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济会
遗弃者一直追随着那个人,当然是以很隐蔽的方式。利用鹰眼视觉和气息屏蔽,以及他无法被魔法师的第六感感应到的特性,那名披着黑色斗篷的魔法师对于那个尾随身后的影子毫无察觉。
一路上,他能见到巴黎略微有些气氛压抑的街道。这座法兰西乃至西欧最大的城市,如今却不复往日的繁华:那些占领巴黎的士兵,他们在街上横行霸道,谁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去“串门”,或者看上一位“幸运”女性,而勃艮第人和自由佣兵是这些恶行的贡献者。即使如此,市民以及本地的卫队却敢怒不敢言,毕竟英格兰和勃艮第在巴黎周边有近一万人的驻军,他们若是反抗,将会迎来可怕的报复。
而且还有很有意思的一点,不少英格兰征召兵(指英格兰在法兰西占领区征召的士兵)在巴黎城内也得低声下气,根本享受不了占领者的特权。在勃艮第人和英格兰人看来他们是外人,理应服从他们;在自由佣兵看来,这些来自诺曼底和皮卡第的乡巴佬是一群不值得尊重的窝囊废;而对于那些贵族老爷,他们更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克扣军饷、随意羞辱、殴打征召兵已经是常态,这些来自法国乡间的英格兰征召兵的地位与那些巴黎市民也差不了多少,双方倒是有一些同病相怜之感,反而是城内相处得最融洽的两个不同团体。
遗弃者随着那个人在巴黎的街道中穿梭,两侧的行人越来越少。
那名斗篷人最后走进了一条僻静的街道,最后停在一座哥特式教堂前,叩响了大门。突然间,他扭头朝右侧的街道上望去,瞳孔中浮现着流动的彩色光芒,并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大声喝道:“谁在哪里!”他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奇怪,是错觉吗……”他自言自语道。
此时,教堂大门的门缝上露出来一双眼睛:“口令?”
“飞蛾扑火。”
大门打开了一条让一个人进去的缝隙,斗篷人再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才走了进去。大门无声地被掩上。
一个身着披风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死角中现身。看来他有些小看对方的洞察力了,居然在最后一刻被察觉到了丝毫,不过他也在那个瞬间躲入了死角,而且魔法之眼依旧无法看见他,因此依然没有被发现。他举起了左臂,对准了教堂的屋顶。在听到一阵轻响和以及抓钩固定的声音,遗弃者便借着钩索回收的力道踏着教堂的墙壁向上快速攀爬。几秒钟后,他就来到了那座哥特式的尖顶上,并且找到了一个活板,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活板,潜行进入了教堂内部。
教堂的内部不大,里面也就一个大厅。他无声无息地隐藏在屋顶昏暗的角落中,偷听着听见下方传来的一些对话。
“总部那边有新消息吗?”
“依然让我们待命,管控好巴黎的状况。”
“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确实没问题,不过也不知道那些军队的蠢货怎么想的,总要劳烦我们。”
“怎么?”
“那些刁民心里依旧不服。勃艮第人还有那些散发臭气的佣兵,和那些乡巴佬有些不太愉快。”
“哈,这些不都是小事吗?他们把我们共济会当什么了!”
共济会,似乎是他们组织的名称,有些雷同啊。遗弃者在内心想道。
“蠢货,到时别这么张扬!”
“我想也没什么。那些愚昧的大众,即使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不会接受。”
“但不能让圣庭抓住把柄,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不继续遵守约定。他们目前不介入这场战争,但谁知道我们的某种行为会不会惊动到他们。”
“唉,那些墨守陈规的家伙守着那些傻子般的教条,拥有那么多资源和人力,却阻挠着探寻真实的道路,真是不可理喻!”
“但正是如此,他们才会被我们蒙在鼓里。”
“他们会明白的,当那一天到来,我们就是正确的。”
……
在确认对话结束后,遗弃者无声无息地沿原路离开了教堂,他记住了那两名共济会成员的所有对话,并且开始推断他们话语中透露的信息。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抚摸着脖颈上的一道“伤痕”。
“九十年……共济会……圣庭……真理……”根据遗弃者对魔法师的认知,这些平行世界里侧的存在,不论是在哪个世界,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大部分都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敢于、也有能力践踏一切规则和秩序。这些绝对的利己主义者热衷于战争,因为战争给他们带来机遇与利益,因此遗弃者鄙视且敌视着他们。从这个角度出发,他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推测:共济会是一个魔法师组织,他们极有可能在暗中介入或者利用百年战争。也许,他们就是幕后的推动者,不过当然,与他们合作的世俗力量也是战争的罪魁祸首。
他与魔法师从来都是处于敌对关系,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挑起纷争——他是法师的天敌,与所有施法者天然势不两立。不过他还不能急着暴露。
这群自称共济会的法师的实力和规模、还有他们与表侧世俗势力是否存在联系,这些还需要进一步考察。至于圣庭,由于目前关于它的情报不足,不过他们似乎是与共济会处于某种默契甚至是合作中的庞大组织,说不准也是他的潜在障碍。不过,只要他们是魔法师,那他们的威胁就有限,因此他的主要目标,其实还是在世俗势力上。
干预行动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