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巨大的惊喜
在大夏朝，不管是大官小官还是乡绅，他们的奏章最后都会由通政使司汇总，呈报给皇帝。皇帝看完后，再交给内阁。内阁会草拟出处理意见，然后皇帝批准。
文渊阁的这间小耳房里，堆着来自各个省份的奏章。这些奏章太多太杂了，内阁的人会按照轻重缓急分批处理，这样能提高效率，方便他们做事。
崔万之是次辅，在阁里挺有威望的。他一进来，正在整理奏章的工部侍郎费咏就抬起头，喊了声：“崔阁老？”
崔万之眯起眼，他知道费咏这人挺低调的，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治水很有一套。先帝还夸过他治水有道，是国家的栋梁。他在山东、河南等地当过外官，治水经验丰富。
说起来，他在政务上挺有想法的，也没卷入过什么政治纷争。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跟苏林峰也不亲近。
苏林峰选他入阁的时候，崔万之还挺惊讶的。毕竟阁里多一个自己人，形式可能就会有变化。不过想到苏林峰那个“没有外任就不能入阁”的规定，又觉得合理。毕竟能在外任上做出成绩，又能在京城混得开的人，确实少。苏林峰选了费咏也正常，他是有名的能臣，又不掺和那些纷争，最多就是占个内阁的位置，没什么大不了的。
崔万之朝费咏点了点头，说：“在整理奏章呢？最近有啥大事不？”说着，他拿起一份奏折看了看，挺悠闲的。想起自己昨天说的话，他看着这一堆奏折，突然就想笑，等会儿上朝就能看到苏林峰狼狈的样子了，真是难得。
费咏有点拘谨，说：“最近没啥大事，就是听说边境有小股鞑靼扰边。”
听到这儿，崔万之皱起眉头：“又来这一套，那些兵痞子是又想要军饷了吧？”
费咏也知道现在朝廷的收支情况，看到崔万之这个户部尚书都皱眉了，他也不敢多说，赶紧把边将的奏折递过去。
朝廷还有多少银子，崔万之心里清楚得很。现在的朝廷真是穷得见底了，他自己都不敢贪了。他对这些边将通过这种方式来要军饷的奏章很不爽，难不成还让他这个户部尚书去变出钱来给他们？
崔万之拿起奏章一看，除了军情就是要军饷，大夏朝的卫所制不就是这样嘛，战时当兵，平时屯田。太祖说过“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想法倒是挺好的，可实际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屯田收成不稳定，荒年将士都得饿肚子。再加上军备什么的，屯田那点钱根本不够用。遇到鞑靼扣关，边将们更有理由了，反正朝廷没给军饷，战败的锅也能甩出去。朝廷也没办法，只能时不时给点军饷堵住边将们的嘴。
不过，户部尚书崔万之可不愿意看到这些，毕竟他得管着“朝廷钱袋子”呢。这时，另一份奏章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般来说，边疆的折子都放重要那堆，方便批复。可他却在重要折子里看到一份会稽的折子，这可有点奇怪。崔万之心里一沉，感觉不太妙。
费咏有点惊讶地看着崔万之，他也看过这份折子，苏元辅和陛下都已经批奏过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县里的强占良田案会放在重要折子里，但他一个小小阁员也不敢多说什么。
崔万之本来想借着这个案子算计苏林峰，要是没有这份折子，他可以先给苏林峰安个不察之罪，再参会稽县令一本，显示外官有多龌龊，只有京官才是清流。这样苏林峰威望大失，还能打破京官不得入阁的条例。可现在折子递上来，苏林峰反而成了大义灭亲，会稽县令成了不畏权贵、清正不屈。这让想算计苏林峰的崔万之怎么能忍？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还指使不少人弹劾苏林峰，可现在这些人都要被打脸了。你说苏林峰纵家人行凶，可凶手已经进大牢了。你说会稽县令罔顾人命、和人勾结，可人家秉公执法，方家的财产也都还回去了。你说会稽县令不堪为官，外官龌龊，可这个案子分明证明了会稽县令的清白。
一想到朝堂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崔万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甚至有点想昏倒。再加上陛下一向对苏林峰很宽容，苏林峰要是借此打压自己，那可真是见鬼了！崔万之正恨恨地想着，苏林峰走了进来。他见到费咏和崔万之，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崔万之毕竟是深藏不露的人，他掩饰得很好，连一丝怨愤都没让苏林峰看出来。
我笑着和苏林峰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因为马上要开朝会了，我还得去通知一些人，让他们别做多余的事。
朝会上，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的群臣，想起魏忠贤跟我说的话，又想起那堆积如山的弹劾苏林峰的奏折，突然觉得做臣子也不容易啊，不仅要防着皇帝，还要防着同僚。
我本来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在朝会上弹劾苏林峰呢，结果却一个人都没有。看来他们是得到了风声，不敢下手了。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苏林峰那一帮人居然也没什么反应。
我本来还以为苏林峰会狠狠地打击一下崔万之呢，没想到他却轻轻放过了。我有些不明白，不过也不好直接去问他。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自己琢磨出来比较有格调。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苏林峰为什么不跟崔万之计较了。
我盯着苏林峰的眼睛，惊讶地叫道：“你的意思是要开海？”在我看来，苏林峰虽然很有才能，但是和男主角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毕竟后来苏林峰被男主角宁王害得很惨，甚至还丢了性命。所以对于我来说，苏林峰虽然厉害，但还是比不上男主角。不过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苏林峰真的很有志向。
大夏朝立国之初其实是开海的，但是后来成祖因为不满文帝削藩，就毅然举起了清君侧的大旗。成祖获胜后，文帝流落海外，他便下令禁止片帆入海。从此以后，大夏朝就一直没有开放海禁。
其实现在国库空虚，开放海禁是来钱最快的办法，但是开放海禁的阻力一定很大。朝中肯定会有人反对的！
我白了苏林峰一眼说：“怎么开？肯定会有人反对的！”
苏林峰却笑了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魏公公曾经说过，陛下的豹园里有个外邦人献上了一种能大量种植、让所有人都吃饱的食物吧？”
我看向魏忠贤，见他点头，才想起来当时魏忠贤确实说过这件事，后来因为方锦的事情，我就没怎么注意了。
苏林峰见我们都有印象，便接着说：“那个外邦人是尼德兰人，他献上此物，就是为了请求朝廷和他们国家通商。”
魏忠贤有些迟疑地说：“苏尚书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个外邦人确实说过通商的疯话，不过魏忠贤从来没放在心上，毕竟开放海禁太难了，给他一批货物并不难，难的是说服朝廷众人。
苏林峰朝魏忠贤微微颔首，解释道：“那人前几日曾摸到我府上，献上海图一份。”
魏忠贤心里暗暗骂着那个外邦人，有这样的好东西居然不先拿出来，还直接献给了苏林峰，感觉自己在陛下和苏林峰面前丢了面子。他朝苏林峰点点头，然后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把这个人的价值全部榨干。
苏林峰向魏忠贤解释完后，就直接对我说：“如今朝廷财政不稳，唯一能稳定财政的办法就是开放海禁，发展商贸。”
我想到财政问题，也暗自牙疼。这何止是不稳啊，我估计自己是大夏朝最穷的皇帝了吧，唉，真是可怜啊想到这里，我问道：“那要怎么开放海禁呢？”
苏林峰淡然地说：“臣有个办法。”
现在每个当官的都知道国家没钱了，但要让他们想办法，估计也就是加赋税。苏林峰觉得现在赋税已经挺重了，再加重的话，可能会激起民变。
大部分朝廷官员也清楚这一点，不然他们早就上奏了，哪还有苏林峰什么事。
“目前的情况，朝廷可以派船队和尼德兰人先接触一下，让漕运的人派些熟练的人，先去贩卖货物，朝廷从中间抽些利润就妥当了。”苏林峰接着说，“这船队的事，可能还得麻烦魏公公。”
既然这第一次不能走朝廷明面上的路子，那就让内侍们出手更合适些。况且，大夏朝的内侍们还有个榜样郑河，他可是七下西洋，宣扬了大夏朝国威的人，简直是内侍们的人生楷模。
魏忠贤是郑河的崇拜者之一，要是陛下准许，他自己都想毛遂自荐了。听到苏林峰这么说，他立刻回答道：“要是陛下允许，咱家一定能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林尘听了都有点热血沸腾了，想想成祖当年派遣郑河七下西洋的壮举，再想想自己现在财政困难的窘境，真是有点羞愧。人家是为了扬名，自己是为了求财，果然是本质上的差别啊……
林尘想了想说：“那这事就交给魏伴伴去办吧，魏伴伴一定要尽心啊。”他见魏忠贤领命后，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便问道：“那尼德兰人献上的能让天下人都吃饱的东西是什么？”
见皇帝问起，魏忠贤答道：“这是一种叫马铃薯的食物，长得像红薯，皮白，肉是黄色的。听尼德兰人说，它可以在任何地方种植，不像其他食物那么娇气。”
林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一想，这不是土豆吗？有点失望，还以为是西红柿之类的东西呢。不过是土豆也不稀奇，毕竟他也看过关于西方工业革命的论述，有学者说，如果不是土豆养活了大量底层人民，工业革命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力资源。从这个方面来说，土豆也是为人类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林尘顺口说：“这马铃薯的话，就交给工部吧，让他们先在京城种一种，要是可行的话，就推行到全国各地。”
老百姓能吃饱肚子，就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了。历朝历代，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走那条不知前路的路啊！
自从上次天子来了又走之后，豹园就一片愁云惨雾。原先他们还能时不时见到魏忠贤，现在也见不到了。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上次方锦当众喊冤，导致皇帝不会来这里了。这样的话，他们的才华和才干不就又要埋没了吗？
正当豹园的人焦急万分的时候，魏忠贤出现了，还带走了那个尼德兰人。
修斯·斯托克是个商人，也是个冒险家。自从元朝有个马可波罗来到神秘的东方，并且写了一本《马可波罗游记》，描述了灿烂辉煌的东方之后，神秘而又富饶的东方就成了那时西方人憧憬的对象。
据说那里遍地是宝石、黄金，人们用珍贵的香料做菜，甚至连铺地的地板都是金子。当然，来到东方以后，修斯发现，这话是错的，东方还没富裕到能用金子当地板的程度，但这话也是对的，在西方世界无比珍贵的丝绸和瓷器，在这里竟然如此廉价。修斯敢保证，只要能把这些平平安安运回自己的国家，他就能比国王还富有。
东方这个古老的国家虽然富有，但并不友好，它居然禁止和外邦进行贸易。修斯完全无法理解，只好把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马铃薯全部献出去，只求能见到国王一面，至少能有个说服国王通商的机会。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巨大的惊喜竟然这么快就降临了！魏忠贤召见了他，并表示可以通商，但需要先和他的国家接洽。这个消息让修斯瞬间陷入狂喜之中。
要知道，东方的瓷器、丝绸和茶叶一直都是西方贵族们追捧的奢侈品，如果能与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建立贸易关系，那简直就是开启了一条黄金之路啊！修斯激动万分，全盘接受了魏忠贤提出的条件。魏忠贤甚至暗示，如果事情顺利，他还可以安排修斯担任官员。这让修斯更加激动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就要成为像先辈马可波罗那样的人物了！
当然，修斯并不知道朝廷正式官员和内侍之间的区别……也许他们会认为这两者是一个概念吧？
与修斯的欣喜若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曾在林尘面前大出风头的钱宁心情却很不好。
在大夏朝，武官的地位相对较低。就算钱宁的身手不错，去参加朝廷武举也可能会取得好名次，但他最终也会像其他普通武官一样，受到文官的排挤，只能小心翼翼地升迁。等到年老时，也许能调到边镇，当个土皇帝。但这并不是钱宁想要的，他有野心，有欲望，他渴望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而能帮他实现这个目标的，只有皇帝林尘。
可惜的是，自从那次在豹园见过林尘之后，他就没有了消息。钱宁又无法打探到皇帝的行踪，只好暂时放弃。
如果不能从豹园入手，钱宁就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其他途径可以接近林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