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缝合怪
阿尔法像恶鬼一样从浮空车的残骸中爬出来，红发因为鲜血打了结，紧贴在头皮之上，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脸上的血，哪里是他的头发。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乔愕然。
阿尔法应该和池楚歌一同乘坐稍晚一点的浮空车抵达才对。
等等，莫乔突然回过神来，阿尔法应该是和池楚歌一起的。
他望向那已严重变形的浮空车，车身原本流线型的外壳已经严重扭曲，金属板被挤压、翻卷，一些部分被撕裂开来，露出了内部的机械结构和电线，它们像是暴露在外的神经和血管，扭曲地悬挂在残骸周围。
那惨状让莫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满脸血污的阿尔法却大喝一声“不要过来！”，嗓音高亢，让德尔塔浑身一颤，制止了莫乔的靠近。
红发大男孩转过身，半蹲在残骸的开口旁边，半个身体伸进那电线四露的骇人大口之中，当他再次站起身的时候，手上正提着个什么黑色的物体。
那是一只黑猫的尾巴。
黑猫被阿尔法倒着提溜，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四肢在空中乱蹬，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阿尔法一手抓住黑猫的尾巴，另一只手试图扼住它的脖颈要害，但是黑猫灵活的四肢在空中舞动，犹如一条灵活的蛇，用它的尖牙和利爪进行攻击。
试了几次，手背上被抓住几道血痕，阿尔法只好作罢。
“喂！”他转头冲莫乔等人叫道，“你们有袋子吗？”
“袋子？”德尔塔喃喃自语，“你要袋子做什么？”
“那算了。”
阿尔法忽而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只见寒光一闪，他利落地切断了黑猫的头颅。
或许是手臂被浮空车的碎片划伤的缘故，造成的伤口浅了一些，没能将头与身体一刀两断，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连着猫头与身体。
“你这是做什.......”
德尔塔嫌恶地皱起鼻子，但是被莫乔拉着肩膀向后退了一大步，将剩下的话吞在了肚子里。
从黑猫脖子处整齐断裂的伤口中，大量涌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一根根犹如小拇指粗细的紫色触手，像是受惊一般在空气中四下舞动。
阿尔法立马再跟上一刀，彻底砍断了手中畜生的头。
圆滚滚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至莫乔的脚下，没有眼皮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先前他没有机会看清楚，直到和这家伙的头颅面面相觑，莫乔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黑猫！
光滑的鳞片，灯泡般肿起凸出的眼睛，细长的胡须，这分明是一条鲶鱼的脑袋！
因为注意力全被黑猫四处扭动的身子吸引去了，他没有第一时间认清楚阿尔法手中抓住的，竟然是鲇鱼头与猫身结合的小怪物。
从鲶鱼头被斩落的伤口处，密密麻麻地伸出几十根形似珊瑚地紫色小触手，撑起鲶鱼头，趁莫乔分神的工夫，快速地向一旁的排水沟移动。
先前的震惊还没有褪去，他没想到这玩意儿脑袋被斩下竟然还没有死透，但莫乔很快回过神来，这家伙想逃！
本能驱使着身体做出反应，他反手摸出身后的手枪，保险栓打开扳机扣响，却并没有枪声。
淦，这就是他所说的打架打到一半还要申请中途暂停的情况！
眼看被触手撑起的鲶鱼头速度惊人，像只大蜘蛛一般左闪右避向着排水沟爬去，莫乔来不及向德尔塔申请发射许可，反手握住枪把，直接将动能手枪当作铁饼一般砸了过去。
“啪唧——”
手枪正中鲶鱼头，将它打飞在地。
这时怔在原地的德尔塔终于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拔出短刀来从鱼嘴刺入，将鲶鱼头从上至下地钉在原地。
紫色的触手似乎知道逃脱不了，更加发了狂。
德尔塔捂住嘴巴，一手挡住眼睛，只敢从指缝间去看那不停蠕动的玩意儿。
“噫~好恶心！”
再看阿尔法，如果头颅被斩下依然保持着活性，那身体自然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体内被紫色触手填满的无头猫身并没有停下挣扎，四只利爪反而舞动地更加厉害了。
“怎么处理这东西？”莫乔问道。
阿尔法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生物，一手抓住猫尾，另一只手用匕首抵挡住从红色大窟窿里伸出的触手。
触手们像是活物一般，争先恐后地想要脱离无头的猫身，莫乔看着那些触手越来越长，缠上阿尔法的手腕，缠绕在匕首之间。
随着触手进一步脱离无头猫身，黑猫四肢挣扎的力度逐渐减弱了。
“等一下。”
莫乔制止了阿尔法打算从腰后拔枪，一枪轰掉这些触手的打算。
“你要做什么？”
“我数到三，你再开枪。”
来不及给他解释，莫乔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上划开一道伤口。
红色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这才是正常生物受伤的表现。
莫乔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没有用，但他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直觉。
在阿尔法诧异的眼光下，莫乔一把握住黑猫柔软的猫身，将手上的伤口凑到脖颈上的伤口附近。
靠近了些，莫乔看见每一根触手细长而柔软，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黏液，浑身上下长着无数细小的突起，在空气中灵动地摇动，身上的紫色竟会随着光线的变化发生微小的改变。
如果在近距离仔细观察这些触手，它们非但不骇人，竟然还有几分色彩斑斓的绚丽。
他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了。
感受到伤口与鲜血的味道，触手们纷纷放弃了阿尔法的手臂，调转方向，像是逃难一般张开触手顶端形似手掌的微小纤毛，试图钻进莫乔的伤口之中。
“一.......”
随着触手们接触伤口，点点麻痹的刺痛传至大脑的神经之中。
它们张开顶端的微小纤毛，吸附在莫乔的手掌之中，想要从掌心中的那个伤口钻进去，仿佛那里是通往末日中的避难所的通道。
“二.......”
一道浅浅的划伤显然不足以容纳那么多的触手，它们一边分泌着麻痹肌肉的化学物质，一边试图啃噬更多的血肉，钻出一个更大的洞来。
阿尔法屏息凝神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触手们螺旋纠缠在一起，像是大钻头一般筋肉毕露，从无头黑猫的脖颈处钻出。
他难以想象一只这么小的猫，体内竟然容纳着这么多的触手，而它们现在正试图钻进莫乔的身体里。
怎么迟迟不喊“三”？！
阿尔法急得满头大汉，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平稳有力，瞄准着触手与猫身连接着的那部分，就等莫乔的口令。
可莫乔像是另有计划一般，死死地咬住了牙关，紧盯着掌心中触手的入侵，黑色的瞳孔却丝毫不露慌乱之色。
太慢了，几秒过去了，触手们还在伤口周围打转。
莫乔叹口气，我来帮帮你们吧。
“莫乔你——！”
莫乔接下来的做法惊得一贯讲礼貌的阿尔法忘了带上敬称，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莫乔左手握住刀，如失了智一般刺向自己的掌心。
因为触手分泌的麻痹物质的缘故，减弱了绝大部分的痛感。
一刀扎在原本的伤口处，用力地划拉开，见伤口扩大了些，触手们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刀子前脚离开，触手后脚就鱼涌而至，钻进伤口之中。
莫乔又深深地扎了一刀，鲜血四溅，掌心中赫然出现一道见骨的大裂口。
他还不满意，或者说是触手们还不满意，于是他忍着连麻痹也压制不住的痛意，将刀子伸进深红色的伤口里，割开皮肉，直到看见终于有几根触手钻进了伤口之中为止。
“嘶——”
虽然不疼，但是冰冷的异物感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对阿尔法大叫道：
“准备好——”在更多的触手将伤口挤得越发开裂之前，莫乔数出了最后的倒数：
“三！”
阿尔法冷静地扣动扳机，虽然额头布满了细汗，但丝毫不影响手上动作的精度。
动能子弹呼啸着从枪口飞出，在那由触手们构成的筋肉大钻头上开了一个大洞，阿尔法接连开了数枪，末了补上几刀，直到彻底将每根触手切成两段为止。
坠地的触手临死前挣扎了几番，最终停止了动弹。
“莫乔先生，你这是——”
阿尔法刚刚从地上的触手尸体上移开目光，看向莫乔，瞳孔再一次因为惊诧而骤然收缩。
“哦，你说这个？”
莫乔晃了晃带伤的右手。
一根匕首明晃晃地扎在掌心之中，随着莫乔将手摊开，阿尔法这才看清匕首竟然还刺在一根蠕动着的触手之上。
那触手的一端伸入莫乔的伤口之中，已潜入身体数公分，从掌心至手腕部分可以明显看到一根细长的蠕虫形凸起。
另一端则被锐利的匕首扎穿了，钉在手掌中，似是感应到了束缚，暴露在空气中狂乱地舞动。
“这样它就逃不了了。”
莫乔像是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一样，半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用完好的那只手扒开了当在身前的阿尔法。
走到已变成一堆废铜烂铁的浮空车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踢开一块车身碎片，向里面看去。
浮空车里只有一个人，脑袋被压扁的中年男人，舌头伸得老长，额头瘪进去了一半。
匆匆跟上来的阿尔法说：
“这是驾驶员。可怜人在发生车祸以前就死了。”
不需要他做出进一步的解释，可怜人脖子上开的大洞就解释了他的死因。
见池楚歌不在车里，莫乔多少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浮空车的废墟之上。
麻痹物质竟然入侵到了大脑，他暗自责备自己，刚才的举动还是有些冒险了。
不过好在量并不大，做几个深呼吸就能重新掌握对身体的控制权。
德尔塔举着她的短刀走过来，刀刃上串着那颗鲶鱼头，触手们不见了踪影，看来是趁机从排水沟里逃掉了。
看到手掌上插了一把刀的莫乔，她惊讶地眨了眨眼，再看清刀下还钉着一根触手的时候，浓密的睫毛扇得更快了。
莫乔冲她挥了挥那只奇怪的手，苦笑一下，说：
“现在我们知道该如何找到污染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