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搞了半天，我就是个跑龙套的啊
这豹园虽然在京城，但是里面的人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地来的奇人异士，就像钱宁，他就是钱塘人。这次在林尘面前大喊有冤情的也是个外地来的，还是苏林峰的老乡，叫方锦。林尘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魏忠贤硬着头皮说：“方锦这次来京城，是因为苏元辅的叔父苏德侵占了他的田产。”林尘没理魏忠贤，直接盯着方锦问：“你把这事详细说来。魏伴伴，去把苏林峰请来，就说我这儿有一方好砚，让他过来品鉴一下。”魏忠贤应了一声就去苏府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锦，心里那个后悔啊，要是东厂查消息能快点儿，也不至于让皇帝碰上这事儿，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让苏元辅和陛下有了嫌隙。
豹园收人的时候，一般都会让东厂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世背景，免得有居心叵测之人混进来。只是有时候地方太远，消息传递不方便，再加上方锦手里的文书都是官府验发的，魏忠贤也就没太在意。他平时只想着招揽人才，本来还想在林尘面前讨个好，结果却被人钻了空子。在宫里这么多年，魏忠贤怎么会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可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苏林峰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魏忠贤去叫苏林峰了，林尘眯着眼睛看了看方锦，只见他浑身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林尘就说了一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方锦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本来就皱巴巴的衣服变得更皱了。他用小心翼翼的声音说：“回陛下，我是会稽人，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有点儿小钱。我家祖传的制弓手艺，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我家里有贤惠的妻子，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本来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谁知道！”说到这里，方锦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痛苦起来，之前对皇帝和权势的敬畏都没了，只剩下伤心和绝望。“我们这儿山多，良田难得，我家的良田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是那个苏氏苏德，他……”方锦说到苏德的名字，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显然是恨透了他。
这人想用每亩十两银子的价格买我家五百亩良田！我家又不缺钱，而且这还是祖传的地，我们县上好的水田，一亩至少要二十两银子呢，我当然就拒绝了。谁知道，这就是祸根啊！”说到这里，方锦都快哭出来了，声音都带着哽咽，“我拒绝苏德没多久，我的两个儿子就被土匪抓走了，他们要一百两黄金赎人。我家哪有这么多钱啊，这时候苏德的管家就上门说，只要我把地卖给他们，就能保证我儿子安全。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可是我没想到，苏德就是个要把我榨干的吸血鬼。我本来还有点儿家业，现在已经一穷二白了，连我老婆都死在他手里，就为了得到我家传的东西。我没办法，只好来京城，希望京城有清官能惩治苏德！”
方锦跪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林尘看了一眼旁边的内侍，之前跟林尘出过宫的那个内侍马上就明白了，问道：“你报官了吗？”
“报官？”方锦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那些当官的都和苏德是一伙的，说苏德家里有个当大官的，他们不敢得罪！就只知道讨好苏德，想从苏德家那个大官那里捞好处！”
话刚说完，林尘就忍不住了，自己直接问：“那你怎么进了豹园？”
方锦哭着说：“我本来想去大理寺告苏德的，但是还没等我找到地方，就听说西苑这里有天子招收能人。我又听说大理寺的人和苏德家那个大官有亲戚，我怕大理寺有变，就来豹园了，献上我家传的制弓之法，只求能见到天子，向天子诉说冤情！”
听到这里，林尘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就说：“方锦，你虽然进了豹园，但是这里不是公堂，朕可以免你冲撞之罪。不过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朕肯定要派人去核查的。”
方锦不停地磕头，嘴里还说着：“谢谢陛下，谢谢陛下！”
林尘皱着眉头看着方锦说：“你先在这里住下，把你遭遇的事情都写下来。”
看着方锦慢慢退下，林尘心里也纳闷儿，哎呀，剧情里从来没出现过方锦这个人啊，钱宁倒是提过，说天子的宠臣很狡猾。后来宁王造反的时候，我好像还见过。
但是这个方锦是谁啊？就是后来宁王和苏林峰作对的时候，也没人搞出这么一手啊！
我去，这苏德也太不行了吧！你看他，戏份比皇帝还多呢。不过也是，他老是调戏女主，还破坏苏林峰的事情，这不是推动苏林峰和女主的感情嘛。
女主都嫁人了还在外面经商，已经很惊人了，还能被苏德这样有权势的人看上，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啊！要不是有苏德这么个捣乱的，苏林峰可能还看不上女主呢。
哎，女主真是太厉害了，长得漂亮的没她智商高，智商高的没她外挂多，分分钟就能灭掉那些女配炮灰。
我正想着女主到底灭了多少个女配炮灰呢，苏林峰就来了。
崔万之放下手中的茶，这名贵的丝绸也就是擦口水的巾布。他挥手让下属出去后，和郭攸之聊了起来。
“你说苏林峰被皇帝请去品砚了？”
郭攸之说这事应该成了，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肯定得把这事揭开。崔万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皇帝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方锦之事有内情。
郭攸之急了，要是皇帝还信任苏林峰，那他分分钟就能重整旗鼓。崔万之说这次主要是为了考成法和京官不得入内阁的事。
郭攸之点头，他觉得崔尚书在外官中挺有威信，但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人。那些有才干的人都被苏林峰收揽了，就算和苏林峰不亲近，对崔尚书也有意见。要不是怕自己孤立无援，崔尚书也不会……郭攸之看了一眼崔万之，没敢继续想。
崔万之很得意，说会稽县令曾经帮过苏林峰，苏德还是他叔叔。要是苏林峰偏帮，就是有失公允；要是他秉公，就是不知孝义。而且外官良莠不齐，怎么能入内阁呢！郭攸之一听，恍然大悟。崔万之说得太对了，要是让苏德这种和人勾结、侵占田产、害人家破人亡的人都能入阁，那内阁还有什么威信！
郭攸之在一旁赞叹道：“尚书大人这步棋走得真妙！不过，这方锦之事是真的吗？要是有人查出这事有假，恐怕难以服众啊。”
崔万之微微一笑，淡定地说：“这事当然是真的，我在方锦上京时就注意到了。找个苦大仇深的人不容易，好在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让方锦进豹园也不容易，好在老天帮忙。我还用制弓之法帮他进了豹园。”
崔万之轻笑一声：“苏林峰那么有才华，可惜家里人总拖他后腿，真倒霉。可怜方锦一家……”
“郭兄，明天就上折子，把事情闹大。朝中那些一辈子没出过京城的官员，肯定会响应的。”
郭攸之点头答应，看着崔万之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脊背发凉。
苏氏在会稽也算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了，毕竟苏家出了个苏林峰。不过，这些都和苏德没啥关系，他是苏林峰的叔叔。本来在苏氏这一支里，除了苏德，苏林峰和其他亲戚血缘都不太亲。要真论起来，苏林峰在三服之内的亲戚也就只有苏德了。
不过，这血缘虽近，苏德和苏林峰的关系可差得远。也就苏林峰不去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然按照苏德那尿性，苏氏的家产早被他霸占了。
苏林峰高中那会儿，苏德可没少打着他的旗号在外应承亲事。后来苏林峰只能娶了已故未婚妻的牌位，在古代，女子早逝是不能入祖坟的。所以苏林峰未婚妻的父母就算再悲痛，也不敢违背这些礼法。他们高兴的是女儿可以入苏氏祖坟了，愧疚的是拖累了苏林峰。
苏德可没那些心思，他因为亲事黄了，在家骂了苏林峰一天，还不得不把从别人那里弄来的钱还回去。
苏德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苏林峰后来对他更狠，以至于他后来见了苏林峰都打怵。
自从被苏林峰收拾了一顿后，苏德就没再敢打苏林峰的主意了。不过仗着苏林峰的官位越来越高，苏德在会稽倒是混得如鱼得水。那些想讨好苏林峰的人，可没少给苏德送礼。苏德来者不拒，反正他也不办事。不过，这次苏德可算是踢到铁板了，不得不找苏林峰帮忙。
其实就是苏德看上了方家那块地，听说那可是块风水宝地。方家本来就是个破落户，买了那块地后就发家了。苏德眼馋啊，本想着方家要是能把地卖给他就好了，结果方家直接拒绝了。苏德也没当回事，反正有苏林峰在，他也不敢太过分。
谁知道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因为赌博输了钱，竟然联合家里的管事把方家弄得家破人亡，他儿子也被县令关进了大牢。那会稽县令软硬不吃，苏德没办法，只能来找苏林峰。可他来了几天，连苏林峰的面都没见着，不是说去上朝了，就是说在宫里。
苏德在大厅急得团团转，看到有人端茶上来，就赶紧上去问：“你家主人啥时候回来啊？”
有个小丫鬟怯生生地说：“管家说了，老爷是去见陛下了，奴婢不清楚老爷啥时候回来。之前几次陛下还把老爷留在宫里，商量国家大事呢。”苏德一听更焦躁了，“不能派人……”他突然想到一般人根本进不了皇宫，就闭上了嘴，只能一个劲地喝茶，不一会儿一壶茶就被他喝光了。
小丫鬟行了个礼就退下了，留下焦躁的苏德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她带着收拾好的茶具，没去厨房，而是来到了管家这里。这管家在苏林峰他爸那时候就是苏家的管家了，把苏林峰照顾长大，连苏林峰都对他很敬重。
小丫鬟如实禀报了苏德的情况，管家眉毛一挑，说：“做得好，下次他要是还问主人去处，就说不知道。”丫鬟点头答应后就下去了。管家抬头看向皇宫，想到苏林峰在那个地方，就低下头继续看账本，只是这心里有点静不下来。
这苏德就是个坏到骨子里的祸头子。本来管家觉得自己作为下人，不应该说主人的坏话，但是对苏德，他真是忍不了。苏德欺负少爷年幼，抢他家财，还毁掉了少爷的婚事。要不是苏林峰发话，管家早就把苏德赶出去了。
苏林峰当然不知道自家老管家在担心他的安危，他正仔细看着方锦写的供状呢。林尘看着他那么淡定，有点恼火，心想：我特地叫你来商量案子，你这是啥表情？
“看完了吗？看完了你有啥感想？这苏德是不是罪大恶极？”站在林尘身边的魏忠贤也跟着抖了抖，总觉得陛下很生气的样子。
苏林峰放下手中的供状，行了个礼说：“陛下说的对，这谋害方家的人太过分了。”见苏林峰附和自己，林尘也不好说什么。但听到苏林峰接下来的话，他那口气又憋在胸口了，感觉难受得很。
苏林峰没管林尘舒不舒服，他拿出供状，敲了敲说：“方锦说的基本没错，但是他告错人了。”
“哦？”林尘着急地问，“难道方锦认错人了？不会是有人故意假借苏德的名义去害方锦吧？”
苏林峰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害方家的是苏德的儿子，苏长刚！”
“这人已经被会稽县令关进大牢了，而他爹苏德现在就在京城，天天盼着我能帮他儿子脱罪呢。”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事，苏林峰也不怕林尘发怒，就把一切都坦白了。
林尘摸了摸鼻子，把眼神瞥向别处。他今天没穿正装，就穿了件天青色的便服，衬得他那白皙的脸，竟有点害羞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脑袋。
苏林峰赶紧把自己大不敬的想法抛开，接着说：“自从内阁颁布考成法后，我家就有人托人来信，说我家有人闹事。我毕竟离得远，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派了心腹去查看，果然有人干违法的事。现在这事居然闹到陛下您面前了，是我失职。”
林尘翻了个白眼，见苏林峰还是不卑不亢的，就懒洋洋地说：“你知道就好。”
我还以为剧情出啥问题了呢，原来苏林峰是想算计人啊。看这架势，他估计早就开始准备了。亏我还担心了好久，以为自己变成蝴蝶把这个世界扇没了呢……
搞了半天，我就是个跑龙套的啊……林尘有点郁闷，但看着苏林峰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便道：“这案子毕竟和你有关，就让刑部去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