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里外
（一）
最近和同伴在一起的经历比较梦幻，似乎是决定参加Cyber神舟技术赛开始的，特别是无理厂，让从小认识到大的武里、林子蕴展示了他们不可思议的能力，王小云感觉像是闯进新世界。不过，这种梦幻对于王小云来说很适应，因为王小云本身就是一位偏梦幻意境的诗歌创作者。
阳光照在高楼的自家阳台上，远望是湖泊，近处绿植盎然，比邻叠叠的建筑物，偶尔挂着晒广告的浮空艇，俨然是一幅温柔场景。武里常常喊他别写诗歌了，这个喊话让王小云稍觉苦恼，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些敏感天赋，没有这个天赋，自己就会和林子蕴一样爱好锻炼，专心学业吧。
王小云翻翻《诗经》，他爱看的诗集只有这一本，尽管其他的散文杂志或者诗歌月刊有好文章，可是王小云要么看不懂，要么诗句是惊艳到自己，而自己无法写出来。《诗经》这本古籍，读起来不深奥，又有穿越时空的感觉。一些诗篇如《氓》、《野有蔓草》、《桃夭》，不看注释和隐义的话，王小云读起来有穿越时空去感受古人因为科技不先进而拥有的纯粹情感。
听武里说，写那一部末世科幻老电影的作者，也是一名诗人，只不过世人不知。王小云用手中的荧屏翻阅他年轻时候写的诗歌，也能读出穿越时间，移换身旁环境场所的感觉。
王小云过了很久才有些疑惑，既然武里说世人不知，武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王小云不会质疑武里，武里说的话都信，都过。
武里的大脸屏，在王小云的墙幕上静悄悄的投影过来。
“王小云，你在桌旁发什么呆？像只熊猫一样傻！”武里喊话，“下午成冽到市里，我们去接他！”
“好的，武里姐！”
“又叫姐，没劲。别每天闷闷不乐的，别看别想忧郁诗歌，赶紧出发！一个小时后学校门口见，子蕴的车。”
挂断武里的视屏通讯，王小云也顺便关闭墙幕电源。他想静静，他坐在书桌前翻开武里送给他视频卡片。
“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我这辈子对于小云来说，随叫随到。——武里。”
真的能随叫随到吗，那最差也是姐弟关系吧。至于兄妹关系，王小云想都不会想。
不一会儿，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林子蕴坐在自主驾驶房车的副驾朝外打招呼。武里上车后吩咐说，“市赛比完，下个月的今天就是省赛，而我们制作神舟的材料还没有采购。然后就是我们的厂子被人窥伺，来意不明，多半不怀好意。今天接成冽回来，我们要讨论这两件事怎么解决。虽然执行无需讨论，我还是给事情理顺。我们到基地详说。”
“好的，武里老大。”林子蕴回答。
“好的。”
在动车站接到成冽，四人回返回无理厂。
“厂子各方面都蛮好，可是就在前天，有微型探头直抵我们厂的中控车间，还好被挡在车间门外。中控室就一个算力熔炉，若是被偷拍到也会认定是在做实验。这个算力熔炉大到为一般的制造行业的智算核心，我们的小厂运作这台计算机器，会引来怀疑。”四人在主控室谈论着，武里首先发话。
“嗯，小云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成冽问。
“也许，我们是被监测单位监察到？”王小云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许有人搞秘密实验，然后国家派人偷偷监察，以防万一。”
“嗯，有道理。”成冽问，“我们厂，既没有具体的业务，也没有向上报备经营范围和生产内容，很容易被观测。”
“这原本是一个废弃工厂，从别人手上买来，想做啥就做啥，想开花园就开花园。”武里说，“我还特意选这个偏僻地方，不属于工业园区托管的小厂，这么偏的位置，上个厂长也是空置着当作私家车修理厂，咋还有人探？”
“厂子没有问题，一直属于半闲置状态，厂子前家与我家有联系，没有做过其他违纪实验，不存在特意侦探。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有人对我们不怀好意的试探了。”林子蕴说，“我们的清洁机器人在带扫描仪环卫时，被超高频光束刺伤侦探眼，如果是我们当中几人穿戴扫描仪外出巡视，那么藏在草丛中的敌人设备，同样会刺伤眼睛，最轻的伤害也是住院治疗。在住院期间，医院会留下我们隐私信息，敌人或可以通过骇客技术等手段从医院获取我们的家底，我们被一览无余。”
“报警？”王小云冒出这一句，没有人理会王小云。
“这个难题，我们得逐一分析。”成冽讲，“来试探的人绝对有恶意，他们是哪些人我们不清楚。如果是好奇心比较重的普通人，我们把反窥伺措施加强就行，过一阵子，他们也就没有好奇心。如果不是普通的窥伺，是打算长时间盯梢我们，我们既得熬过这一段时间，又得追溯和反击。”
王小云感觉成冽似要恳请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的目光看向这里带着期待。林子蕴似乎严肃许多，不再是懒散状态。
“我们的中控室，没有可以被探头窥伺？”
“没有的？小白！”武里喊着厂间智能。
“主人，算力熔炉中控室被我保护得很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窥探。”
“那就好，”成冽说，“希望是普通人的无聊之举。现在的社会，我们稍微有不正常的举动，都能被探到。”
“不正常的举动？”王小云嘀咕。
“就是超越凡人的举动，对于我们来说。”
“哦，”王小云叹口气，“深奥！大佬们！”
“小云又在傻里傻气。”武里踮起脚尖摸摸王小云的脑袋。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小云得参加Cyber神舟赛的省赛，和国赛。这样我们四人读大学时，还能在同一所大学。拿到国赛冠军，可以进国内顶尖学府！”武里说。“这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成冽！”
“这个月我们，齐心帮助王小云在省赛中夺冠，我有空会来参加！”成冽说，“神舟竞赛请加上我的名字！”
“我汇报两件事，一是我的溯源追踪技术不够成熟，无法追踪上次窥探我们的人是谁？不过我会在近一月内布置好反向追踪防御系统，并且覆盖我们厂子一至二公里。不过，这种时间长、耗精力的事情，需要我用一周时间，我值不值得去做？往后与不明敌意者起冲突了，相关预案怎么做？”林子蕴认真说，“二是成冽你来参观我的子蕴界虚拟宇宙，对我的大方向提一些建议。”
“武里，你的事情是厂里的防御，和小云的参赛。子蕴你提到的也是厂子的防御，和你的虚拟世界。小云，你最近手头上有没有事情，或者烦恼呢？”
“我的烦恼，上次的企业家评委，说资助我去出版诗集，这个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写你个头！”武里一掌呼在小云肩上。“你写诗歌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
“王小云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道烦恼是什么！”武里代替王小云回答问题。
“也对，我的烦恼也是这个烦恼！”成冽说着，认真看了一眼王小云。“我和王小云一样没有什么烦恼。”
“我写诗歌达成什么成就了？”王小云疑问，“一首都没发表。”
“傻小云，你的成就就是写诗向我表白啊！”武里说。“我已经同意了。”
武里拉着气场微弱且随时会熄掉的王小云，走出中控室。成冽和林子蕴也跟出来，不过他俩是去子蕴的车间，看子蕴界虚拟宇宙。
（二）
“小云，我们去星空室看电影？”武里问。
“不去。”
“小云，你知道我那样说你吗？”武里摸摸王小云脑袋，“王小云的头，里面装些了啥？”
武里微微笑，“我认为你写的诗歌是专属我一个人的，不用公开，我想私藏。”
“噢。”
“跟我看看我的植物车间，”武里拉着王小云的手。
“为什么你们的智商那么高，搞得我想傻子一样！就算一起长大，差异也不用这么明显吧！”王小云终于说出憋在内心很久的话，“又会赚钱，成绩又好，还没有家长管。”
“我出版诗集怎么了？出版诗集了才感觉匹配你们。”
在植物车间，王小云不争气的流泪。
“嗨，好了，不哭，王小云。”武里递来纸巾，安慰拍拍他，给王小云擦拭眼泪。武里靠近小声说，“要不我们先走吧，离开厂子，被那两个家伙看到你哭，会笑十年的。”
“走。”
“那，时间还早，去看电影。”
“好。”
“灵境社？”
“好。”
两人体验场景电影，是武里喜欢的作者写的剧，拍成的电影，后来又用智能AI拓展成灵境场景。王小云听武里表示过，她喜欢的是作者，而不是他大多数的作品，因为作者的小说总是以悲剧结尾，不符合武里心中传统的喜庆基调。
这部叫《露梦兰娜》的场景剧，也是那位作者所写的悲剧，讲述几位男性科学家，在偏远的实验基地，创造出女性思维的人工智能。女性人工智能杀死了其余科学家，只留下一位科学家存活，为了所谓的爱情。然而，独活的男性科学家，作为明面上的侦探，直至死亡降临，才知道爱情的本质是自私。
“唉，又看了一部悲伤的场景剧。小云！”武理说着，倚靠在小云怀中。“你觉得我如果是一位你想象中的普通女孩，会怎样？”
“我大概想象不出来，我在意的人，就感觉普通不了。”
“你看电影里有三个男主，一个女主，你之前是看过这部电影吧？”武里的意思是，王小云带她看这部电影，是不是映射现实王小云四人的小团体。
“没有看过。这么老的电影，五十年前的小众文艺。我一般不会翻以前的电影看，俗腻俗腻的。”
“王小云，我有一些秘密不知道要不要讲？”
“啥秘密！”
“你靠拢一些。”
“嗯？”
“感觉到没有？心跳的秘密？”
“无聊。”王小云说，“你好像都没有心跳过吧，你适合当姐姐，不太适合当情侣。”
“为什么？”
“因为你太聪明了，跟你在一起，我总是猜不透你的想法，我总是感觉自己像宠物。”
“哦，是不是我的情绪你一直没有察觉到过？”
“就是的。”
“你想不想变得和我一样聪明，或者说你想不想一直信任我！”武理问。
“想。”
“我听说结婚了，就可以一直相互信任。也就是后年就可以领证，不过在国内有些难，在国外我们先把证给领了。咋样，你说？”
“嗯？啊啊，这么早？我才读高二！”
“为了让你无条件信任我哦！”武里搂王小云的腰，王小云不知所措。
“太早了，太早了，我相信你，相信你。”
“小云，我说，我最近在做一个实验。你能做我的实验对象嘛？”武里搂紧王小云的腰。
“能能…！”王小云脱口而出，“……是什么实验？”
“一个有关生命计划的实验，我打算从你的记忆里复制备份，转接至我的植物生命里！”
“植物生命？”王小云疑惑，觉得今天的武里怪怪的，好像可以亲。
“就是你看的老电影中的，拟人形态植物生命体，电影里用来免疫末世丧尸病毒。我想实验的是，哼哼~”武里翻起身站直，抬起王小云下巴啄一下。“我编不下去了，总之，这两天成冽回来，有一个实验需要你配合一下。实验成功了，你想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什么实验！？”王小云问。
“不要问是什么实验，是使你变聪明的实验。”
“我就要问，不问不配合！”
“你看的懂就问吧。”武里点击手环，场景室中投映出实验案例、实验数据、计算公式等等，满满的蓝色荧幕被武里随手一拉，蓝色荧幕绕着他们围成了环。
“这是？”
“脑实验资料！”武里没好气的说，“反正你也看不懂，你就……”
“问了问题就是怀疑我，”武里捧起王小云的脸，猛啄几下。“你就从了我。”
“这就么定了。”
武里揉揉自己的嘴，又拍拍王小云。
（三）
艳阳高照，武里第一次带她的几位女闺蜜，来厂里参观。几位女生与武里是同校同学，认识王小云，也认识林子蕴。
四人小群里，武里的文字，“子蕴兄弟，我的闺蜜你看上谁，就跟我说！”
林子蕴的文字，“不好意思，我尚武。”
武理的文字，“哦，不行咱就换一批！”
林子蕴的文字，“李沁这个名字好听，像小女孩的名字！”
武理的文字，“你对她有好感？”
林子蕴的文字，“我对她好奇而已。”
过了很久，林子蕴的文字，“这几位女生你用几天成为闺蜜的？”
武里的文字，“一天。”
林子蕴的文字，“李沁蛮可爱。”
武里的文字，“那你追她咯？”
成冽打扫着属于自己的车间，他选择子蕴下方的杂物车间，却没有向小队申报购买物资。成冽把杂物车间整理一番，打扫了很久。随后，他又提着水桶和抹布去打扫别的车间，修好的里娃清洁工机器无声的跟其身后。
林子蕴在给王小云帮忙，王小云的神舟材料有些笨重，为了制作环境宽敞明亮，他们把制作神舟的材料拉到杂物车间，这样离厂子门口近，方便进货和出货。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神舟模具镀上一层好看的光膜。
武里和她新交到的三个闺蜜，在厂中央的大厅会客间，喝着冷饮，聊着男人。
新闺蜜李沁说，“感觉你这个厂子，像极了以前动漫动画中的小团队基地。是真的很惬意。”
新闺蜜何玲玲说，“进来要交会费吗？武里姐你这个厂子不是一般人能支撑起来，比学校环境还好。”
新闺蜜陈欣说，“要不我们也像武里姐一样，一起筹备网络直播，沾沾武里姐名气，弄个团队出道，哈哈。”
“你们的小脑瓜子，好好学习就行。”
“还有，你们看上我哪个兄弟，直接与我说，王小云也行。”
“我们不敢和武里姐抢小云。”
“林子蕴，我直说了我感觉我们配不上他，如果他眼瞎看得上我，我就做他的全天候保姆，哈哈！”何玲玲说。
“林子蕴好帅，他英语好好，学校成绩排名榜经常看到他英语满分！”李沁说，“他会出国留学吗？我们学校高中生准备留学的人不多，我家长在给我推荐，我不太想去。”
“这个你要亲自问他，要不我帮你喊他过来？”武里说。
“不了不了，才高二问高三毕业的事情太早，显得傻。”
“林子蕴我不敢感兴趣，那个新来的是谁？长得蛮魁梧又耐看，是我的菜。”
“这个好说，我喜欢搭桥牵线！”武理说，“快到中午了，我们给他们做蔬菜水果餐吧，正好喊他们过来说话。”
“好耶！”
她们谈了很多话，成冽回答的更多。林子蕴和王小云基本没说话，回到三中彼此都是要见面的，太熟。一个下午，王小云都是在用纤维薄板制作自己的神舟参赛作品，林子蕴也少话，默默协助他。下午时候，武里一一送别了她新交的闺蜜，也送走了林子蕴和成冽。
植物间的植被新芽长出，渐显繁茂，每株植被都有仪器观测计量，凸显实验植被的珍贵。
推开一簇厚叶灌木丛后，一间内饰雪白的实验室展现在王小云眼前。
“王小云，躺在床上去。”武里说，一旁的王小云犹豫不决，甚至稍微退后一小步。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对你进行实验啦！”武里咧嘴笑，拽着王小云，拉住他摁在很像手术台的床铺上。
“这，这样子好吗？你到底要做什么实验，不会是那种18禁的非法实验吧？”
“你想得美，就算你忍不住，我还是忍的住哈，小小云！”武里说着，给王小云套上一个比较笨重的头盔。
“这个头盔要闷死我啊，这么重，不透气！”王小云，“会不会出人命！我不要实验了。”
“不行，听话！”武里说。“脱衣服！”
“啥？还脱衣服？”王小云惊奇，“你还说不是18禁实验！”
“先把头盔带好！”
“我做你的实验，我还没跟家长说，我……”王小云话没说完，昏晕过去。武里拍拍他的头盔，她用了迷醉剂。她给王小云身体进行绑带固定，同时打开通话荧屏给成冽、林子蕴。
“已经睡着了，可以开始。”武里比个执行的手势。
“还是武里有办法，我们四人一起，三人一起出现的话，小云肯定不愿躺上来。”
“别废话，你们快些过来。”
（四）
王小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在绿荫团簇的环境里，他想找武里，武里却很陌生，他给武里念诗歌，念了好一会儿，武里终于认出他。
梦醒了，他不能确定现在的具体时间，也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
“还好没绑着我了，什么狗屁实验？”王小云自己下床，在厂子内四处走走，又出厂门离远走走。他没见着武里，回望坐落在荒郊的厂子，此时他感觉不到一点现代气息，眼前景像五十年前“要老掉”的模样。他整整衣衫赶紧出逃，此时已经将近傍晚，回去的电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王小云站在路边，夏天的夜风吹着心寒，他得给武里打电话。
“唉？通讯仪在厂里，算了不要了，怪黑的。”
电车带有扫脸乘车功能，王小云上了电车，往人多的地儿挤。也不知到今天是怎么回事，心里很是胆怯，跟自己的名字一样胆小，小云的小，可能是因为武里他们不打招呼把自己丢掉的原因吧。
“妈，我回来了！”
吃完晚饭，王小云从抽屉里翻到通讯仪，他准备呼叫武里、林子蕴等人，却发现他们不在列表中。
“咋回事？”王小云逐渐忐忑，他来到房间，发现墙幕投映仪并没有安装张贴，他摸找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正准备去问家长，哪知家长递来班主任老罗的电话。
“小云，你的参赛作品还要不要制作了，全队就你一整天没有接电话！”
“我明天就来！”
第二天，王小云走路去学校，路上他反复怀疑，“这是个梦吧？”
“你说我这个队里，就我们这些人，没有武里、林子蕴？”见到班主任老罗后，王小云很惊奇。
“你想什么呢，每天梦游吧。呆里呆气的，早就想敲你的木鱼脑袋！”老罗说。
“这特么就是个梦啊！”王小云掐一掐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现实？
“我的队员叫什么名字？”王小云问。
“你这样子，跟我来看校医。”老罗说。
“我草！”王小云暗暗骂到。
怎么证明武里是真实存在过的呢？王小云心想，他问老罗，“我的参赛队友是谁？”
老罗顺手一指，前面是五个同班同学，加上自己正好六个，关键是这五个同学都能叫上名来。
“罗老师，我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情绪比较低落。”王小云说。
“没事，少年少女常有的嘛！”
得去翻以前写过的诗集，得先去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参赛神舟。
到了科创实验房，王小云问，“同学们，我们之前做的模型神舟呢？”
“我们之前好像没有做神舟？”一个同学回答。
“呃？我记得我们市赛都参加了啊？”王小云问，“现在时间是什么时候？”
“现在……时间？”一个同学正准备回答，另一个同学推出参赛作品，“参赛作品在这里！”
这是参赛作品吗？王小云走近瞧瞧，发现这个模型神舟，有一些看不明白。越仔细看越觉得模糊不清，最后，王小云惊醒过来。
王小云被眼前的灯刺得紧闭双眼，但那盏灯透过眼皮亮的红通，像是在直面太阳。王小云感觉到身边的人是武里，安全感从零值上升突破到一百。
“武里，是你！”王小云轻喊一声，心喜跳动。
“你记住，不要害怕，停止害怕，害怕就想我！你姐武里，帮你做神舟的林子蕴，从BJ回来的成冽！”武里说着莫名奇妙的话，很认真，使得王小云也认真起来，“我怕，你干啥……”
王小云又被强制陷入昏迷。
二十一世纪初的街道环境，景致变化很快。王小云好像拥有多重记忆，但总是挖掘不出来，他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能确定自己还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在学校里学习，认真又内向，黑板是四个方块板格，上下左右推拉形式的，看起来能写很多字。同学们有的用按键手机、有的开始用初代触屏手机，他觉得很熟悉，没有感到害怕以及其他莫名情绪。
“你看楼梯道里的雀，如果不好好学习的话，以后做农民可以经常看到！”
物理课的曹老师批评上课走神的王小云，全班的人也注意到教室门边的雀，王小云摆头看黑板，他可不是第一个看雀的。
王小云想到很久以前，大概是小学的科学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是一首古诗吧，之前总是记不来，后来确定下来了，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王小云觉得自己生活的束缚有点多，他有些燥郁，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清楚未来。
“对了，我给武里写过一部诗集，这个错不了。”王小云得找到他写的诗集，他趁下课铃声响起，冲冲跑回家，乘电梯，翻抽屉，找到那本手写的，整整一个笔记本的诗歌集册。他想这部诗集若是发表的话，一定要用红色的封面，他记忆里有一首印象很深的诗歌，是写一个女孩在湖边散步的场景，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有没有打着伞。
“我得把诗歌看出来，证明这里不是梦！”
王小云很认真的翻看，书面上的字迹清晰。
《街道染红》
街道染红，天空下
是一句静静的话语，
贴近心脏的柔弱处。
//
不高的楼群环合如林，
像迷宫一样拒绝，
跳动停止的出口。
//
而你的所有身影，
却换上了雨伞的颜色，换上
风伫立水面时，留下的呼喊和波纹。
//
我路过晃动不安的铃铛声。
像古代道士会有通天的指引，
但还是不敢说出我的路过。
//
路过相逢，路过恨
路过妖闲与落叶，
一盏灯亮起，它那离人的幻。
“写的蛮不错，果然是出自诗神的手，哈哈哈！”王小云赞扬自己。“我就说，武里是我的最爱，没有错。”
他翻到这部诗集的第一页，也就是前言部分，应该是武里的名字。他仔细瞧了一眼，“写给自己喜欢的人——迟晓敏”！
“迟晓敏，迟晓敏是谁？我怎么脑子里没有她的样子！”王小云想了又想，他想为她付出所有，却又完全想不出她的样子。
“真是操蛋！我写了一本啥？”王小云再翻自己的诗集，清晰的书面已经无法再次显现，“这又是梦！我到底什么时候才醒？”
王小云很崩溃，身处的环境变化正悄然变化。
“你看这个神舟，两百年前，他是什么样子，只是木匠搭几条木桩的样子，摆上一些不能吃的野花野草，木桩竖面上写着几道符篆。那个场景是没有开化的场景，百姓们在道士的引导下聚集一起扎制神舟，道士心情不好的话，可能来年再扎制。清朝的时候能有些什么，我们不过是向南边的县令求福，祈求保平安，果腹而已！祭祀是一场活动，我们生活压抑的环境组织不了龙舟赛，我们只能聚众祈祷。”武里说，“没有好的故事，没有爱情，有的只是生存，以及传宗接代。”
“可是我们不能忘记，那一段历史比茹毛饮血的野蛮稍微好一点，但是制度却压迫了我们。我们抑制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野蛮，就要像更深的沉默沉沦，道士们用神舟会给我们留存缅怀和愿景，要学会用等用漫长，用一生祈一个回音，那一段历史比茹毛饮血差一点，那个年代，你想娶我，得有权力或金钱，而我想嫁你，还出不了门。”
这个话题太沉重，王小云想提些别的，但是轻柔说话声还在。“这怕又是梦！”
“现在我们既可以让传承继续，成为珍帖，成为记忆，也可以让它靠着科技前行游岸，公民们参与进来。没有技术的神舟，你做的模具模壳很土，参加比赛赋能Cyber技术，就感觉是新的赛道赛程。你有没有想到小学时候看的动漫，学校里给我们提供电池玩具赛车的机房。现在也是的。”
“一起参加比赛，你保护和带领我就好，我只用依偎就行。”
武里在江边亲吻王小云，王小云听不懂她的话，只知道嘴唇软绵绵的，阳光很刺眼。
“你可以永远喜欢我吗？”
“我愿意永远做你的追求，你的梦想，就看你能不能跟上我！”武里说。
“我永远喜欢阿椭先生！”
阳光很刺眼，还是武里站在江畔绿丛中手捧的鲜花很刺眼，王小云分不清。
“我是王小云啊，武里你说啥呢！话说林子蕴的身体怎么那么健硕？”话说到这里，一闪而逝的亮眼白光照醒王小云，他又躺回白色床铺。
“我这么健硕有什么好羡慕，约你健身你不来！”是林子蕴的声音。
王小云想用胳膊肘撑起自己，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他的眼睛好像也睁不开。他想坐起来，他用余光看向武里、林子蕴和成冽，只看到轮廓，他还看到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生，和武里的年龄、身高相仿，穿着闪光的碎花裙。
“我是要死掉了吗？”王小云说话，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张嘴发音。
“再睡一会，一会儿就好。”武里说话声音难得温柔，像是临床经验很足的医生。她穿着白大褂，轻轻握住王小云的胳膊，亲吻王小云的头罩。“别怕，王小云。”
王小云又陷入昏迷，好像是第三次了。
“我再也不想做梦了，脑壳疼！”王小云感觉有东西在钻自己的脑子，他用力晃晃脑袋，似乎能听到打浪的海声。“只要我闭上眼睛，干脆不醒来，就做不了啥梦！”王小云的逻辑思维开始错乱。
王小云想着，他找到一张床倒头轰睡。
（五）
在一天的清晨，闹铃叫醒自己，王小云环顾四周，“是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
王小云带起环表，四人小群还在，武里还在。
“你们把我送回来了？”王小云在群里问，几秒过后，武里的投影过来。她还是那么美，不过王小云总觉得有些虚幻。
“武里，你的投影怎么看起来有些虚幻，我感觉自己还没醒来！”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是活了几千年的妖精。”武里开始说话，“包括我、林子蕴、成冽。我们前世与你有一些瓜葛，昨天给你做的实验，而你还想不起来，我们就算了。”
“嗯？”王小云很是疑惑，“你倒是变个法术出来，我就信！”
“变法术已经变不出来了，你一直知道的，我们几个人很优秀”武里说，“我是影视明星，林子蕴年级第一，成冽更不用说。你只是一个写诗歌的，想出版诗集还被我敲哭。你一直把自己的心思放诗歌上，不放在诗歌上早就跟我们一样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小云问，“那、那你父母怎么解释？”
“不要做梦了，都2075年了，而你每天还活在古代、近代、和诗歌的时代，古诗比你写的好无数倍，你写的都什么玩意儿？”
“我写诗歌的目的，就是为跟你表白，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王小云想哭。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王小云。我们就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武里说，“这个墙幕是微型铝幕机器人，它会自己回来的。”
王小云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王小云，认识你真高兴，如果晚几年认识你，我就可以和你来场成年人之间的约会了。”武里说的很惋惜。
“呃，现在也可以啊！”王小云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武里听后直接关闭投影，墙体表面融化成膜，又聚成小球，沿着墙壁滑出了房间。
王小云追出去，眨眼他就跟去学校。
“你两周没来学校，究竟想干什么？”是班主任老罗劈头盖脸的呵骂，“找你找不着，你家长也找你找不着。”
王小云挨批后去了实验房，见到神舟模具是林子蕴留下来的，摸一摸还有触感真实。
“林子蕴呢？”王小云问，“找不到我，找我家长啊，找不到人做船，找林子蕴啊？”
“林子蕴是谁？”
身边的人似乎在一个一个被消除记忆。这真是可怕！
“武里认识不？”王小云问，“就是那个初中时期演很多影视，你说是我们三中的骄傲。”
“武里，她？她不是很早就退学了吗？”
老罗这话回复得漏洞百出，王小云不想理他，他乘电车，去往江边，第一次被武里亲吻的地点，虚幻又真实。
“王小云夫君，你好哇。”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小云回头看去。
“你说半壁山古战场，当时清军和太平军的场景是什么样？”王小云问。
“那你得穿上铠甲和军布衣，我拍一张，然后才能想象出来。”武里微笑说。
“从影视剧里找也好。我此前总是去南边城市的乡野，在一些仿古建筑群中拍那里的二千年遗蕴的历史剧、感情剧、清服剧。”武里说。
武里又在眼前了，王小云摸一摸她的手和手臂，丝滑丝滑的。
“先在这里睡一觉吧，什么狗屁实验去死吧！”王小云睡前想了又想，看了又看身旁的武里，“…18禁实验…”
（六）
“小云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天都黑了。”
“我就说，他精力旺盛、荷尔蒙上脑，打一针就完事。搞得我们要马上坐牢似的。”林子蕴的声音高亢，武里一巴掌甩去，结结实实。气得林子蕴转头离开房间，“就算想睡死，他也睡不死。”
王小云只觉得裤裆挺硬，脑袋昏沉。他睁眼后，发现自己在厂间武里的房内，清香的软被盖在身上。
“再不醒来，我们得坐牢了。”成冽也跟着说，不太合适宜。
“去把子蕴叫回来。”武里命令道，成冽嗯一声，带好门出去。
“现在是下午六点钟，你从昨天起睡了有一天一夜。你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里？”王小云问，他的声音很虚弱，这种虚弱不像起床气，而是说话怯弱的音调。
“在厂里。”武里回答，怀抱王小云安慰。
“在梦里。”
王小云见武里有动作，自己也自然亲吻武里，被武里制止，捏王小云脸蛋。“这不是梦里，你别这样，成冽、子蕴在外面。”
王小云感觉脸被捏疼了，放下自己乱摸的手，盖住被子，准备侧身躺。
“不要再睡着了。这是几片清醒药，不吃它就下床走走，我送你回家。”
“嗯”
静坐一会儿，武里开口说，
“你好点没有，喝口水吗？”
“还没好，脑袋涨，裤裆也，涨。”
“喝口水，我放了凝神剂。”
“不喝。”
“那我陪你一会吧，你别再睡觉就好。”“我陪你聊聊天吧。”
“嗯。”
“这其实是我研究的一个实验，只是普通的脑实验，我想让你变得聪明一点。”
“在世科学家都做不到，你拿我来做实验。”
“对不起，王小云。”武里解释说，“我知道这个实验，你不要对外讲，我们坐不了牢，只是无理厂就不在了。”
“不说。”
“王小云，你这么信任我！”
“不信任了。我很累，武里姐。”
“哦，小云弟弟。”武里起身，想抱王小云。
“别过来，脑子涨。”
“哦。”
“明天我得找别人玩。”王小云心想，武里姐就永远当作武里姐吧。
静坐好一会儿，王小云感觉脑子不发烧了。他问武里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王小云，我送你回家？”武里问
“嗯。”
“没发烧了？”
“嗯。”
“那我出发吧。”武里拉起王小云，走出工厂。
“抱紧我！”武里骑上纯电摩托，王小云很听话跟着离开了。
“王小云，到家了，和家长解释一下，我们几人在甘宁墓公园夜宿一晚，体验没有电子通讯的古代。”
“好的。”
“小云，我准备给你的诗歌编曲，你觉得呢？”武里的头盔没盖住她的长发，王小云突然发现她竟然留长了。摩托的速度不快，摩托头盔里的传音听得格外清晰。
“好。”
“刚好我前些天合成一首歌。诗歌诗歌，有诗也要唱出来。”武里叽里呱啦说不停，有很多秘密要表达。王小云虽然感觉脑袋不涨了，但同时感觉自己的情绪好似不同于之前的平静和清醒，难道十六岁的女高中生的脑实验是有效果的？王小云靠在武里背上，武里说，“小云，你想把我当成什么都行，找不到老婆找我也是可行的哈，哈哈哈！”
王小云听到柔和电音曲唱着自己写的词，是欣慰而不是欣喜。
“
小路会通向泪珠的尽头，
为这个世界，包裹在太阳眼里。
月儿不会说花香，
像一位鲛人坐在海边。
我的心语在未遇见你之前，
也是吐露不清。
而现在他们等待着，
如止流的池水，
一方刮起锄犁的风。
这是多么微妙的渴望，
仿佛是梦里的梦。
我用风的手掌抚摸波粼时，
也只有掌纹告诉了哪儿拳住些哀伤，
哪儿有逃走于黑夜的我。
”
——《梦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