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孰真？孰假？
骄阳耀光，透过四零四的阳台，刚好照进屋内，洒在王玑身上，暖洋洋的；不时地还吧唧吧唧嘴，翻个身子，一看便是在做美梦。
“醒醒，王玑！别睡了，再睡就迟到了。”
汪洋叫了好几遍王玑，对方都无动于衷，依然沉浸在梦境中；眼看离上课时间不足二十分钟了，汪洋只好翻身上去，强行拍醒他。
“哥，快醒醒，今儿有早八啊！别睡了！”
“嗯...嗯？”
王玑刚醒来，意识还处于迷糊的状态，但一听见“早八”两个字，立刻条件反射式地坐起身来，阳光刺眼，总算是唤回几分清醒。
但就是这简单的起身动作，王玑却做的十分困难，废了老大劲儿；感受之下，不知为何浑身乏力，肢干僵涩的很。
“艹...我踏马这是怎么了？”
“哥，你还问我？大半夜跑阳台睡干嘛？昨晚也没见你喝酒啊。”
闻言，王玑嘴巴下意识张大，茫然不已。
“啊？”
见对方这副反应，汪洋也愣了一下，脸上多了一分疑惑的味道：
“不是，玑哥，你不会还有梦游的毛病吧？这个得治啊，不然要是你梦中翻出阳台去，我们五个都只能忍痛保研了。”
“...”
显然，这个笑话并不好笑，王玑没接茬，而是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来：
拖行声、“保洁阿姨”、《九号宿舍楼楼层规定》、黑影、锁门...没记错的话，自己昨晚昏迷前明明是在屋内才对啊。
汪洋见王玑沉默，突然发起呆来，心中一怵，生怕对方犯病，连忙呼唤起来：
“玑哥，玑哥？”
王玑抬头，对上汪洋关切的眼神，想起对方刚说的话来，立刻意识到关键所在：
“你是说，我昨晚睡在阳台了？”
“对啊。大概凌晨六点吧，我尿急，起来撒了一泡；回屋后顺手拿烟准备去阳台抽一根，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你躺在地上，身上冰凉得很，给我吓坏了...说起这个，阿玑，你没冻着吧？”
王玑试探性提了提胳膊，果然，还是很乏力，只得点点头：
“有点。早八帮我答个到吧，我洗个澡去趟医院，没准是病又恶化了。”
“得嘞。那我先走，他们四个估计都快到教室了。”
“成。”
汪洋抓起桌上的打火机，急匆匆就推门走了；偌大寝室内，独留王玑一人，不免有些空荡荡的，令他下意识想起昨晚的经历来。
摇摇头，王玑从柜子取出防水拖鞋换上，拿好洗漱袋就踉踉跄跄下楼了，目标是一楼的浴室。
北洋理工的宿舍本都是四人间，近两年招生多，就把他们这一片被称为南区B组宿舍楼集群的8—14号楼改成六人间了，地方小了不少，桌子也没地放了；估计是校方怕学生不满、闹事，就给这几栋四改六的宿舍楼一楼都安了浴室，也算个补偿吧。
浴室是24小时开放的，只要刷学生卡就能用——当然，是要消耗学生卡余额的，不便宜。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学生都去上早八了，没早八的不可能这个点起；自然地，浴室内就王玑一人。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后，热腾腾的水汽弥漫在小隔间开来，王玑静立原地，享受着水流的冲抚，疲惫感和乏力感逐渐消退。
...
二十分钟后，王玑舒舒服服从淋浴区出来，在存衣柜前用毛巾站着擦起身子来。
学校经费有限，虽然安了浴室，但卫生条件都很糟糕，加上男生大都不那么讲究，这一到了夏天，淋浴区的苍蝇着实多到令人不适。
存衣柜这块儿可能是湿气没那么重，苍蝇几乎看不见，来浴室次数多后，王玑也就习惯了搁里面洗、外面擦。
擦干身子后，王玑挪动两步，站到入口处的镜子前，就要欣赏下自己的帅气。
镜中之人确实也有那么几分帅气：五官端正、眼神深邃，眉间还有一股子英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头发有些太稀疏了，发际线高得很。
王玑无奈地撇撇嘴，好心情被自己的发量冲散一半，却也无计可施——枕叶脑癌晚期，头发没掉光就是好事，还能要求什么呢。
视线从镜子挪开，王玑就开始穿衣服，或许是洗完澡心情好，思绪也跟着活跃起来了，不由地开始回忆昨晚和今早的见闻：
昨晚，自己明明是晕倒在屋内，为什么汪洋是在阳台上发现自己的呢？
莫非...昨晚的经历都是在幻觉中？那个“保洁阿姨”、黑影都是不存在的，是自己的幻想？
好像，也说得过去——昨晚在自己的视角中，最后是被黑影身周的黑暗冻晕过去的；而汪洋发现的自己，则是在阳台睡了一夜，冻晕过去的。
现实都对得上，至于自己看到的那些鬼东西，或许只是视幻觉吧。
可那个拖行声...没准，是病情加重，出现的并发症吧。
唉，也许哪天就真如汪洋所说，自己在幻觉中一无所知，现实中像梦游一样就掉下阳台摔死了。
艹！真踏马憋屈！
越想越难受，不如不想；王玑制止纷飞的思绪，把注意力移回现实，认真穿起衣服来。
一会儿还要赶快去医院呢，中午大夫会休息，去晚了容易白等。
穿着穿着，他突然又感觉哪里不对。
刚才视线扫过，眼角好像看到了什么黑色的东西。
目光凝聚到镜子上，王玑一寸一寸观察起自己来，不过片刻，他就发现了异常所在——左侧胸口处，背心下，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印记。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于心中，王玑有些纳闷：
“不是，我记得自己也没纹身啊。”
将包括背心在内刚穿上的上衣迅速脱下，一个黑色的手印赫然出现于左侧胸口处，大约心脏的位置。
看着身上的手印，现在他的疑惑更深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这手印的来历。
那手印漆黑而深邃，纹路清晰可见，王玑即懵逼又莫名感到几分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是什么地方呢...
苦思冥想间，一抹灵光闪过，王玑眼框逐渐瞪大，双腿颤抖起来，一股惊悚感从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想到在哪见到过这个黑色手印了——是的，就在昨晚，那扇被自己亲手锁上的玻璃阳台门上！
那个黑影...是真的！
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