裙子,看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在傅柏云的搀扶下走向停车的地方。

傅柏云说了白天在警局见过她,大致了解了她说的情况,所以来做调查,又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说因为没人信她,她一气之下就想亲自来查,她拿了电击棒和色狼警报器,说万一遇到情况也能应付。

傅柏云听得脸都黑了,心说就你那一碰就晕倒的状况,还想自己找色狼,这不是嫌命大嘛。

他教训道:“这种事应该交给我们警察,今天幸好遇到的是我们,要是真的色狼,你可怎么办?”

“是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嘛,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天天锻炼,变态抓不住,抓个色狼应该还可以吧。”上了车,梁静很不高兴地说。

傅柏云被噎住了,想想他们这次的确也有失职的地方,便道了歉。舒清扬在征得梁静的同意后,打开录音笔,问她的姓名和地址。

“我叫方芸,住得不远,茉莉花路再往后面走走,有个双宝公寓区,我就住那儿。”

舒清扬和傅柏云对望一眼,没想到这女孩一转眼又换了名字,看她说得煞有介事,又不像是说谎。舒清扬不动声色,说:“很晚了,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的钥匙打不开门,我又没带身份证,住不了宾馆。想来想去,就想再来那晚发现变态的地方看看吧,所以我就来了。”

“钥匙打不开门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打不开啊。”

梁静……也可以说是方芸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她拿着钥匙,也是满脸迷惑。

两人又对视,都在想这姑娘别是智商有问题吧。

车开动起来,舒清扬给傅柏云使了个眼色,把询问的任务丢给了他。

傅柏云先是安慰了方芸几句,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才说:“先把你的经历说一下吧,慢慢说,越详细越好。”

方芸把她两天前在夜跑时遇到的惊悚事件都说了,后来她被变态凶手打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道边,是一个经过的女孩叫醒她的,女孩的家离她晕倒的地方很近,就好心地带她回了家。

她问了女孩的地址,才知道这里远离自己夜跑的小区,她夜跑时带的手机也不见了,再想起变态杀人,她很怕。她把自己的经历都说了,女孩安慰她,说第二天陪她去报警,可是第二天女孩有急事,要赶着去公司,就让她先住下,等精神恢复后再说。可她怕变态再杀人,就独自跑去派出所报案,没人理会后,她又去了警局,结果同样没人理。

傅柏云心想就冲她姓名是假的,地址是假的,还逻辑明显不通顺这么多问题,有人理那才叫怪呢。

不过她夜跑的地点和胡中凯被杀地点很近,而且她攻击过色狼,胡中凯身上又刚好有相同的伤痕,这两点又不能忽略。

傅柏云做着笔记,问:“救你回家的女孩叫什么?”

“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我忘记问她姓名了。等我从警局出来想回她家时,发现她家那边公寓群太大,每栋楼都差不多,我记不清是哪栋了。”

“这……”

傅柏云无语了,观察着方芸,想说她不会是失忆了吧,可看她的表现又不像。

方芸又说:“最糟糕的是我出来时拿了她桌上的钱,原本想回家取了钱就还她的,可现在还不了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她,我不想人家好心帮我,最后还以为我是骗子。”

“那你的包?”

“也是她的,不过这不是我乱拿的,是她说这包挺配我的气质,送我的。还有这衣服也是她的,我原来穿的衣服特别不合身,又弄脏了,就换下来了。”

舒清扬问:“包里的东西方便给我们看一下吗?”

方芸爽快地同意了,把小皮包给了傅柏云。

那是个小口金包,里面放了几十块钱、迷你电击棒和小化妆包,化妆包里都是些口红、香水的试用装。方芸说这都是女孩送她的,除此之外,包里就没其他的东西了。

傅柏云又把包口朝下倒了倒,两张小纸片飞了出来,看到纸片的形状,他的脸色变了。

傅柏云捡起纸片,舒清扬看了一眼,纸片裁成两个等腰三角形,一大一小。他不动声色地问方芸:“这是什么?”

“咦?不知道啊,她送我包时里面好像是空的啊。”

方芸也是一脸迷惑。舒清扬感觉她没有撒谎,多半是纸片很薄,放在包里,她没注意到,送她的女生可能也没有留意。

不过这就意味深长了,那个女生是何方神圣,怎么会这么凑巧有七巧板纸片?还是她与这一系列的案子都有牵连?

再看看方芸,她神情疲顿,无精打采的。舒清扬把车开回了他们住的公寓,说:“今晚就先在这儿凑合下吧。”

傅柏云仰头看看大楼,“住我们家?”

“想什么呢,当然是我妹那儿。”

舒清滟还在局里,被舒清扬一个电话叫了回来。当看到他们车里楚楚可怜的女孩时,她先是一愣,再听了他们的讲述,二话没说,带他们三个人去了自己家。

就在舒清滟带方芸去收拾的时候,傅柏云无所事事,在她家客厅转了好几圈。

房间布置得清新简约,就像舒清滟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过多的修饰,但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轻易吸引住大家的视线。

傅柏云打量完墙上那个极具特色的布谷钟,又开始来回转悠,感叹地说:“我要感谢这个叫梁静还是方芸的女孩,没有她,我还没机会来舒法医家坐坐呢!整理得真干净,啧啧,和某人就是不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陀螺似的一直转?”

“别担心,我不累。”

“没人担心你,是我被晃得眼晕。”

“啊,刺激到你的幻听了?”

傅柏云立马停下,观察着舒清扬的脸色,接着小心翼翼地坐下,像真的怕刺激到他似的。舒清扬懒得理他,掏出手里的录音笔开始听。

傅柏云也竖起耳朵认真地听,舒清扬听着录音,问:“你是来追女孩子的还是来查案的?”

“当然是查案。”

“那说下你的看法。”

说到正事了,傅柏云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说:“我看方芸应该没说谎,可能变态凶手用东西重击她的头部,以为她死了,就把她弃尸了,谁知她只是昏厥。”

“她头上连点血都没出,那凶手的智商得有多低,才会以为她死了。”

傅柏云想想也是,看到舒清扬眼中不言而喻的鄙夷,他自嘲地说:“看来智商低的人是我,那先让玎珰查查她说的姓名和地址情况吧,咱们与其纸上谈兵,不如实际行动。”

舒清滟把方芸安顿好后,回来了,说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洗了澡,先睡下了。

舒清扬把录音笔丢给她,问:“她吃东西了吗?”

“没,我本来想煮粥给她的,她说没胃口,就喝了一杯白开水。她那么瘦,平时可能在节食减肥吧。我看她的脸色,贫血应该挺严重的,明天要带她去医院查一下。”

舒清滟听着录音笔,蒋玎珰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说方芸说的话都是假的,不管是方芸还是梁静,名字和地址都对不上,双宝公寓那栋楼的住户也不是她,这个女人满口谎言,让傅柏云赶紧把她带去警局重点调查。

傅柏云看向舒清扬,舒清扬把手机接过来,说:“不用了,她在舒法医这儿,明早我们会先带她去医院做检查,有消息再联络。”

电话一挂断,傅柏云就马上问:“你有发现?”

“你有句话没说错,这女孩不像是在说谎,所以我怀疑她患了威尔尼克脑病——长期营养失调,维生素B₁严重缺乏,影响到中枢神经,大脑左半球颞叶颞上回处发生病变,导致出现短暂性意识障碍。”

傅柏云完全没听过这种病名,问:“也就是说她不是在故意撒谎了?”

“确切地说,她认为她说的都是事实,那些可能也是事实,不过都是混乱的和片面的。她只把印象深刻的提出来说,比如梁静和方芸的名字,还有双宝公寓、茉莉花路。对她来说这些应该都是身边熟悉的东西,所以在被突然问起时,她就本能地说了出来。”

“可她偏偏遗忘了自己的名字。”

“那也未必,说不定她一觉醒来就记起来了。”

还真让舒清扬说中了,第二天早上,方芸起来后,舒清滟问她的姓名和地址,她报的是梁莹莹和双宝公寓的另一个门牌号,另外她还说了自己的公司名字,这次全都对上了。

因为她的包里出现了七巧板,舒清滟提出去她家提取物证,舒清扬答应了,打电话给马超和王玖,让他们一个跟舒清滟去取证,一个去梁莹莹的公司做调查,他则带着梁莹莹去脑神经专科接受检查。

傅柏云也一起去了,看舒清扬和医生都挺熟的,用各种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术语聊病情,他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检查结果证明舒清扬的判断是正确的,梁莹莹患的的确是威尔尼克脑病。

此外,梁莹莹的头部还有一处肿块,那是剧烈撞击造成的,医生说伤得不重,等过几天淤血散开就好了。也幸好梁莹莹没有酗酒史,她的大脑威尔尼克区会发生异常,最大的原因是营养摄取过低,再加上严重贫血,才会导致总是晃神,又记不住东西,今后只要遵照医嘱服药和正常饮食,会慢慢康复的。

傅柏云听完后,对舒清扬崇拜得五体投地,“舒队你懂的可真多啊!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威……克脑病的?”

“因为我是精神病,所以对脑科方面的病特别熟。”

几秒后,傅柏云说:“我头一次看到有人对自己的病津津乐道,对你这种自虐精神,我深表钦佩。”

“毕竟讳疾忌医是不好的。”

“所以你知道自己该去看病了吧。”

“大家都知道抽烟酗酒熬夜玩手机不好,他们会不做吗?”

“呃,不会。”

“所以我为什么要做?”

“你……”傅柏云想了半天没想到反驳的话,只好说,“你这是诡辩!”

梁莹莹看完病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向两人表示感谢。舒清扬冲傅柏云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辩论,带梁莹莹去休息区,说想聊一聊。

舒清扬问了梁莹莹想喝的饮料,走去贩卖机前,手探进口袋翻了翻,硬币却不够。傅柏云看到了,跑过来,把手机贴在触屏上,选好饮料,机器“哔哔”响了两声,把三罐饮料吐了出来。

“手机的附加功能了解一下。”傅柏云冲舒清扬晃晃手机。舒清扬弯腰拿出饮料,干巴巴地说:“我只是喜欢用硬币。”

“是不是有精神疾病的人思维还特别僵硬呢?”

“什么?”

“呃,快过去快过去,别让人家小姑娘等急了。”

傅柏云抽过一罐饮料跑过去,递给梁莹莹。舒清扬在她对面坐下,说:“节食减肥除了达不到瘦身的效果外,其他患病的效果都挺好的,比如肌肉流失、脂肪肝、忧郁症或是你现在得的这种病。”

梁莹莹的表情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傅柏云赶忙打圆场,附和道:“所以啊,合理锻炼最重要。今后你要是想瘦身,可以去健身房。我爸爸就是健身教练,会给你个优惠价的,而且有我这个警察儿子作保,你绝对不用担心被骗钱。”

梁莹莹被他逗乐了,“谢谢你们的提醒,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节食了。别没遇到变态,自己先饿死了。”

“那就来说说这个案子吧,你对这东西真的没印象?”舒清扬调出手机里的两张七巧板照片,问她。

七巧板纸片的原物早在昨晚就被舒清滟拿去做鉴定了,上面有不少指纹,却都和指纹库里的配不上。

梁莹莹看了照片良久,摇摇头。傅柏云不死心,又问:“那救你的女孩的名字……或是长相,你能记起来吗?”

“名字我应该是没问,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问。长相我记得的,你们警察不是有专门画画的技术人员嘛,我可以提供她的样子让你们画。”

舒清扬拿出纸笔,梁莹莹惊讶了,继而崇拜地看他,“你也会画画啊,真厉害,你们警察都是身兼数职吗?”

“只是些基础技术……你可以说了。”

舒清扬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傅柏云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在影响他,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舒清扬惊讶地看过来,一脸“你为什么要踢我”的表情。

马超的电话刚好就在这时打了进来,舒清扬保持着相同的表情接听了。马超说梁莹莹的公司同事说她两天没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都担心她出事了,正准备联络她父母。

梁莹莹办公桌对面的女同事就叫方芸,梁莹莹失踪的前两天,两人一直在商量旅游,这大概就是梁莹莹对方芸这个名字记忆尤深的原因。方芸提到梁莹莹的网名叫梁静,不过她们都没有网聊的习惯,主要是工作太忙,没那个精力。

王玖和舒清滟带了技术人员去梁莹莹的家做了取证,梁莹莹的父母去澳洲探亲了,她现在一个人住,卧室里没有与七巧板有关的东西,他们取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请技术科的同事检查。

舒清扬收了线,转头看去,傅柏云接过他的纸笔,正照着梁莹莹的描述画画呢。

傅柏云擅长抓罪犯的相貌特征,所以画功虽然不咋的,但脸部几个明显的特征都画出来了。舒清扬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傅柏云说:“我知道我画得太卡通。”

“非常形象。”

舒清扬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刚接通,对面就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叫:“舒队、舒队,我要报警,我刚遇到一件特别诡异的……”

“你是不是救了个女孩?”

“啊,你怎么知道?”

“马上到医院来,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