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诡秘事务所
凌晨两点的女王陛下剧院，十号包厢内。
福尔摩斯将新点燃的烛台放在大门旁的柜子上。
“奥莉小姐，请原谅我的贸然提问，其实我还不清楚你们今晚请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奥莉将伊德放在了沙发上，从一个手提箱里取出一枚透明的晶体，缓缓地向福尔摩斯解释道：
“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在苏格兰场和许多不同的地方有设置针对诡秘因素相关事件的观察员，今天我们的观察员汇报了贝克街的异常情况，于是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观察员乔装打扮对您的房间进行了侦察。”
看着奥莉将透明晶体放在一个底座上，福尔摩斯回忆了一会儿当时的场景，略带惊奇地问道：
“我想想，通常苏格兰场会在警探到来时再进入现场进行察看，并且积极性非常低，可以说是除了上级命令完全没有主动性。而当时我还在做笔录的时候，就有一位年轻警员站在房门口对屋内观察了很久。这么说，是当时的那个年轻人吗？”
“是的。”奥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您可能是个很刻薄的人。”
福尔摩斯笑了起来，“奥莉小姐，我只是对人应当承担起的职业责任和专业性，有着合乎常理的要求。”
“他并不是像我们一般的能力者，而是一个普通人，这对他来说已经做得很好了。”奥莉将手放在透明水晶上，不一会儿，那水晶便放射出幽幽的白色光芒，“请将手放在另一侧吧，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伸出修长的手，搭在了水晶的另一端。
嗡！
水晶忽然震动起来，奥莉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她眉头一紧，加大了能力输出。
一道清凉的气流透过水晶传入福尔摩斯的手臂，掠过身体，温柔地扫过他的大脑。忽然，福尔摩斯感觉思维殿堂的气机被勾动了一丝丝，有种要倾倒而出的感觉，于是他连忙说道：
“小心……”
嗡！——
房间内的明亮烛光一瞬间被更加明亮的白光所盖过，昏睡的伊德迷迷糊糊惨叫起来，“我的眼睛……”
奥莉猛地收回手站起，一粒粒微不可察的黑色粒子被慢慢暗下去的白光给净化成灰，福尔摩斯的手搭在已经黯淡的透明水晶上，问道：
“奥莉小姐？”
“我愿向您纯洁高尚的人格表达敬意，福尔摩斯先生。”奥莉抚着胸口弯了弯腰，随后坐在了伊德旁边，“我还以为对那本受到污染的诡秘之书产生阅读行为后，您的理智会受到些许的污染，没想到竟会如此纯净，或许您天生就对人性可能会产生的阴暗和罪恶有抵抗力。”
“可能这就是我成了一名侦探的原因。”福尔摩斯笑道，“所以那本古语言书被你们带走了吗？”
“是的，不过不在这里。”奥莉点了点头，“这里只是个流动性的办事处，我们的据点在威斯特敏斯特教堂，从这出去沿着白厅街走一英里就能到。”
福尔摩斯明悟地点点头，问道：
“那本书从此以后就束之高阁了吗？”
“我现在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福尔摩斯先生。”奥莉无奈地笑了笑，“作为诡秘之物的书籍每一页都会交由不同的人进行翻译，以免连续性的污言秽语会对阅读者的精神造成污染。等到翻译完成，会有专人进行整合，并且评定该书是否存在造成淫祀或者扭曲认知的隐患。如果有，就束之高阁，如果没有，就把翻译版送回去，并将原版书籍收藏在教堂。”
“那看来我是无法将原版书籍还给委托人了。”福尔摩斯叹了口气，“不过也好，我会寄信向她说明，相信这个结果也能让她放心一些。”
“您也不是一定从此就无法接触那原版书籍了。”奥莉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意思？”福尔摩斯疑惑地问道，随后恍然大悟，“奥莉小姐，我会加入你们背后的组织，是这样吗？”
奥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站起身将透明水晶和底座放回了手提箱，接着拿出了几份厚厚的文件塞到了福尔摩斯怀里。
“福尔摩斯先生，您今晚回去，先把这些论文读完，如果读完之后还想加入，就在晚餐时间之前前往威斯敏斯特教堂找歌兰·温莎小姐。如果觉得这些论文描述的东西超出了您的预期，日后就只要在接触到神秘因素的相关事件时来到我们这个办事处就行了。”
福尔摩斯接过多达一两百页的文件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文件的名字。
《简述能力和理智的二元对立论》
《人性的火焰》
《维多利亚女王治下的日不落世界隐患》
《世俗观和神秘学意义上的宗教》
《从斯卡布罗小镇到神圣典礼》
《从零开始的能力用进废退论》
……
“今晚？”福尔摩斯呼吸停滞地重述了一遍这个截止日期。
“开个玩笑。”奥莉耸了耸肩，将低矮的礼帽摘下，弯曲的红棕色头发瞬间披散下来，“明天也可以。”
“我放弃了。”福尔摩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她笑着将最后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福尔摩斯，“好吧，只有这份是必须的。”
福尔摩斯接过来看了一眼。
《诡秘事务所（非生物版）办事宗旨》
“如果你同意里面的理念的话，明天就去威斯敏斯特教堂签到吧。”奥莉蹲下身拍了拍伊德，把意识模糊的伊德扶了起来，“伊德，伊德！醒醒，下班了！”
福尔摩斯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薄薄的宗旨。
【本事务所遵循以下办事宗旨：
一，对诡秘事件量力而行，在自保的基础上收容诡秘物品。
二，不在他人面前展现能力，避免造成群体性的臆想症而构成模因污染。
三，禁止利用能力威胁和伤害普通人。
四，每月一次例行理智污染度测试，禁止守卫者在测试前替人进行理智疗愈。
尊敬的诡秘调查员，请记住，人类的理智和人性并非是神明的赐予，而是人类自我的天赋。】
“人类的理智并非是神明的赐予……”福尔摩斯轻声喃喃道，他想起那个宏伟的思维殿堂，它似乎从未在任何区域显现过任何神明的标志或者象征，只是默不作声地存放着无数人类的书籍。似乎在思维殿堂之中，唯一的神奇能力便是那神秘莫测的苍白色块，对了，刚才用水晶检测时……
“等等，奥莉小姐。”福尔摩斯追上已经走出包厢的奥莉，“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刚才对我进行检测的时候，那个透明的晶体和耀眼的光芒都是什么。”
“啊，透明的晶体。”奥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氯化钠结晶而已，可能是由于渗透压之类的科学反应，用这个比较容易探测到您的生命体征并且将我的能力输入进去，当然肢体接触也可以，只不过少了这样一个中转器，速度会慢一点。”
“至于那耀眼的白光。”奥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最美丽的光芒，是最象征着希望的光芒，我们称它为理性之光，是人类天生而来的理智和人性散发的光芒。当这光芒浓烈到一定程度，会变得像实体的色块一般，称作理性之矩，据说拥有堪比神明的能力。”
……
福尔摩斯看着奥莉驾着车把伊德带走，抱着文件陷入了沉思。
理性之光……理性之矩……思维殿堂难道真的是人类建成的？
他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女王陛下剧院。
春天开始之后，天亮的时间就逐渐变早了，凌晨四五点的街道已经可以用人眼看清楚招牌上的文字和图案。剧院门口的立牌和票务小屋顶上的横幅写着“大剧作家约翰·提尼斯新作三部曲之一：褴褛飞旋”，海报里，一张破破烂烂的宽大长袍在朦胧的日光下呈现出暖色调的温和。
福尔摩斯看见剧作的名字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前世某款游戏里破烂酒馆的悠扬曲调，虽然如今的他离那个时代已经不知道有多遥远了，但还是忍不住在路上就哼唱了起来。
“马车，公共马车！”一辆宽大的黑皮马车从福尔摩斯身边疾驰而过，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那马蹄踏起的尘土粘上他的裤腿，他才想起自己离家还有好几英里的路程，连忙抱着文件快步追赶起来。
“公共马车，去贝克街！”
福尔摩斯在逐渐亮起的街道上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