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会
不知不觉就到了要去「平衡协会」报道的日子了。
出发前，四叶提出要回自己家一趟。
她刚走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拥挤的客厅中间，一个中年男人喝得烂醉地倒在桌子上。
周围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抄家了，柜子和抽屉全部都被打开过，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有些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厨房里锅碗瓢盆也碎了一地，卧室、阳台和厕所都无一幸免。
而男人还在酣睡着，脚边是几个被打翻的酒瓶子，桌子上和地上散落着扑克牌…
不用想，肯定是昨夜和别人又赌输了，欠下一大笔钱，对此四叶已经习以为常了。
四叶走到房间里，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张全家福，是一家三口的，只是那张照片，男人的脸被人用尖锐物戳破了，中间的便是小时候的四叶，而右边那位样子看起来有点病态的女人应该就是四叶的母亲，她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些苦涩。
她把照片揣进口袋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四叶又来到了那个墓地，在母亲的坟前，她把照片烧了个干净。
“安息吧，上帝…”
四叶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上帝会保佑您的。”
她的神情里看不出悲伤，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留恋。
四叶终于烧完了与母亲有关的所有东西，什么都没有留下，抹除了所有的痕迹，或许这样母亲就可以真正地离开了吧…
“布兰奇老师，我回来了。”四叶推开布兰奇房间的门。
“时间刚刚好，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出发吧。”
布兰奇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喏，送你的入会礼物，快打开看看！”她说，把盒子递给了四叶。
四叶接过盒子，有点不知所措，她看了看盒子又看向布兰奇。
布兰奇微笑着，用眼睛示意四叶打开盒子。
“怎么样？”布兰奇期待地问道。
四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四叶草项链，做工精致小巧，那是一个充满生机的绿色的四叶草。
四叶瞪大了眼睛，她把项链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眼睛就没有挪开过。
布兰奇从四叶的脸上第一次看见了类似震惊的表情，这个样子呆呆的，很可爱。
“你喜欢吗？”布兰奇紧张地问。
四叶看了看项链，抬头看了看布兰奇，又看了一眼项链，点了点头。
布兰奇的紧张瞬间转变为了激动和兴奋。
“我就知道！第一次见到你就注意到了你胸前的四叶草胸针，没想到名字也叫四叶，代表着幸运呢！”
这个样子反而让四叶感到无所适从，她不明所以的呆呆地站在那儿，重新警惕起来，只是没有到之前的那个程度罢了。
布兰奇察觉到了四叶的不知所措，慌忙道歉：“抱歉，我太激动了，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谢谢您，我很喜欢。”四叶说。
她看着手里的盒子，又摸了摸胸前的四叶草胸针。
“容我好奇问一下，你胸前的四叶草胸针是自己买的吗？”布兰奇问，“这枚胸针被保护得很好，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好像连空气都停滞了。
“我母亲。”四叶回答。
四叶沉默地看着胸前的四叶草胸针，她还是没有勇气把与母亲有关的东西全部烧干净，仍然自私地想留下她。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布兰奇愧疚地说。
“没关系。”
……
布兰奇带着四叶坐上了高速列车，这辆列车可以脱离轨道运行，去往在地球大气圈上界的巨大平台——“顶层”层级，全程大约用时40分钟。
这里与“平凡人”曾经简直天差地别，周围的一切都让四叶感到好奇…随处可见的悬浮车，空中、地上都有，高楼林立，几乎都是用玻璃做外墙，窗内透出来的光，将整个城市渲染成了蓝调。
这里的天主要是以黑夜为主，大平台转动得十分缓慢，要很长一段时间阳光才能照到这，由于没有像地球一样的大气结构，阳光照着也是生硬的。
“很神奇吧，‘顶层’层级有自己独特的供氧系统和重力系统，为了抵御外来太空的辐射，在平台上方其实是有一层保护的，像个罩子一样。”布兰奇说。
四叶看着一辆悬浮车在头顶上飞驰而过，她说：“很酷。”
布兰奇神秘地笑了笑：“是吗？待会儿还有更酷的。”
四叶歪了歪头。
终于她们来到了一栋大楼前。
四叶目不转睛地看着，果然还有更酷的，眼前的这楼很高，非常高…
人站在这显得如此渺小。
“不止是上面看到得这么高，它贯穿了‘顶层’层级的大平台，底下还有一部分。”布兰奇介绍说。
这便是「平衡协会」的大楼，楼身很有设计感。
整体上细下宽，楼顶的形状像两片刀刃，一高一低的，中间有一些管状的结构连接着。旁边向外延伸出一些平台，悬浮车可以驶入或驶出。
“「平衡协会」不仅控制着三层级间关系的平衡，其实还操控着‘顶层’层级平台的重力系统，各区会有分部门分别操控不同的装置，但总控制还是在这里。”
四叶点点头。
四叶看到周围有很多像她们一样拿着大包小包往里走的人。
“他们都是来这应聘的吗？”她问。
“不错，你们从今天开始就会被称为‘初学者’了，意味着你们学习完后，优秀的人就可以进入协会工作。”布兰奇说。
这时一个男生好像注意到了这里，他走过来打起招呼。
“你们好，请问都是初学者吗？”那个男生问道。
他戴着一副长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四叶表情木讷，看着他并未出声。
布兰奇指了指四叶说：“她是。”
四叶仍然盯着男生。
男生注意到了四叶的目光。
他伸出手对四叶说：“您好，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四叶一言不发，也没有伸出手。
奇怪的是，男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举在半空中，两人僵持着。
布兰奇看气氛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也快到时间了，大家进去聊吧。”说罢，把四叶往大楼里推，转身招呼了一下男生。
男生收回手，扶了扶眼镜回到：“好的。”
路上，男生问布兰奇：“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这里记录部部门的。”
“认识您真是荣幸，那这位是您的妹妹吗？”男生继续问。
“算是吧，她性子比较冷淡，还请不要见怪。”
“没关系，这样的人反而会很优秀。”
四叶仍然在旁边不说话，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男生手上拎着一个公文包，另一边则拿着个行李箱，他的样子看起来冷静且智慧，身材匀称健康，算不上太强壮，看样子像是书生。
“请问您的公文包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呢？”布兰奇好奇地问。
“一些资料，箱子里有一些书籍。”男生回答道。
“您应该是来应聘文职的吧。”
“武职。”
“武职？”布兰奇有点难以置信，这反差也太大了点吧。
“小姐您可不能以貌取人啊。”男生像是打趣一样地说。
这家伙也和四叶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性格会更加文雅。
“抱歉，这真是难以想象，太神奇了。”
四叶这时开了口：“到了。”
“原来这位小姐会说话啊。”男生看着四叶说。
四叶没有理会他，打开了大厅的门。
“那你们就先进去吧，我毕竟不是初学者，不过后来我或许会以老师的身份与你们见面的。”说完布兰奇就离开了。
“您好小姐，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男生再次伸出手。
“我没有握手的习惯。”四叶说。
男生听完便收回了手：“好的，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四叶。”
“我叫柳长青。”
这个男生的样子从头到尾，甚至连名字都如此温文儒雅，怎么也想不到是来应聘武职的。
四叶没有回话了。
“那小姐是来应聘什么的。”
“和你一样出乎意料。”四叶没有正面回答。
“没想到您是文职。”
四叶感到疑惑。
“你觉得我会是武职的？”
“难道您不是文职吗？”
“不。”四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