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赛博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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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战斗中腐烂的野狗

两辆浮空车相撞的事故,吸引了街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幸而有伊娃在场维持秩序。治安官们很快到来,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在返回与欧米伽等人汇合的路上,阿尔法讲述了事故发生的起因。

在莫乔他们离开金属剑林没多久,池楚歌所乘坐的浮空车就抵达了信标地点,他们到达黑森镇后,欧米伽让阿尔法先行一步协助莫乔与德尔塔搜寻噩梦脑。

“那小怪物一定趁我上车的时候溜进了车里。”

阿尔法用水冲洗了满面的血污,可仍然残留了一些血渍在脸上,像是个大花脸。

“车辆失控,是因为它发动了攻击吗?”德尔塔猜测道。

阿尔法点点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当我反应过来时,驾驶员的脖子已经被那玩意撕开了个大洞,飚了我一脸的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德尔塔有些犹豫,鼓起勇气摸了摸那根装在用阿尔法的外衣所制成的临时套子里的触手。

感受到她的触摸,一直没动静的触手忽然扭动起来,吓了德尔塔一跳。

“海葵。”莫乔淡淡地说,忙着对手心的伤口做简单的消毒处理。

“海葵?”

德尔塔与阿尔法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位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很困惑迷茫。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半的海葵。海葵是由上半截的触手和下半截的身体一起构成的。”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海葵啊?”

德尔塔夸张地瞪大了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想要解开扎住套子的绳子看个仔细,但又直面让她犯恶心的触手。

正好,三人所乘坐的车路过了那栋建筑。

莫乔冲窗外扬了扬下巴:

“黑森镇不是有一座海洋馆吗?”

“但是海葵怎么会出现在猫的身体里,不对,为什么猫会长着鲶鱼的脑袋。”德尔塔皱起眉头,小心地说:

“是因为那个污染源吗?”

“大概率是的。”

这么诡异的缝合物,也只有巨兽遗骨污染的力量能够造出来。

“这种诡异生物的出现,说明污染的扩散已经不仅仅作用在人类身上了。不,或许早就在动物的身上造成了异常也说不定。”

阿尔法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刚长出几截胡茬的下巴。

莫乔用沉默附和着他。

但有一点他不明白,如果说黑森镇攻击事件的发生与诡异生物肢体缝合怪的出现,都是因为同一个污染源,为何会出现如何不同的效果?

难道说,黑森镇的污染源不只一个.......?

当他们三人回到来时所乘坐的大浮空车上时,阿尔法讲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莫乔补上了他的猜想。

欧米伽没有说话,但他沉思的目光已经摆明了他也认同莫乔的看法。

他已经能够独立站立了,虽然从他走路略现不稳的姿势来看,欧米伽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速度已经远超之前德尔塔所给出的预计时间。

“你怎么又受伤了?”

从后车厢的房间里,传来了池楚歌冷脆的声音。

她诧异地盯着莫乔简单包扎的右手,这男人是什么NPC不成?每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一定会在身上固定刷新出新的伤口?

“情势所迫。”

莫乔冲她笑笑,乖乖地递上伤口。

“你还真是自觉啊。”

面无表情地揶揄了一句,池楚歌的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了医药箱,小心地拆开莫乔粗乱绑上去的绷带。

趁两人再一次地重复着不知是第几次的场面的时候,莫乔悄悄将头凑了过去,嗅了嗅池楚歌白色发丝上的气息。

苦涩的黑咖啡,与香草的甘香交织而成的复合气味。

嗯,是他熟悉的那个池楚歌。

“你做什么?”

池楚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两只手忙着包扎,所以只好翘起手肘,轻轻地将他的脸推开。

抱歉地笑笑,莫乔聊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弗兰肯那家伙没有伤害你吧?”

“被那老家伙训斥了一通,说我不该——”

池楚歌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说着话的欧米伽等人,降低了音量:

“说我不该对上级隐瞒病人是易感体的事实。”

“你是怎么对他们说的?”

“打了个马虎眼。”

池楚歌耸了耸肩,猫瞳却调皮地眨了眨:

“我说我也不确定,毕竟易感体百年难遇,教科书上可没教我怎么辨认。”

听她稀松平常的语气,莫乔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真有你的。”

“可不是嘛,跟着某人呆久了,不自觉就变得十分擅长说谎了。”

“你别赖在我身上。”

他无奈地说。

他可见识过池楚歌用最正经的表情说着最离谱的谎,想来在遇见他之前,她就已经是个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小狐狸了。

纤细修长的双手停在莫乔的掌心之中,池楚歌微微眯起猫瞳,雪女白皙的面孔没有表情,但棕色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嘲弄的闪光:

“我好像也没说那个‘某人’是你吧,这么着急赶上对号入座?”

见池楚歌还有心情和他耍嘴皮子,莫乔安下心来,默默凝视着池楚歌白皙的手指灵巧地翻动打着结,他说:

“昨晚,你在害怕什么呢?”

言毕,他察觉到池楚歌的身体显而易见地呆住了,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白色的睫毛眨了眨,池楚歌微微摇头:

“没什么,我以为我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而已。”

莫乔有些不敢相信,他认识的那个池楚歌会害怕这个?

但池楚歌显然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她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绷带,轻轻在他的大手上拍了拍:

“对自己的身体温柔一点,不要总是想着以命博命。”

以命搏命?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掌心中的一个刀伤而已。

莫乔正想出声反驳,嘴唇上却感到一阵冰凉,制止了他,他惊讶地垂下眼睑,意外地撞进池楚歌的视线之中。

食指轻轻地按在莫乔的双唇之上,池楚歌抬眸,对上他墨色的瞳孔,她神色寡淡,平静地有些过分,可一开口,语气里又带着些莫名的失落:

“我从雷蒙德那里听说了你的战斗习惯,不管不顾,以命搏命。作为医生,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珍惜自己身体的病人。你让我想起路边看到的野狗。”

“野狗?”

食指按捺下的嘴唇挤出两个字来。

“为了一口肉,不惜被敌人咬去身上更多的血肉,这是野狗的战斗方式。”

虽然池楚歌用这种词汇比喻他,但莫乔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或许是因为池楚歌的眼神和语气里,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轻蔑之意。

相反,他反而被她按在双唇上微颤的手指所刺痛了,尽管表情想要保持疏离和克制,但她总会被这些身体的小细节所出卖。

池楚歌闭上眼,浅叹了一口气,似乎正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随即睁开眼:

“不会有人给野狗的墓碑献上鲜花,相反,野狗根本没有墓碑,只会一路战斗至腐烂。如果你不改一改你的战斗方式,继续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将会在敌人的子弹射烂你的心脏之前,先死于自我毁灭。”

收回食指,她握住莫乔缠着绑带的那只手,淡淡地质问:

“就拿这一次来说,除了自残,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了吗?德尔塔和阿尔法被你吓到了。”

莫乔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是第一时间闪过我脑子里的做法,虽然看上去痛了点,但简单有效,不是吗?”

松开手,池楚歌退后一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随后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这就是我的意思。野狗不在乎身上多出的伤口,只要得到了所追求之物就好。”

“......”

莫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闷闷地调侃道:

“你今天话好像很多嘛。”

剜了他一眼,池楚歌背过身去: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莫乔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谢谢你。”

池楚歌的背影僵在原地,就连她露在白色卷发的遮掩之外的脖颈线条也透露着她的动摇。

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口,莫乔伸出手,迟疑了几秒,然后在池楚歌的头上拍了拍:

“我会遵守约定,把你带出去的。在此之前,辛苦你忍耐一下。”

“我们现在已经在外面了。”

“我知道。”

莫乔轻声说:

“但原谅我,我现在还不够强。”

如果他能战胜尚未恢复的欧米伽,还有一位能力未知的干预者泽塔挡在他面前。加上德尔塔与阿尔法,虽然表面上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但他还没有幼稚到去赌两人会不会公私不分。

“我也还有事必须完成。”

“贝西摩斯原型机?”

莫乔点点头:

“幽影拿我的妹妹相威胁,只有取得原型机才能交换她的安全。”

池楚歌回过头来,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

呼吸渐渐沉重几番,喉结上下滚动几番,莫乔缓缓地说:

“野狗没有枪火与铠甲,所以每一次的战斗只能以命搏命。就像你说过的,它不达目的不罢休,你的自由也好,莫铃的安全也好,都是我的所追求之物。”

说着,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用想要刻在池楚歌的心里的力道说:

“但我和野狗不同,即使在战斗中腐烂,我也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