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也不知是被蛊惑了心神，还是被对方的外貌所摄，比安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视线从她精致的妆容一路下滑，最终停留在那抹诱人的红唇上，下意识地喃喃道：“美~”
“扑哧！”艾米莉看着比安卡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她拿起一块洁白的丝绸手帕，轻轻擦拭着比安卡嘴角，嗔怪道，“傻瓜，看我干什么，看镜子。”
“啊啊！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比安卡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幽兰黛尔小姐真的很有趣呢，我就当你是夸我啦！”艾米莉看着比安卡通红的脸颊，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为她化妆。她拿起一支玫瑰色的唇釉，在比安卡唇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用唇刷慢慢晕染开来，动作轻柔而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女孩的笑声如金玲般悦耳，耳边的宝石随着笑声微微晃动，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是艾米莉，很高兴认识你，幽兰黛尔小姐。”艾米莉收起唇刷，对着镜子中的比安卡眨了眨眼睛。
“早知道艾米莉小姐是这样一位美人，我真该早点来法国的！”
“幽兰黛尔小姐这小嘴，简直和抹了蜜一样甜。”艾米莉拿出一支唇釉，轻轻抹在比安卡唇上，调笑道：“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好啦！”
比安卡依言看向梳妆台，精致的妆容和胭脂掩盖了她原本干练的职场女性形象，眉笔和修容粉的微调下，原本英气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温顺，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妩媚。镜中的她，原本利落短发被艾米莉巧手点缀上珍珠和蕾丝，凭空多了几分贵气和端庄。黑色的男式晚礼服已经被换成了一件淡粉色的洛可可风格的高腰长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花朵图案，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缎带，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原本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此时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更显诱惑迷人。
“幽兰黛尔的底子很好，所以我在保留了原本样貌的前提下，只做了一些简单修饰。怎么样，还满意吗？”
“有、有那么一点害羞。”比安卡俏脸微红，虽然她逐渐接受了自己变成女身的现实，但是头一次这样盛装打扮，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涩。
“艾米莉小姐就叫我比安卡吧，幽兰黛尔只是个假名！”
比安卡声音轻如蚊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好哒，亲爱的！”艾米莉满意地点点头，对着众女仆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幽兰黛尔小姐有悄悄话要说。”
女仆们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比安卡和艾米丽。
“比安卡~你真的好美！啊，我忍不住啦！”
艾米莉由衷地赞叹，一反之前的矜持、优雅，她热情地一把搂住比安卡的肩膀，“你真得很美，这里还有好多漂亮裙子，真想全给你试一遍。”
“艾米莉！”比安卡吓了一跳。一向习惯了占据主导地位的比安卡，此刻却显得有些慌乱无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如此热情地对待。
她慌忙伸手抵住艾米莉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却又怕动作太大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别这样，妆会花的！”
“嗯？你不习惯吗？”艾米莉抬起头，碧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化妆间旁边就是我的房间，你要是累了，可以一起去坐坐。”
“所以说，你让皮埃尔先生把我喊来，就是为了把我当娃娃打扮？”比安卡又羞又恼，一把推开艾米莉，顺势起身，指着艾米莉的鼻子质问道。
看着比安卡气鼓鼓的样子，叉着腰，杏眼圆睁，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奶凶奶凶地瞪着自己，艾米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轻轻叹了口气，收起脸上玩味的笑容，解释道：
“比安卡小姐，你知道皮埃尔先生是怎么形容你的吗？”艾米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碧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在期待着比安卡的反应。
“怎么形容的？”比安卡被艾米莉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弄得心里直痒痒。
“他说啊，”艾米莉故意拉长了语调，像是在说书一样，“幽兰黛尔小姐，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能顶着枪林弹雨身先士卒地冲锋……”
“真的吗？皮埃尔真这么说？”比安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敌人的机枪嘶吼着，比安卡小姐手扛迫击炮，八百里开外一炮，就送机枪手去见上帝……”艾米莉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还不忘观察比安卡的表情变化。
“噗嗤——”比安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有还有，”艾米莉兴致勃勃地补充道，“在马德里的黑帮街区杀得七进七出，好一个人头滚滚、血流漂橹……”
“等一等，”比安卡微微蹙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哪有那么夸张……”
“我原以为你是血流漂橹、小儿止啼的母夜叉，”艾米莉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
“所以说，皮埃尔那个混蛋，把我说成了一尊杀神？”比安卡意识到艾米莉是在逗弄自己，故作生气地挥了挥拳头，“好啊！他人呢，我要找他算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比安卡光速变脸，用手帕遮住半边脸，羞涩地解释：“艾米丽小姐，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是是是，我相信比安卡是个举止翩翩、温柔娴淑的大家淑女，才不是什么大魔王。等以后有时间，比安卡可以和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吗？”
艾米丽憋着笑，哄孩子一样哄着比安卡。
“可以是可以，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我真是那样可怕的人，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成人宴吗？”
“求之不得，这破成人宴我一刻都不想待。我希望你今晚跟在我身边，替我挡下所有试图接近的臭男人！”
“啊？”比安卡懵了。“艾米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米丽轻叹一口气，缓缓坐回到绒布座椅上，她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血红色的酒液流淌在精美的勃更第酒杯中。
“这就说来话长了……”艾米丽幽幽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艾米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困境。作为拉波尔家族族长亚历山大·拉波尔的侄女，艾米丽在家族中一直备受瞩目。家族给予她优渥的生活，但也对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按照家族的传统，艾米丽有三次机会向家族展现自己的商业价值。然而，命运似乎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前两次投资都以失败告终，第二次甚至还被坏人绑架，险些危及性命。
第三次，在救命恩人的建议下，她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西班牙的生意中。没想到，正当投资初见回报时，西班牙内战爆发，家族趁机接管了她的生意。
随着酒杯的缓缓晃动，一股淡淡的葡萄酒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酒已经醒好了，上好的黑皮诺红酒，比安卡要尝尝吗？”
“不啦，我酒量不好。”
“诶，你们德国人都这么没情趣。”
艾米丽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而在家族中，关于下一代接班人名额的角逐也日益白热化。亚历山大和艾米丽的父亲虽为两兄弟，却有着不同的算盘：亚历山大希望艾米丽远嫁，通过艾米丽的联姻为家族开辟新的生意，从而巩固自己作为族长的权威，为自己儿子铺路；而父亲希望艾米丽嫁给家中某位族兄或生意伙伴，从而在艾米丽的哥哥夺取下一代家主名额时获得助力。
“哦，上帝啊，你们拉波尔家族的内斗，简直比煮熟的意大利面更绕更复杂……”饶是比安卡前世看过不少宫斗权谋剧，也听得晕头转向。
“这算不止呢，就连我遭绑架一事，背后也有某些族人的痕迹。”艾米莉放下酒杯，语气中透着一丝愤恨，“拉波尔家族早已腐朽不堪，我打算脱离家族。”
“脱离家族？艾米丽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脱离了家族你还能依靠谁？你有多少钱能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
艾米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她探过身，压低声音在比安卡耳边说道：“呵呵，其实我早有准备。拉波尔商行在西班牙的仓库遭袭一事，比安卡小姐应该知道吧？”比安卡微微点头，艾米丽的呼吸轻轻拂过比安卡的耳垂，带来一丝温暖的香气，她接着说道：“但是，遭袭后那把火，其实不是西班牙人放的？”
比安卡瞪大眼睛，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难道那把火是……”
“是的。那场抢劫来得太及时了，一把火正好帮我平了账。”她端起酒杯，轻轻地摇晃着，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打着旋，映照着她那张精致的面容。
“家族召回了皮埃尔，以为这样就能夺走我的生意，却忽略了雅奎琳——也就是雅克，只要她留在马德里，家族到时接手的只能是一个空架子！”（Jacques，雅克；Jacqueline，雅奎琳，雅克的女性化形式）
比安卡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更没想到艾米莉的手段居然也如此厉害。
“你最初带了多少钱？居然够买那么多物资？”比安卡打量着艾米莉看似柔弱的脸，衡量自己得罪拉波尔家族的后果。
“很简单，我买了第一批物资，把物资抵押在马德里的银行，用抵押出来的钱再购买第二批……如此循环往复。幸好我赌对了，战争爆发物价飞涨，原本紧张的资金链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
“加杠杆？”比安卡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姑娘，她突然动了爱才之心，艾米丽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欺。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而是有手段有胆识有狠劲的生意人。
“是的，我就说我们能成为朋友，至少你不会说什么‘女孩子不该那样做，只要负责相夫教子就行’之类的丧气话。”面对比安卡赞赏和惊讶的目光，艾米丽开心地一把抱住比安卡，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亲爱的，你想要什么报酬？珠宝、黄金？只要我有的，都可以谈。”
“不，艾米丽小姐，任何金银财宝都无法与你媲美，我想要你的人……”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观察着艾米丽的反应。
“小馋猫，我们才刚见面，你就敢开出这样的条件？”艾米丽轻笑道，正欲摇头拒绝。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你替我工作两年半，作为你这段时间庇护的回报。同时，也给你避避风头，避免被你们家族的人捉回去。”
“工作？”艾米丽微微皱眉，“哪方面的工作？”
“为我的兵工厂工作，”比安卡认真地说道，“我需要你这样有头脑、有胆识的人才。”
“兵工厂？”艾米丽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具体是做什么？我可不懂枪炮设计方面的东西。”
“这个等你答应之后，我们再详谈，”比安卡卖了个关子，“我可以保证，待遇绝对优厚，各种节假日和双休、年假期间，我都不会干预你的生活。工作日也只谈工作。你看怎么样？”
“嗯……那假如我有了喜欢的人呢？”
比安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不介意沃尔夫冈兵工厂多养一个人，只要他肯干活，哪怕是残疾人，我也可以给他提供一份清闲的工作。”比安卡勾起嘴角，如今是1936年，再过一坤年，德国吞并捷克斯洛伐克，艾米莉就算想走，也只能留下继续为自己打工。
“工作地点是哪里？德国吗？”
“捷克斯洛伐克。捷克可是法国的盟国，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么好？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阴谋吧？”或许是比安卡的条件太过优越，艾米莉有些狐疑。
比安卡故作委屈地说道：“比安卡有什么坏心思？比安卡只是人美心善，愿意向每一个陷入困难的漂亮姐姐伸出援助之手罢了。总不会是馋姐姐身子吧？”
比安卡双手捂住胸口，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行，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