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表姨将奶奶家当旅馆，把姑姑家的家电变卖
晓冬垂头丧气地骑着自行车回家。
到家后，把自行车放回卫生间摆好。
关好门，走到旁边，打开家里的铁门。
看到客厅里有个不常见的大姐姐，她愣了一下，然后打招呼说：“表姨。”
表姨坐在木床上，抬头看了一眼晓冬，应了声：“嗯。”然后继续低头看她的杂志。
晓冬坐到奶奶的专属宝座里，看着突然出现的表姨。
她发现，平常收起来的木床已经放下来了。
床上还放着折叠好的被子和蚊帐，旁边还有一个粉色的小行李袋，估计这回表姨又要在奶奶家住上一段时间了。
晓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厨房，蹲在奶奶旁边说：“奶奶，我来洗菜。”
奶奶把轻活交给大孙女，然后走到菜台边去切肉。
准备好之后，煤炉里烧的热水开始沸腾了。
奶奶转头喊道：“晓冬，把你后面那四个热水壶拿过来。”
晓冬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把旁边餐柜上的热水壶一个个递给奶奶，奶奶灌满水后，又一个个放回去。
奶奶说：“好了，差不多了，我要开始炒菜了，你先出去叫晓蕾回来吧。”
晓冬把热水壶放好后，应了一声“哦”，就跑出去了。
她来到姗姐姐家门前喊道：“晓蕾，吃饭啦。”
晓蕾没有抬头，只是回了句：“哦。”
晓冬跑进去，蹲在她旁边说：“吃饭啦，还不回去。”
晓蕾说：“哎，菜肯定没炒好。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我觉得不自在，等会再回去吧？”
晓冬向她挪近一步问道：“表姨是什么时候来的？”
晓蕾看着姐姐回答：“在我出来玩的前一分钟来的。”
晓冬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不就是废话吗，说了跟没说一样。
晓冬站起来催促道：“快点回去吃饭，再不回去奶奶要生气了。”
晓蕾不太情愿地站起来，跟在姐姐后面。
回到家后，她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快来洗手，可以吃饭了。”
晓冬冲到房门后面，用力把饭桌抬了出来，用脚踩着桌脚，双手抓住桌子两角往下拉，饭桌就打开了。
然后再跑到厨房里拿了一块抹布，把饭桌擦得干干净净。
晓蕾则一双一双地摆好筷子，然后再回到厨房，从菜篮子里拿出四个碗。
她打开饭煲，装了三碗饭，当她拿起第四只碗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表姨说：“表姨，我不知道你吃多少饭，你自己过来装吧。”
表姨抬头放下手上那本薄薄的杂志说：“哦，好。”
奶奶从厨房里端出刚炒好的菜，还是像平时一样，两菜一汤。
奶奶拿起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心炒猪肉、毛瓜鸡蛋汤和一小碟蒸排骨平静地说：“不知道你今天来，没准备什么菜，今天就将就吃吧，明天我去菜市场再多买些。”
晚餐吃得很安静，只有电视里的演员说话的声音。
饭后，晓冬和晓蕾帮奶奶收拾碗筷。
这时，表姨才端起自己的碗筷，放到厨房的洗碗盆里，然后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
睡觉前，她才把蚊帐支了起来。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个周末，祖孙三人在客厅看电视。
奶奶突然叹了口气：“哎。”
晓蕾立刻转头问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躺在竹椅里闭着眼说：“你表姨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我不仅要照顾你们两个小孩，还要照顾她。”
晓冬也好奇起来，把注意力从电视转向奶奶问：“奶奶，表姨她是做什么的啊，每次来都呆这么长时间？”
奶奶嘴唇动了动，拿起一张草纸擦拭着眼睛说：“你表姨在茶楼里做服务员，每次都是失业了，没地方住才来我这里。“
奶奶再次叹气，然后哽咽说道：”她从来不说什么时候来，也不说什么时候走，不跟你打招呼，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从来不会给你带一点好吃的或者好喝的东西，每次都是除了自己的行李就两手空空。”
奶奶折叠了手上的草纸，再次擦拭着眼睛。
晓蕾立刻从木床坐到奶奶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张纸巾擦拭奶奶脸上的泪水说：“奶奶，不要哭。”
奶奶哽咽着，情绪越来越激动：“这么多年来，她每回来我这里，都是免费吃，免费住，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帮忙做家务活，我就天天像工人一样服侍她，把这里当成旅馆一样。逢年过节从来没有主动给过我一分钱，不是说一定要她那吃住的伙食费，她这么大个人了，反倒过来问我拿路费。好像是我欠她的，她啊，和她爸没两样。”
晓蕾上前抱着奶奶说：“奶奶，不要哭了，她已经走了。”
后来，晓冬知道了奶奶的过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才会在两个孙女面前表露出来。
奶奶小时候家里很穷，家里连饭都吃不饱，父母也无能为力。
奶奶长得又矮又小，8岁那年就被父母赶出了家门，家里只剩下能帮忙的姐姐和年幼的弟弟。
奶奶那时候一个人南下到广州谋生。
到了30多岁，奶奶才和爷爷组建了家庭。
也是在那个时候，奶奶想起了自己的娘家人，但她只记得小时候的地址，并不清楚他们是否还在那里生活。
奶奶只是抱着一点希望，请一个会写字的朋友帮忙写了一封信，寄往了韶关的老家。
两个月后，奶奶收到了来自老家姐姐的回信。
那时候，奶奶才和失散了20多年的家人联系上。
虽然联系上了，但因为路费的原因，奶奶并没有回去，直到退休后，才第一次回到家乡。
奶奶离开家乡已经快50年了，见到姐姐那一刻她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但是除了姐姐以外，其他人并不欢迎她回去，特别是她的弟弟。
在离开之前，奶奶分别给了姐姐和弟弟一些钱，当做孝敬。
但是她的弟弟没有感谢，反而嫌给得太少。
他说：“你们在大城市生活的人不是条件都很好吗？为什么给这么少？是看不起我们还是随便打发我们？你要是没钱也不用回老家了！”
自那一次到现在，奶奶没有再回去老家，她对她的弟弟彻底失望。
回到现在，奶奶心情平复之后说：“哎，你姑姑现在开了店，找她帮忙，应该能在那里呆上几年吧。”
晓冬的姑姑在她三年级那时，就带着她表哥离开了这个城镇，搬到了隔壁的城镇生活和工作。
那时候，姑姑认识了明叔叔，他们重新组建了家庭。
明叔叔租了一家带店铺和住处的二层店铺。
从那时起，明叔叔开始经营文具商品，姑姑则去上班。
但是店铺里只有明叔叔一个人，进货、卖货、记账等等都是他一个人，有时候他忙不过来，所以想找多一个人来帮忙。
正好这个时候，表姨在奶奶家失业了，无所事事，于是他们想到了她。
姑姑家租的店铺不是很大，二楼只有二十多个平米。
中间用一个柜子隔开，里面是姑姑和明叔叔睡觉的地方，外面则是表姨和表哥睡觉的地方。
从那时候开始，表姨就和他们一起生活。
姑姑给她一份工资，提供吃和住的地方。
周一到周五，额外给姑姑三年级的儿子做两顿饭。
相比酒楼里的服务员，这份工作的强度和待遇实在轻松太多了。
不过，事情在表哥小升初那段时间发生了转变。
那时候，表哥读六年级，姑姑就已经计划好了让儿子读哪所初中了。
所以呢，从那时候开始，姑姑和明叔叔就考虑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经过几年的文具店经营和姑姑工作的积蓄，他们花了几万块在普惠村购买了一套商品房。
因为买了房子，姑姑一家三口跟表姨分开了。
明叔叔开始全职工作，文具店就交给表姨一个人打理。
但经营了半年多，文具店的生意越来越差，现在到了租金和人工都不够的地步。
所以经过商量后，他们决定把文具店结业。
姑姑把结业的事告诉了表姨，让她做好找工作的准备。
找到工作之后，再告诉她，她再跟房东商量退租的事。
就在表姨离开文具店后的一周，明叔叔和姑姑一起到店铺里清理东西。
他们环顾四周后发现，店里所有家电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姑姑的第一反应是以为有小偷闯入了店里。
她立刻给表姨打去了电话，惊慌失措地问道：“阿英，你知道店里东西是怎么回事吗？”
表姨淡定地回答道：“我把里面的家电都卖了。”
姑姑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愕之余感到非常无语：“你怎么就把店里的东西都卖了呢？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表姨解释道：“这些东西都用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值多少钱。你们的新家也不会缺这些家电，所以我就帮你处理掉了。”
姑姑听了这番话后，立刻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咆哮道：“无论东西新旧，都是我的东西！我只聘请你来帮忙，并且为你提供免费住宿和免费使用的权力，但并不代表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没有权力变卖。”
这件事让姑姑在那个阶段里在我们面前抱怨不已。
她甚至还提到如果留下一个保险箱没有搬走，表姨会不会也认为它属于自己的？
那些家电，姑姑本来是计划运到奶奶家去的，结果却被表姨几百块钱就卖掉了。
晓冬小时候常常听老人家讲故事，其中就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说法。
好人难当，当久了，人家就会认为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