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零区。
一路通畅是伪-1未曾想到的。从入区到现在，他总感觉自己备受周边人的关注。就连过安检时，他都被安检员拿着身份证件询问了好几次：“马里恩·威尔克斯？是你吗？”
伪-1微笑着点头——伊诺曾告诉他，面对这种质询，笑着点头就对了。
想到安检，伪-1顿了一下，怎么会被扫描仪检查出来呢？明明刚才安检都还没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深思，伪-1与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人擦肩而过，他分明地感受到了某种悸动。
身后那人停了下来，低低地喊了一声：“伪-1。”
伪-1听得很真切，可他不作停顿，阔步走远。那人掀下帽子，露出了满是沧桑的脸庞——是林曜。
林曜拿出追踪仪，看表盘上的一个点离自己越来越远，轻叹：“没事就好……”他抬起头，再看不见伪-1的身影，而后才转身，隐没进人群之中。
伪-1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停下来，找到一家酒吧坐下歇脚。
会是谁？他想，是他吧？不，不，怎么会是他？！
伪-1点了一杯冰威士忌握在手中，指尖泛起的凉意渐渐平息了心中的烦躁。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苦笑着，反正早就形同陌路了啊……
“马里恩？是你吗？”身后传来惊喜的呼声，伪-1转过头，一个长着浓密大胡子的男人向他扑来。
伪-1躲得迅速，可还是被那人勾住了脖子：“哈哈，果然是你啊！这么多年还是和以前一样，那药效还真是不错啊！”
陌生男人的动作和话语都让伪-1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看来这个男人认识马里恩，伪-1想着。
“马里恩，你怎么不说话？”男子疑惑地看向他，“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戈什啊！老伙计！”
伪-1仓促地挤出微笑来应对眼前这位自称“戈什”的热情男人，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你回到这里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戈什用力拍打着伪-1的肩头，“那群该死的家伙，竟然关了你这么久……”
不去在乎戈什的喋喋不休，伪-1产生了新的疑惑：药效？回到这里？关押？这个马里恩到底是什么身份？
DCT海底基地。
林曜随意地将大衣扔在一边，躺上了柔软的沙发。合上眼，他深叹一口气，像是疲惫不堪。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林曜说着坐直了身子。
艾琳走了进来：“林，有新消息。”
林曜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看到他这样的脸色，艾琳有些担心：“你还好吗？林，是不是……见到伪助手了？”
林曜不予作答，只是挥了挥手：“说说消息是什么吧！”
见状艾琳也不好再追问，伸手递去一份文件：“最近我们的通讯系统有些不稳定，所以这次情报用了纸质版。”
接过几张薄薄的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体：
“林兄：
见字如面，一切安好。
按照指示，最近一次在美洲十六区的行动十分成功，各类大型机械及中心数据库受损，新建区域坍塌被掩埋，但无人员伤亡，该区的“地下工程”将告一段落！
第一次行动如此成功，的确振奋人心！
倒是久未提笔，略显艰涩，要让林兄笑话一番了！那便就此搁笔，后若有事，定及时相告。
——戴夫·威尔克斯”
看罢，林曜紧绷的嘴角终于和缓了些。
从开始的奋不顾身，到如今的责无旁贷，戴夫对他的支持如此之坚定是他未曾预料的。
作多大陆上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接线员”，危险性可想而知。
“真是辛苦他了！”林曜感叹道。
墨色的天幕悬在头上，被繁星点缀得格外神秘。左拐右绕，在林立的楼层之间竟藏有一家酒馆，招牌并不显眼，乍看之下，如同废弃已久，可推开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灯红酒绿，不逊色于其他的酒馆，可和缓的音乐和各自静坐的酒客又让它裹上了一层诡秘的纱。灯光有些昏暗，柜格中的酒透过玻璃闪烁着各异的色泽。
“嘿！特蕾莎，看看这是谁？”戈什兴奋地向酒柜旁一个有着金色大波浪的女人挥手，同时拉着伪-1向前走去。
特蕾莎闻声转过头来，美丽的异瞳中满是喜悦的光：“马里恩？我的天哪！真的是你吗？”
她向伪-1奔去，仰起头大方地吻了吻他的双颊：“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伪-1微笑着，“真高兴能回到这里！”
特蕾莎昂着头直望着他，像是在期待什么，过了一会儿，她退开几步，有些不满意的样子：“马里恩！你变了，你以前见到我的时候都会拥抱我的！”
伪-1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戈什。
戈什拍了拍伪-1的肩膀，脸色变了些：“嗯，特蕾莎，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马里恩在监狱的那段日子过得很不好，以致于……以于致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看着眼前二人凝重的神色，伪-1极力忍住笑意，露出一脸抱歉的神情。失忆这么老土又狗血的理由竟然也能信啊！
伪-1默默感叹，继而向他们耸耸肩。
“可怜的马里恩！”特蕾莎突然一个箭步向前，紧紧拥住伪-1，“那些家伙可真是坏透了！”
伪-1僵硬地笑着，慢慢从特蕾莎双臂的禁锢中脱出身来：“好在碰到戈什，他给我讲了些之前的事。”
是，好在戈什，伪-1知道了那么多尘封的秘密。
马里恩·威尔克斯，曾经的零区药商之首，因在美洲贩禁药被政府逮捕入狱，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可行踪暴露，并非策划不精，而是有人走漏消息——药厂的二把手，也是马里恩的亲哥哥，韦德·威尔克斯——他办事不力留下马脚，为保全自身，竟将线索全部指向自己的弟弟，致使零区药商界也受到重大打击。在那之后，韦德就再无音讯。
“他的妻儿也迅速与零区失去了所有联系，”特蕾莎叹息着，“可怜的麦克斯，才那么小，摊上这样的父亲。”
戈什应道：“到现在都找不到他们的半点消息，真希望他能和你的伊诺一样生活得好好的，毕竟一个机灵的孩子。”
伪-1淡淡地笑着：“我的伊诺……”
特蕾莎脸色好了些：“你知道吗？伊诺现在是国际著名律师啦！你不在的这些年，他可真是吃了不少的苦才走到今天的地位。马里恩，你……见过他了吗？”
伪-1摇头，戈什忙道：“我们可以帮你见到他……”
“不……”伪-1又摇了摇头，陷入沉默。
他想起了伊诺将证件递给他时紧锁的眉头，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拿着这些，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