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留守
南阳郡中，衙门的人近来格外低调。
连素来桀骜不驯的总捕头屠霸，也不见流连在风月之所。
爱看热闹的人尽皆传言，是斩鬼司立下战贴，衙门龟缩不应。
许玄却知，祁百虎与屠霸私底下做过了一场。
见证人不多，只斩鬼司的同僚而已。
场面很是震撼，两个同样庞大的汉子拳拳到肉，激斗一番后以屠霸出战不利结束。
主要是祁百虎的出手太快。
屠霸只往对手身上捣了三拳，就被捏住脖子将脊椎骨都抖散了去。
在屠霸肚子上连轰了十五拳后，祁百虎便叫人将屠霸送了回去。
能掌管一地斩鬼司者，皆是刺头儿。
说句不客气的，大家各自私底下，就未必将郡城斩鬼司放在眼内。
不过祁百虎一通出手，自各地过来的筑道境强人，颈上的毛就顺了许多。
至此，地方上的其余一十七强人，许玄已全部见过。
其中多有宗门余孽。
自无到有，爬上筑道境者，没有窝囊之辈，脸上的傲气自是遮掩不住。
连带着许玄在内，孙昭看宗门出身的弟子，眼中鄙夷丝毫不收敛。
祁百虎一身劲装，身上的肌肉隆起，似要爆开。
以手将护腕扣上，他边走边道：
“大伙儿都是忙人，能聚在这里已经不易，我也知有人已快要被妖鬼打到家门口，仍是被一纸叫来。”
说着，祁百虎的目光垂下，落在一个脸色阴郁的年轻人面上。
其余各人皆转头望去。
“沈邪，你也莫要有怨言，此事乃是上头的命令，大不了事儿一了，司中出人，帮你将事平了。”
“不就是个擅遁的妖人？不算事。”
沈邪脸色难看，却拱拱手。
“谢过祁总旗。”
祁百虎这才点点头，轻捏拳头，发出骨头碰撞之声。
“近来衙门的人当是能安分一段时间。”
“话不多说，即刻动手，早点了结，也好早点归去。”
三大总旗出手，二十一骑风风火火，飞扬跋扈自城中冲出，沿途早已清街，城门处无人阻拦。
与其他人座下马匹不同，祁百虎胯下之马，比其他人的要高上一截。
蹄子如海碗大，且肌肉发达得令人心惊。
李天正骑术颇佳，驾驭着马匹靠近许玄，笑道：
“如何，祁老大胯下之马，不错吧？”
许玄点点头。
“是何等马种？看着吓人得紧。”
李天正“啧啧”两声。
“不是马种的缘故，这马就是匹异种，被试百户得了后，转赠给了祁老大。”
他说着，就见许玄的目光频频向自己看来。
“怎么？”
许玄摇摇头，“莫要靠得太近，咱们胯下的马似乎不太对劲，看着并不机灵。”
李天正娴熟地把控缰绳。
“那是被异种的气息所制，无事，我骑术精湛得很。”
“我骑术不行。”许玄说着，就要驾马偏开。
李天正轻笑一声。
“怕甚？看孙昭身边那位，马身都碰一块儿了，也没敢分开。”
他一拉缰绳，便与许玄保持了半丈之距。
马匹疾驰在去往黄石关的道路上，祁百虎跑在前头。
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风流，但有秋风萧杀之意。
祁百虎身后，马匹走得七歪八扭。
尤其孙昭身边那位，紧紧挨着，全然不顾形象。
孙昭的脸色极为难看，看对方的眼神像看狗屎。
后者浑然不顾，只低着头赶路。
许玄打眼望去，见此人半秃，额下一对倒三角的眼睛，极细。
身上气息也是虚浮不已，也不知是如何入得筑道境。
“鱼龙原的便是这等货色？”
许玄皱起眉来，看向李天正。
“如何就敢招惹许某？”
许玄音量不小，附近的沈邪当即笑出声来。
“哼。”孙昭冷哼出声。
“此行不可乱来，多余之事别做，若是坏事，莫怪孙某不讲情面。”
……
十余日的快马，许玄终于再见黄石关。
城头的军士远远地就见得队伍，几句话的功夫，城头处的军士就少了两名。
斑驳城墙之下，城门发出沉沉的隆隆声，好不容易打开两臂之距。
祁百虎冷哼一声，骑马而至，双手忽然横震而出。
轰！
沉闷的震声迸发，两扇大门顿时大开。
两个开门的军士连连后退。
冲进城门之中，祁百虎一拉缰绳，马头高昂，两蹄离地，好不容易终于停下。
许玄抬头，看着天上鬼门关虚影。
“比之往前，要凝实许多。”
祁百虎也抬头打量着上方。
“半月之后，满月之夜，该是鬼门大开之时，大凶。”
鬼门关开，并非是门中有东西跑出。
而是要收尽人间之魂。
祁百虎看向两个推门的军士，喝道：
“尔等上官呢？”
两个军士对视一眼。
“皆到了西乘州中，还未曾归来。”
祁百虎横眉，“关隘重地，连个百夫长都无不成？”
“这不是斩鬼司诸位借手？”留守的军士颇为硬气，不卑不亢道。
祁百虎怒笑一声。
“沈邪，许玄。”
“你们俩留守此地，静待消息。”
“喏。”
祁百虎一挥手。
“走，咱们找那群狗日的去！”
说着，便一马当先朝内而去。
许玄两人与军士看着他们离去。
将缰绳交给后者，许玄笑道：
“有劳。”
“还没交接，东家依旧是你等，我们只是来客，该好好招待才是。”
军士面无表情，看许玄一眼，牵着马便走了。
自暗门入得城楼之中，走过回折的台阶，再出来时，便到了城头之上。
抬眼望去，远处景象尽收眼底。
就是入目荒芜，并无好景可赏。
沈邪倚靠在城头上，看一眼许玄。
“祁总旗倒是对兄台放心。”
“如何说来？”许玄看着眼前阴郁的年轻人。
对方白皙的面孔下，能看到皮肤底下的血管，只是这位的似乎密了些。
沈邪勉强笑笑。
“兄台可知在下出身？”
许玄自是不知的。
沈邪自顾自开声：“论出身，宗门余孽的名声，也比在下好了许多。”
“在下是邪门之人，不过战争之始，我便投诚了朝廷，也就斩鬼司这等牛鬼蛇神皆有之地，敢于收留。”
许玄这才恍然。
邪门，各宗门中行事最为无道的一批，乃是许玄出身的青木宗与朝廷打击标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