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西乘州
城头之上,军士早已离去。
许玄与沈邪站了半小时,只感自家脖子痛得厉害。
“嘶。”
“却是被人摆了一道。”
许玄摸摸颈背,那处有铡刀时刻压斩的痛感。
沈邪望向天上的鬼门关虚影。
“以往只是听过,不曾想当面竟是如此模样。”
“便是异象也有如此异能。”
两次前来,皆见军士把守在城头,许玄也是未曾察觉有异。
“不知军士是如何抵御,不过想来问了不会有答复。”
许玄尝试着运转气血,也没能摆脱影响。
“此处是关隘,鬼门关出现在此地,意象相合,威力大增。”
“半月后的黄石关,所有人怕是都得撤走,此地变成无人地。”
思㤔着,许玄直接入了城楼之中,取过军士们落在此地的铁锅粮食,随意整出几个菜。
沈邪很是及时地来了。
“沈兄在斩鬼司多久了?”
两人相对而坐,不断向锅中翻腾的肉下筷。
沈邪呵口气,随口道:
“约莫五年了罢。”
许玄就指指周围道:
“关隘看守,所需人手甚多。”
“以司里如今的草台班子,哪里来的这般多人手?”
沈邪不以为然。
“上面自会看着调来,关隘之地,油水能淹人,不会缺人。”
黄石关如今城门大关,无人可出入,自然就没有油水可捞。
这般日子,最是磨人。
关隘之中军士们照常巡逻,不过许玄看他们脖子放得很低,萎靡得紧。
偶尔口中还会念叨什么。
入夜之后,黄石关此地,才颇有些节目。
天上的鬼门关黑森森,表面偶尔流光闪动。
每到此时,沈邪看它的眼神就尤为忌惮。
许玄知道为何,大概是自远方被吸引进门中的模糊黑影,令得他如此作态。
“那些是什么东西?”
许玄问道。
沈邪摇摇头。
“按我以前所在宗门的记载,大概是留存在世间,意识已被磨灭的一些存在。”
“鬼门关出现的最大意义,便是将此等东西带走。”
能在世间存在漫长岁月,魂体不崩解的东西,还不是两人所能想象的。
正说着,许玄忽然转头,冷冷喝道:
“细软金银,带便带走了,但弓弩重器,可莫要多手。”
听闻,正合力将一架重弩搬动的军士一僵,对视一眼,颓然将重弩放回。
军士们陆陆续续开始撤走了。
及至两日之后,李天正才带着几人回到黄石关处。
许玄指指空无一人的城楼,军士已不见踪影。
“咱们的人手,显然不足以镇守如此地方。”
李天正叹口气,“再撑两天罢,届时便有斩鬼司的门人过来。”
“将鬼门关解决掉,安安心心地接手关隘。”
许玄点点头,将目光放回眼前正把弄着的重弩。
“西乘州那边如何?”
李天正闻言,不由得笑起来。
“此事大概已知首尾。”
“大概是西乘州那边,一个不小的部族,祭祀供奉了本事不小的妖鬼。”
“不知如何运作的,便将鬼门关给弄了出来。”
沈邪插话道:“若不是天赋异禀之妖鬼,天然具备沟通阴阳之力,否则不能将鬼门关弄出。”
“西乘州那边,该是死难不少人罢?此法最为简单。”
李天正浑不在意。
“确是死难不少人,按照暗线的情报,近两年部族之间的战争隔三差五便要爆发。”
“这是西乘州之常态,非是为鬼门关一事而导致。”
说着,李天正看向许玄。
“此地的军爷们,大概是冲着那个部族去了,看模样应是出了事。”
“祁老大不好见死不救,估摸着还要将人找到,看能不能救回来。”
后援人手将至,李天正是走不开的,其中诸多细节皆要总旗之应允才可开展。
于是许玄次日便出了黄石关,踏入西乘州的地界。
远处的绿意映入眼帘,白水流淌。
沈邪在侧陪同。
“早听说过西乘州乃是我等的福地。”
“如今看来,大差不差。”
视线收回,身前地面上满目疮痍,还有尸体横陈,因着死去多时,已成了巨人观。
许玄只看两眼,便知应是他们部族战争所致。
以黄石关中精锐的实力,要解决一些冲击关隘的部族喽啰,还不需要斩出如此复杂的伤口。
许玄随意将地上散落的几颗鬼种收取,心中对此地有了判断。
“尸体挨着黄石关,出征的军士们没有收拾,而是搁置,想来是相当紧急。”
沈邪的目光却放回许玄身上,问道:
“许兄何故背着重弩出来?”
许玄背后,一架半人长的重弩悬挂。
闻言,许玄随口便道:
“这等重弩很是有意思,若是没有防备,我等实力也很难完全挡下。”
“关键时刻,用来应急很是不错。”
重弩的箭身很长,足有成年人手臂长短,中指粗。
前两晚,许玄便已将身上携带的弩箭重新炼制完毕。
足足十五支,恰好将许玄剩下的鬼种尽数消耗。
“还不知祁总旗他们摸到了何处,四处走走罢。”
许玄说着,忽地取出一个罗盘来,等其指针停下,才缓步而去。
沈邪一愣。
“那是何物?”
“一个小玩意儿。”
许玄没有多解释,带着沈邪便找到了一处已无生气的小部族。
部族中心一只鬼物的木像被砍掉半边,脑袋有碧绿的粘液流出,但已干涸。
木像的风格抽象,没有显出原主大概的形态。
只有一个青面獠牙,看着十分狰狞的模样。
为了突出原主的威严,西乘州供奉的妖鬼雕像,多是如此风格。
按着李天正临时给两人普及的西乘州常识,许玄大概能看出,此地是个同姓的部族。
这等小部族,全靠供奉的妖鬼生存。
如今看来,他们已在某场战争中战败。
其族人要么已尽数被杀,要么便是被俘虏带走。
沈邪走了两圈,看遍狼藉。
“此地已没价值。”
许玄轻声道:“倒也不尽然。”
能让罗盘指引,证明这地方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蹊跷。
四处看看,许玄猛地一脚踹在木像下方的座台上。
咔!
木制的座台直接从中间断开,露出中空的内部。
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正卧躺其中。
见到许玄两人,婴孩没有受惊哭泣,只露出笑容来,嘴边还有血迹。
见婴儿朝自己伸手,求抱的模样,许玄呢喃道:
“鬼物虽死,却留下了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