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自己的物种:繁荣如何重塑人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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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石器时代的表型

智人大约在8万年前离开非洲,甚至更早。我们可以在梦中回到祖先生活的未受破坏的世界,但我们不应该忘记保暖,因为全球气温比现在低6—8摄氏度。冰雪覆盖了北半球,切断了通往北美的通路,开启了通往澳大利亚的海上航线。直立人和尼安德特人早已广泛分布在亚洲和欧洲,在从地球上消失之前,他们与我们共存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我们占了上风?如果能有我们的祖先显示出卓越能力的早期迹象就好了,但我们欠缺这样的考古记录。所谓的行为现代性的证据—技术创新、艺术表现、对弱者的照顾和对死者的尊重—最早出现在大约4万—5万年前。那时,我们的祖先发明了弓和箭,学会了捕鱼,雕刻了骨头和石头,穿衣服并装饰自己,留下了辉煌的洞穴绘画。用人类学家理查德·克莱因的话来说:“发生在5万年前的行为转变,是考古学家所能发现的最剧烈的行为转变,它仍需要解释。”[9]

大脑的变化一直困扰着进化论者。达尔文的竞争对手艾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认为,当人类拥有了聪明到足以超越其他动物的大脑时,进化就应该停止了。他说:“自然选择只能使野蛮人的大脑比类人猿的大脑强一点,而野蛮人的大脑也只比哲学家的大脑差一点点。”他由此得出结论,创作音乐和建造教堂的能力一定是由于某种精神融合而产生的。[10]在阿瑟·C·克拉克的小说《2001》中,外星人给猿猴的大脑提供了必要的刺激,这是同样观点的世俗版本。

我们是如何拥有一个超出我们直接需求的大脑的呢?一种解释是“扩展适应”(exaptation)。进化思想家们用这个词来形容为某一目的进化而来的特征,而这种特征可能起到其他作用。羽毛是为了取暖进化而来的,但却使飞行成为可能。当我们学着说话时,我们的舌头就具有了一个新的功能。进化假说认为,与大脑变化相关的巨大突破之所以发生,是因为我们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计算能力使之成为可能。对此可能的解释是社会互动和我们物种内部的竞争。但是,人们普遍认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大约在5万年前,我们的行为发生了明显的根本变化,使我们走上了通往现在的道路。

旧石器时代按惯例可以分为早期阶段(5万—2万年前)和晚期阶段(2万—1万年前),这是根据最后一次冰河时代结束时间划分的。大约从2万年前开始,地球开始慢慢变暖。花粉痕迹显示,随着冰层的消退,茂密的森林也随后出现。生命向北迁移,最后存留下来的人类智人也随之迁移。狩猎者需要身体极度健康,但采集者的工作比猎人的工作更持久,同样令人疲惫不堪。对喀拉哈里沙漠的昆山人的观察显示,母亲在孩子出生后的4年里,会带着他们走大约7800千米的路程,并且在一天内收集7—10千克的植物食物。狩猎者和采集者摄入的脂肪比我们少,蛋白质比我们多,摄入的植物纤维更多,但盐却少得多。在这种生活方式下长大的人身体轻盈健康;他们的身体脂肪含量和现代马拉松运动员一样少,男性平均约为15%—20%,女性为20%—25%。他们的运动能力(根据耗氧量估算)通常比同龄的现代西方人高出30%。他们中有些人能让羚羊逃得筋疲力尽。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的体重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他们的血压也不会升高,糖尿病和血管疾病也尚不存在。[11]

仅凭几块骨头碎片来重建人类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早期考古学家想象出了身高2米的早期祖先,后来又有了更冷静的估计。但我们的祖先中有些人相当高:在2万年前的欧洲,男性的平均身高为174厘米,而女性的平均身高为162厘米。

另一个“现代”特征是他们腿的长度相对于整体身高的比例(图3)。在意大利等地发现的猛犸象、犀牛和驯鹿的骨骼遗骸中,这一点尤为明显。格拉维特人生活在2万—3万年前,他们中很多人身高超过183厘米。对Y染色体(标志着男性血统)的研究显示,许多现代欧洲人都是他们的后裔。正如我们之前看到的,基因决定了身高的相对高度,但种群的绝对高度取决于其所处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兴趣就在于这样一个事实:欧洲人在冰河时代比后来高,直到现代才恢复到以前的高度。这种变化的原因几乎肯定是由于营养,因为格拉维特人生活在狩猎的黄金时代。[12]

图3:意大利格里马尔迪的格拉维特人骨架。

对他们的后人来说,生活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些人是广谱采食者,不得不以鱼类和小型野味来补充饮食。龋齿证明这些后人越来越依赖以植物性碳水化合物为基础的饮食,而且身材相当矮。女性和男性平均身高分别为154.5厘米和165.3厘米,分别下降了7.3厘米和8.8厘米。[13]这一度被视为新石器时代革命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