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狮子大开口

季总是曾信这近一个月接触的，有投资意向的五个投资人之一。

当然，季总提出要见汤言，也不是觉得汤言有多厉害，虽然增长很快，但他还需要观望，毕竟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还是生鲜这个大赛道，不说巨头都涌进来了，单是学生这个身份，已经有很多眼界上的限制。

他能来，完全是因为对曾信的认可。

曾信在投资圈还是小有名气的，有几个投资人曾扬言说过，以后曾信开公司，他们一定会优先考虑投资她，让她飞的更高，更快，更远。

曾信也不客气，直接就找上了人家，季总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看这到汤言真人傻傻憨憨的模样，确实是从底层一点点做起来的不假了。

既然专门抽出了两个小时，见都见了，也不能立马就走，还是得坐下说两句。

“汤总父母是做什么的？”季总依然和煦地问道。

汤言完全不知道季总心里如何作想，她也没时间细细考究，曾信提前说了，别扯太多废话，季总时间很贵，能有两个小时的见面时间，已经给足了面子。

“他们很早就走了，我从十二岁开始就独自生活。”汤言笑着说完，立马意识到季总这句话可能也不是句家常。

她和陈书野接触下来，也知道有钱人都会从出身判定一些个人素质，并不全是觉得你穷之类的原因，而是会根据你的出身来简单判断，你能走多远，适合在哪个阶段合作。

季总能因为汤言果业的疯狂增长，考量汤言，也会因为汤言本人的视野见地，中途将她踢出去。

汤言虽然不懂资本运作，也多多少少跟着陈书野了解些，资本判断人的标准就是你的价值，你的未来值不值钱，和你玩在一起有没有希望。这就是他们投资一个人的根本原因，而至于你能跟他们共同走多远，就看你自身成长的速度。

资本是把双刃剑，汤言还是有这个觉悟的。

“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成功，你想过是什么原因吗？”季总依然带笑，汤言此刻才意识到这是笑里藏刀。

她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紧张，小心，此刻的感觉就是一场面试，一次谈判，如果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容易被人瞧不起，如果太高，又会显得傲慢，傲慢是进步的大敌，此刻要演绎的就是不卑不亢，这就是她对待资本的态度。

“应该是不断定位自己吧。”汤言正身而坐，双手抱拳放于桌上，脸上显出从容自信的神色。

季总突然“哦”了一声，现出好奇之意，这个答案确实让他很意外。

“我记得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农忙时节帮人收割麦子，我没有竞争力，甚至因为未成年的身份无法上岗，我就自降一半价格，增加两小时工作时长，为自己赢得上岗的机会。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半个大人。但实际上用我的人得到的真实收益远超半个大人。我就拥有了用工黏性。”

“后来上大学，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军训期间帮人跑腿买水，这个需求很盛，门槛也很低，但我不停地观察思索，最后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放在了快上，毕竟休息时间有限，能更快的喝到想喝的东西，体验上就更好。”

“后来到摆摊儿卖水果，我将我的水果定位为新鲜，并提出当天进货当天卖，卖的水果都是优果，一再加持新鲜这个定位。以至于我有了一定的客户基础。”

“至于现在我们汤言果业将核心业务定为果切，也是我对鲜果行业的差异化定位，不断地细分寻找优势，放大优势，占领用户心智，也就能急速占领市场。”

季总全程都在听汤言说话，偶尔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而曾信犹如看戏一般，半倚着椅背，一副闲适姿态，汤言一度都觉得她是来看自己吹牛的。

“天生生意人的料子，不错不错，不过你跟曾信差了四五岁，你们怎么认识的？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一个人，能让曾信一直赞不绝口，还愿意跟她一起创业，甚至，居然不是大股东。”季总说到这里笑意大了些，侧头看了一眼曾信，才回看汤言，等她给自己答案。

当然，他也问过曾信这个问题，可曾信不说，只说你见到人了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才吊起了季总的胃口，把他带到这里来。

汤言禁不住笑笑，笑意不大，跟之前的傻笑不同，反倒有一种沉淀下来的稳重气质，淡淡道，“和曾信的认识确实很意外，我也很庆幸，能在创业初期遇见这么优秀的合伙人。当时我因为业务增长太快，店里的管理人员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亟需一名店长，陈书野就介绍了我们认识。”

季总听到这里略有些失了稳重，不自觉地抬腿前倾了身子，又自觉不对，微微缩回去了些，维持着一个不太自然的姿势，诧异道，“你还认识陈家钦的女儿？”

汤言看到季总格外诧异地反应，知道曾信没有提过，应该是留给自己谈判的筹码。

自从上次年节订购水果事件之后，汤言就知道陈家钦也是自己的隐形资源，需要亮手腕的时候，拿出来遛遛，很可能事半功倍。

现在看来，这位季总也不能免俗。

“季总也知道，我现在就是个孤儿，每年过年都得去陈叔叔家里蹭个年，从事水果行业，还是陈叔叔点拨的，陈书野不但是我们汤言果业的股东，也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汤言笑意说完，曾信意味深长地偷偷瞄了她一眼。

她也没想到，汤言和陈书野的关系，居然都得到了陈家钦的肯定。

又有些感慨，这段非同寻常的感情，确实不容易啊。

曾信还在默默感慨时，就听到汤言说，“我们这次融资，也是因为要加速占领果切市场，争取在果切标准化的大前提下，快速形成增长模式，为以后的上市做准备。”

季总听曾信说过，汤言果业要上市，不过他还在寻思汤言和陈家钦的关系，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单靠自己就能实现这么快的增长。

不自觉地，思维延展的有些远了。

“那不知道你第一轮融资，打算融多少？出让多少股份？”季总已经准备投了，反正一两千万对他而言，也是要投出去的，汤言果业的增长的确是事实，而且还有青武市首富加持，绝对值得拥有。

汤言闻言看向曾信，最近两人都太忙了，投资来的太快，两人都没有对融资金额做过考量，但这方面曾信更加专业，索性让她说一个数字。

曾信明白汤言的意思，但她忽然想看看汤言对融资的理想数额在哪里，大胆冒险地试探了一把，“你觉得需要多少钱发挥呢？”

汤言一下子怔住了，可季总就在旁边，也不好露怯，只是一瞬，先笑了笑，然后低头寻思曾信这是何意？

片刻后抬头看着季总，缓缓地说出六字金句，“八千万，十个点。”

这个数额不光季总没想到，曾信也没想到。季总的投资预算是一到两千万，而曾信不在意季总投多少，拉投资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工程，后续可以再谈的。

而十个点更是曾信没想到的，她熟悉投资市场，汤言果业经营八个月，第一轮投资出让十个点正常，可用八千万换十个点，胆子就有些大了。

季总听后除了惊讶之外，确实有一丝不悦，真是狮子大开口，要不是冲着你有这么多资源，我还要再等等的。

现在倒好，居然张口就要问我要八千万，还只给十个点的股份。

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姑娘，不是太勇，就是太鲁莽，脑子里没有常识。

但他还是脸色如常地问道，“不知道汤总这个价位是如何估量的？”

汤言倒也不是真的勇，更不是很鲁莽。

她的思考路径很简单，就是当下想要做的事情需要多少钱，如果你投我，我就做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你要不投我，我就按照现在的策略接着走，虽然花钱的地方多，目前自有资金的周转还很宽松。

至于她只愿意出让10%的股份，就是缘由陈书野拉曾信入伙时说的话，以后还有很多不能替代的人和事，需要用股份来解决，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优先用钱来解决，所以她才让了10个点，毕竟季总就算真的投了八千万，后续也不可能不融资，甚至以后上市，股份都要拿来交易，还是得省着用。

虽然这样想，看着合情合理，可在投资人看来，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他们都要慎重判断一下，投你值不值？

曾信本来想找补几句，可看季总盯着汤言不放，这个时候贸然开口，反而显得她对汤言果业没有信心，也只得默声不语。

“要加速融入物联网，跟上后续这波流量入口，我必须要有这么多启动资金，加速成长。”汤言认真地说道，怎么看都不像胡说八道，反而是成竹在胸。

季总微笑着的脸色逐渐收敛，身体缓缓靠向椅背，怔怔看着汤言，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