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技法与书风:风格内的新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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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绢纸的持书

持书不仅关系书家书写之姿势,更与书写材质息息相关。晋唐时期,书写材质主要分成绢与纸两大类,在古代的书写图像资料中,持于书家手上的材质可能两种皆有,然而两者的性质相去甚远,势必对实际的书写造成影响。比纸张更早用来书写的丝帛类材质,究竟是如何使用,西晋成公绥(231—273)曰:“动纤指,举弱腕,握素纨,染玄翰。”(晋)成公绥:《隶书体》,收于《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2),页10。他明确指出是将“素纨”握在手上书写,而非置于平面上,这则文献再次证明持书的主流性。不过,丝帛类材质较纸张更加柔软,势必无法直接持拿于手上,故有卷于轴上书写的说法,孙晓云:《书法有法》,页68—70。实际的操作方式很可能就像传顾恺之《女史箴图》中书者左手所握的卷子(参见图8)。卷在轴上的丝帛书写面形成圆弧状,使得笔毫活动范围与摆动角度都受到影响,不过当字体小时,书写面所产生的影响相对较小,所以书家还是可以自由地挥洒,例如出土的帛书墨迹。

当纸张在晋代开始普及于文字书写中时,钱存训:《书于竹帛》(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页114—116。书写方法当然也产生变化,毕竟纸张的特性不同于丝帛。早期绘画中可以见到两种持纸方式,一种是直接拿着整张的纸(参见图7),另一种则是将纸张卷起握于手中(参见图10)。

第一种方式持纸的首要条件,无非就是纸张的强度,毕竟支撑力不够的纸张很难整张拿在手上书写。4世纪到7世纪的古纸宽度大多是24厘米左右,钱存训:《书于竹帛》,页128。因此有论者认为由于当时纸张的尺寸较小且制作厚实,故理论上是可以行得通的。孙晓云:《书法有法》,页78。不过,从传世的晋唐书迹用纸看来,当时的纸张也并非真的硬挺到可以一张张腾空持拿书写。

第二种将纸张卷起的方式,确实是可以产生相对稳固的书写面,不过卷曲所产生的弧面却反过来限制书写的动作,不利于字体较大的书写。从现存实物看来,晋唐书家所书写的字体已经较简帛文书中大上数倍,若使用卷纸书写,显然不太方便。由于单字横跨距离较大,书写时需要时时调整毛笔的角度,以配合弯曲的平面,徒增操作上的不便。此外,纸张较绢帛坚挺许多,卷起来书写虽然可行,但是卷曲的纸张不如绢帛那样伏顺,而是稍微带有恢复原状的弹力,对于书写面的稳定会产生负效果,容易造成卷动的困难,反而不利于书写。

显然,古人持纸写字可能还隐藏有其他的特殊技巧,必然不如传世图像资料中所呈现的如此简略。要解决此疑惑,晋唐所留传下来的稀少墨迹便成为研究的对象,其中折纸痕则在其中扮演至为关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