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兹海默病不可逆转，只能预防
在临床诊疗上，比起癌症，更让我害怕的就是阿尔兹海默病。这不仅仅是因为病患即将面临的心理伤害，还有亲友所要付出的情感代价。据阿尔兹海默病基金会估计，每年有1500万名阿尔兹海默病病患的家人和朋友，为了照顾那些甚至已经不认识他们的患者，无偿付出的时间超过了150亿小时。[59]
尽管投入了数十亿美元的研究经费，目前仍然没有找到有效治疗阿尔兹海默病的方法，病患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一言以蔽之，阿尔兹海默病不论是在情感、经济甚至是医学上，都处在一种危机状态。在过去20年中，关于阿尔兹海默病所发表的研究论文超过了7.3万篇，相当于每天都有10篇论文问世。然而，对于这个疾病的临床治疗和了解，进展却非常少。由于阿尔兹海默病严重损坏了脑部的神经网络，要完全治愈几乎不可能，因此患者所失去的认知功能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死亡的神经细胞无法再起死回生，即便制药公司能弄清楚如何阻止病情发展，但对许多患者来说，伤害已经造成，可能将永远失去他们的部分特质了。[60]
不过，阿尔兹海默病研究中心的资深科学家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一篇名为《阿尔兹海默病无法治愈，但可预防》（Alzheimer's Disease Is Incurable but Preventable）的文章中[61]，认为改变饮食结构和生活方式有可能预防每年数百万件阿尔兹海默病新增病例。[62]怎么做到的？一个新兴的共识是：“对心脏有好处的，同样有利于大脑。”[63]脑内粥样硬化斑块的血管堵塞，被认为跟阿尔兹海默病的发生有相当密切的关系。[64]这并不令人惊讶，2014年在《老化神经生物学》（Neurobiology of Aging）期刊上有一篇文章《预防阿尔兹海默病的饮食及生活指南》（Dietary and Lifestyle Guidelines for the Prevention of Alzheimer's Disease），指出的膳食核心就是：“主要饮食中，应该以蔬菜、豆类（黄豆、豌豆和小扁豆）、水果和全谷物来取代肉类和乳制品。”[65]
阿尔兹海默病是一种血管疾病吗
1901年，一位名叫奥古斯特的女性被丈夫带到德国法兰克福的一家精神病院。她的症状描述是妄想、健忘或神志不清，“无法做好家务事”。[66]阿尔兹海默医生帮她看诊，这个经典案例后来让阿尔兹海默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字。
在解剖报告中，阿尔兹海默医生描述了这位女患者脑中出现斑块及神经纤维缠结，日后这也成了该疾病的特征。但是，可能因为发现新疾病太兴奋了，有个线索被他忽略了。他当时曾经写下：“较大的脑血管显示有动脉硬化病变。”他使用“血管硬化”来描述该病患的脑内病变。[67]
我们普遍认为，动脉粥样硬化是心脏问题，但它被描述为一个“无所不在，几乎涵盖整个人体的病理”。[68]人体每个器官都有血管，包括大脑。“心源性痴呆”（cardiogenic dementia）一词于20世纪70年代首先提出，该理论认为老化的大脑更难承受缺氧的后果，因此血流量不足会导致认知能力下降。[69]如今，已有大量证据可以证明，动脉粥样硬化与阿尔兹海默病有关。[70]
解剖报告一再显示，阿尔兹海默病患者的脑内明显有更多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堆积，造成血管变窄。[71，72，73]休息时，正常的脑血流量大约是每分钟1夸脱（约1升）；并且从成年后，似乎自然而然地会每年损失约0.5%的血流量。到了65岁，这个循环能力可能下降多达20%。[74]虽然这种下降幅度可能不足以损害脑功能，但却足以把我们推向危险边缘。一旦大脑内部与导向大脑的动脉被胆固醇斑块堵塞，就会严重减少大脑所接收的血流量及含氧量。解剖结果也支持了这个理论，显示阿尔兹海默病的患者，他们连接大脑记忆中心的动脉有特别严重的阻塞状况。[75]得出这样的结果后，有些专家甚至认为阿尔兹海默病应该被重新归类为血管类疾病。[76]
然而，我们从解剖报告所收集到的信息还是有其局限性。例如因果关系的定论或许是反过来的：有人是因为痴呆才产生了不良的饮食习惯。为了进一步评估大脑动脉阻塞跟阿尔兹海默病的关系，研究人员追踪刚开始失去心智功能，也就是处于所谓轻度认知功能损害的400位病人。他们利用特殊的脑动脉扫描，来评估每位病人脑动脉阻塞的数量。研究人员发现，脑动脉变窄数量最少的患者，在4年的研究过程中，认知和日常生活都能保持稳定状态。相较之下，脑动脉阻塞数量较多的患者，则失去了重要的大脑功能；其中阻塞情况越糟的人，脑功能下降得越快，发展成全面性阿尔兹海默病的可能性就增加了1倍。因此，研究人员得出结论：“大脑供血量不足，会对脑功能有非常严重的影响。”[77]
一项针对300名阿尔兹海默病患者的研究发现，针对造成血栓的风险因素做治疗（如高胆固醇和高血压），可能会延缓痴呆恶化，但仍无法完全阻止病程继续发展。[78]这就是为什么预防才是关键。胆固醇不只跟脑动脉粥样硬化斑块的形成脱不了关系，还会促进淀粉蛋白斑块的形成，沉积在脑组织中。[79]胆固醇是细胞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是为什么身体会制造出你所需要的量。但摄取过多的胆固醇，特别是反式脂肪及饱和脂肪，将会提高血液中的胆固醇含量。[80]一旦血液中的胆固醇过多时，不仅会成为心脏病的主要危险因素，[81]也一致被认为是阿尔兹海默病的危险因素。[82]
解剖发现，阿尔兹海默病患者的大脑，明显比正常大脑有更多的胆固醇沉积。[83]我们一度认为，脑中的胆固醇沉积跟血液中的胆固醇不一样，但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事实正好相反。[84]血液中过量的胆固醇，可能会导致脑中的胆固醇过量，然后诱发在阿尔兹海默病患者脑中会见到的类淀粉蛋白。在电子显微镜下，我们可以看到类淀粉蛋白纤维聚集在胆固醇的微小晶体周围。[85]的确，像正子扫描[8]等先进的脑部摄影技术，都显示出血液中坏胆固醇的含量跟脑中的类淀粉蛋白沉积有直接关系。[86]制药商希望能利用这样的关联性来获利，开始卖起降胆固醇的他汀类药物来预防阿尔兹海默病，但他汀类药物本身就会引起认知障碍，包括短期和长期的记忆丧失。[87]对于不愿改变饮食习惯的人，他汀类药物的好处确实大于风险[88]；但如果不愿舍本逐末，要同时兼顾到心脏、大脑及心智，最好的做法当然是通过良好的饮食结构，自然而然地降低胆固醇。
问题出在哪里？是遗传还是饮食？
通过饮食来预防阿尔兹海默病的概念，可能会令人大吃一惊。因为现在的大众媒体都把阿尔兹海默病当成一种遗传疾病。他们会说，是你的基因而非你选择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你是否会患病。然而，当你研究阿尔兹海默病在世界各地的分布情形，这样的说法就会站不住脚了。
即便把某些种族的人天生就比其他种族活得更久这个因素列入考虑，阿尔兹海默病的发生率在世界各地仍有高达10倍的差异。[89]例如，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乡下，有19%的老人可能会在未来10年内患阿尔兹海默病。然而，在印度的伯勒布格尔（Ballabgarh）乡间，这个数字仅仅是3%。[90]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因为某些族群具有遗传易感性呢？答案是移民研究，亦即比较同一种族在移居地与家乡的发病率有何不同。例如，移民美国的日本男人，阿尔兹海默病的发病率比住在本土的日本人明显高出很多。[91]而住在尼日利亚的非洲人，阿尔兹海默病的发病率只有住在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的非裔美国人的1/4。[92]
为什么生活在美国，就会增加痴呆的风险呢？
各种不同的证据显示，答案就是美国人的饮食结构。当然，在我们新的全球化世界里，你不需要移民到西方才能选择西方饮食。以日本为例，过去几十年里，阿尔兹海默病的患病率大幅度提高，原因被认为是饮食习惯的转变，也就是从传统的以大米和蔬菜为主的饮食，转变成乳制品高3倍、肉制品高6倍的偏西式饮食。研究人员发现，饮食与阿尔兹海默病之间最密切的关联，就是动物性脂肪的摄取量。从1961年到2008年，动物性脂肪的摄取量激增了将近6倍。[93]在中国，也发现饮食和阿尔兹海默病有类似的关联。[94]随着全球饮食逐渐西化，预期阿尔兹海默病的患病率将会持续增加，而解决的方法就如《阿尔兹海默病期刊》（Journal of Alzheimer's Disease）中一位研究者所写的：“除非改变饮食结构，减少动物性食品的比例……”[95]
印度的乡村是全世界阿尔兹海默病患病率最低的地方[96]，那里的传统饮食，就是以谷物和蔬菜为主的蔬食。[97]而在美国，那些不吃肉（包括家禽和鱼）的人，患老年痴呆症的风险降低了一半。不吃肉的时间越长，痴呆的风险就越低。每周至少吃4次肉的人，比吃素30年以上的人痴呆风险要高3倍。[98]
那么，阿尔兹海默病跟遗传无关吗？当然不是。早在20世纪90年代，科学家就发现一种称为“脱辅基蛋白质E4”（apolipoprotein E4，ApoE4）的基因变异，会让人更容易患上阿尔兹海默病。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形式的ApoE，但只有约1/7的人带有与阿尔兹海默病相关的ApoE4基因。研究发现，假如你从父母其中一人身上继承了ApoE4基因，那么你患阿尔兹海默病的风险就是常人的3倍。而假如ApoE4基因来自父母双方（大约每50人中有1人），患阿尔兹海默病的风险则可能增加为9倍。[99]
究竟ApoE基因有何用途？它主要产生脑部运送胆固醇的蛋白质。[100]而ApoE4的变异，可能导致胆固醇在脑细胞异常积聚，进而引发阿尔兹海默病的病变。[101]这种机制，可用来解释所谓的“尼日利亚悖论”（Nigerian Paradox）。尼日利亚人拥有最高的ApoE4基因变异率[102]，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阿尔兹海默病患病率却很低。[103]高比例的人口带有痴呆症基因，却是阿尔兹海默病患病率最低的国家之一？这样的矛盾，或许可以用尼日利亚人的血胆固醇值非常低来解释，这得归功于他们的日常饮食结构：以谷物和蔬菜为主，动物性脂肪摄取量偏低[104，105]。由此看来，似乎是饮食战胜了遗传影响。
在一项长达20年的千人研究中，毫无意外地发现，ApoE4基因的存在让患阿尔兹海默病的可能性增加了2倍之多。不过在这些受试者中，胆固醇高的人，患病概率却升为近3倍。研究人员推测，控制高血压和高胆固醇等危险因子，在降低阿尔兹海默病的风险上有实质帮助，不幸从父母双方遗传到ApoE4基因的高危险群，可以从高达9倍的发病率下降到只有2倍。[106]
很多时候，医病双方都会认命地接受慢性退化疾病，阿尔兹海默病也不例外。[107]“都是因为基因……”他们通常会这样说：“该发生的就会发生。”然而，研究结果告诉我们，虽然你可能拿了一手遗传烂牌，但还是可以用饮食习惯来重新洗牌。
吃蔬食，防痴呆
阿尔兹海默病虽然都发生在老年人身上，但就像心脏病和大多数的癌症一样，都是花了几十年时间才发展出来的疾病。我要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就像老唱片一样），吃得健康永远都不嫌太早。你现在的饮食结构，可能直接影响到你晚年的生活质量，其中就包括了大脑的健康。
大部分阿尔兹海默病的患者，都是到70岁才被诊断出来[108]。但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的大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问题了。病理学家根据数千例解剖结果，发现阿尔兹海默病初期的无症状阶段（脑部神经纤维出现缠结），似乎有一半的人是开始于50岁，而有10%的人甚至早在20多岁时就已经潜伏了。[109]好消息是，阿尔兹海默病的临床表现，和心脏病、肺部疾病、中风相似，都是可以预防的。
预防阿尔兹海默病的饮食指南中，所建议增加或减少的食物种类，基本上可总结为一句话：以蔬食为主。[110]例如，大力推荐的地中海饮食[9]，就包括较多的蔬果、豆类和坚果，以及较少的肉类和乳制品。[111]研究人员试着找出其中具有保护作用的成分时，发现较高比例的蔬果、较低比例的饱和或不饱和脂肪似乎是关键。[112]这个结论与“哈佛女性健康研究”（Harvard Women’s Health Study）的结果一致，后者发现，饱和脂肪（主要来源为乳制品、肉类和加工食品）的高摄取量，与认知及记忆显著恶化的轨迹相关。饱和脂肪摄取最多的女性，有60%～70%的机会，认知功能会随着时间减退；而饱和脂肪摄取最少的女性，大脑年龄平均比实际年龄年轻6岁。[113]
吃蔬食的好处，也有可能是从植物本身而来的。全蔬食含有数千种不同的抗氧化物[114]，其中有一些能穿越血脑障壁，并可通过对抗自由基来提供保护作用（简单来说，就是防止大脑氧化“生锈”）。[115]人脑的重量约占体重的2%，但所消耗的氧气却占了5%，并有可能释出大量的自由基。[116]浆果[117]和深绿色叶菜类[118]因为含有特殊的抗氧化色素，成为蔬果王国里的健脑食物。
第一份显示蓝莓能改善老年人早期认知功能减退的人类研究，发表于2010年。[119]接着在2012年，哈佛大学的研究人员运用从1980年开始追踪1.6万名妇女的健康和饮食所得来的护士健康研究数据，实际量化了这些发现。他们发现，每周至少吃1份或2份草莓的女性，与那些不吃浆果的女性相比，认知功能减退的速度至少延缓了两年半。这些结果显示，每天吃一把浆果，这样一个简单又美味的饮食调整，就能把大脑的老化速度至少往后推迟两年。[120]
就算只喝果蔬汁，都可能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一项为期8年、追踪近2000人的研究发现，规律性饮用果蔬汁的人，患阿尔兹海默病的风险降低了76%。研究人员总结：“果蔬汁在延缓阿尔兹海默病方面可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对这种疾病的高危险人群更是如此。”[121]
研究人员推测，发挥作用的成分可能是被称为多酚类（polyphenols）的强效抗氧化物，它有保护脑神经的作用。假如真是如此，紫红色的葡萄汁可能是最佳选择[122]，不过吃整颗水果仍然比喝果汁好。[123]然而，紫红色的葡萄不是四季都有，因此我建议可以用同样富含多酚物质的蔓越莓代替（可以全年冷冻保存）[124]。（在本书第2部分，我提供的“粉红果汁”食谱基于完整的蔓越莓，比起市面上卖的蔓越莓汁，热量低了25倍，而植物营养素的含量至少多了8倍。）
除了抗氧化活性之外，体外实验也证实多酚类有保护神经细胞的作用，可以抑制造成阿尔兹海默病的斑块[125]和神经纤维缠结[126]的形成。理论上，多酚类化合物也可以“拔除”[127]沉积在某些脑区的金属微粒，而这些金属微粒很可能跟阿尔兹海默病和其他神经病变有关。[128]在本书第2部分，我特别推荐浆果和绿茶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它们的多酚含量都很高。
用藏红花治疗阿尔兹海默病
尽管已经有数十亿美元投入阿尔兹海默病的研究，但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发现有效的治疗方法可以逆转这种疾病的发展。虽然有药物可以帮助控制症状，不过在杂货店里的某样东西就有同样的效果。
虽然有零星的案例显示，姜黄在治疗阿尔兹海默病方面有一些明显的效果[129]，但目前在香料方面，减缓阿尔兹海默病影响的最佳数据却是来自藏红花。藏红花是从鸢尾科植物藏红花的雌蕊中所提炼的一种香料，在双盲实验中发现它能帮助减轻阿尔兹海默病的症状。在为期16周的研究中，从轻度到中度痴呆的阿尔兹海默病患者，在服用藏红花胶囊后，平均来说，比服用安慰剂的对照组明显有了更好的认知功能。[130]
那么，如果把藏红花拿来跟市面上最普遍的阿尔兹海默病用药Donepezil（商品名爱忆欣〔Aricept〕）做一下比较，结果会如何呢？一项为期22周的双盲研究（在获得结论之前，无论是研究者还是受试者，都不知道哪些人服用的是药物，而哪些人服用的是香料）发现，在减轻阿尔兹海默病的症状上，藏红花似乎跟这种首席药物一样有效。[131]可惜的是，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132]，但至少患者没有药物副作用的风险（最典型的就是恶心、呕吐和腹泻）。[133]
虽然目前没有阻断阿尔兹海默病病程发展的有效方法，但假如你认识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可以让他多吃用藏红花来调味的西班牙海鲜饭，对病情或许会有帮助。
老化毒素与烹饪
每个人身上都有数百亿英里长的DNA——假如你解开链结，把它们首尾相接的话，长度足以往返月球10万次。[134]那么，我们的身体是如何防止DNA缠在一起呢？去乙酰化酶（sirtuins）让我们的DNA漂亮又整齐地缠在如同线轴的蛋白质上。
虽然最近才发现去乙酰化酶，但它却代表了医学上最有前途的领域之一，因为这种酶似乎能调控衰老与否。[135]解剖研究显示，去乙酰化酶丧失活性跟阿尔兹海默病息息相关，也就是跟大脑斑块的沉积和神经纤维缠结有关。[136]抑制这种长寿基因的活性，被认为是阿尔兹海默病的主要特征。[137]制药业正试图找出能增加去乙酰化酶活性的药物，但我们要问的是，为何不从根本解决：事先防范发生这种抑制现象呢？只要减少吸收食物中的“糖化终产物”（advanced glycation end products，AGEs）[10]，就能做到这一点。[138]
AGE是一个相当贴切的缩写，因为它们被视为“老化毒素”[139]，被认为会通过将蛋白质交叉联结在一起的方式，来加速老化，并引起身体组织硬化，造成氧化应激和炎症。这个过程，可能会导致眼部的白内障形成和黄斑变性，也会损害骨骼、心脏、肾脏和肝脏[140]，还可能影响大脑，加速大脑老化的萎缩速度[141]，并抑制去乙酰化酶的防护能力。[142]
血液[143]或尿液[144]中AGEs值偏高的老年人，认知功能似乎会随着时间加速流失。在阿尔兹海默病患者的大脑中，也发现AGEs值偏高。[145]究竟这些AGEs是从哪里来的？有一些是我们身体代谢时自然产生的，也会自然分解掉[146]；但AGEs的主要来源，一是抽烟产生的烟雾[147]，二是“肉类及肉制品”以干热方式烹调。[148]当富含脂肪和蛋白质的食物暴露在高温下时，AGEs就会形成。[149]
从巨无霸汉堡、热狗（Hot Pockets）到咖啡和果冻，研究人员对500多种食品做了AGEs含量的测试。一般而言，肉类、奶酪和高度加工食品的AGEs含量最高；而谷类、豆类、面包、蔬菜、水果和牛奶则最少。[150]
测试结果中，AGEs含量最高的前20大产品如下表所示（包含各种牌子）：
1.烧烤鸡肉（带皮）
2.培根
3.烤热狗
4.烤鸡腿
5.烤鸡小腿
6.煎牛排
7.用烤箱烤鸡胸
8.油炸鸡胸
9.爆炒牛柳
10.麦当劳的炸鸡柳
11.香煎火鸡汉堡
12.烧烤鸡肉（去皮）
13.用烤箱烤鱼
14.麦克鸡块
15.串烧鸡肉
16.香煎火鸡汉堡（使用芥花油）
17.鸡肉
18.香煎火鸡汉堡（使用烹饪喷雾油）
19.煮熟的热狗
20.烤牛排[151]
你应该有些概念了吧。
没错，AGEs的含量跟烹调方式有关。烤苹果的AGEs含量是新鲜苹果的3倍；而烤热狗的AGEs含量比煮熟的热狗更多。但食材还是最重要的：比起新鲜苹果的13单位、烤苹果的45单位，煮熟的热狗的AGEs含量有6736单位、而烤热狗则有10143单位。研究人员建议，烹调肉类时应采用蒸或炖等湿热的烹调方式。但即使是煮鱼，AGEs的含量仍然比烤1小时的红薯多了10倍以上。肉类的AGEs含量，平均比早餐麦片等高度加工食品多了约20倍，比新鲜蔬果高出约150倍。禽肉是最糟糕的，其AGEs含量比牛肉多了大约20%。研究人员得出结论，即使只是小幅减少肉类摄取量，都能将每天摄入的AGEs削减一半。[152]
减少吸收AGEs可以预防及逆转去乙酰化酶受到抑制的情况，因此避开高AGEs食物，已被视为对抗阿尔兹海默病的一种深具潜力的新策略。[153]
运动能使认知衰退暂停吗
处于痴呆边缘的人有好消息了。2010年在《神经学志》（Archives of Neurology）期刊发表了一项研究，受试者是一群患有轻度认知障碍的患者，这些人开始忘东忘西或不自觉地重复做过或说过的事。研究人员要求他们每天做45～60分钟的有氧运动，每周4天，持续6个月；而对照组则在同一时间被指定做一些简单的伸展动作。[154]
研究人员在研究开始前和结束后，分别对受试者进行记忆测试。结果发现，对照（伸展）组的认知功能持续下降，而运动组的认知功能不仅没有变得更糟，反而变得比之前好了。6个月后，持续运动的人答对了更多题目，证明他们的记忆力有了改善。[155]
紧接着，使用核磁共振造影扫描的研究发现，有氧运动确实可以逆转大脑记忆中心里老化造成的萎缩。[156]但在伸展、瘦身或非有氧肌力训练组中，却没有看到这样的效果。[157]有氧运动有助于改善脑部的血流、提高记忆效能，以及保护脑部组织。
失去记忆的人生，还能算是人生吗？无论这些记忆是由于严重的中风而全部丧失，还是因为小中风在脑中留下的小洞而一点一点流失，或是像阿尔兹海默病之类的退化疾病从内部摧毁，健康的饮食和生活方式都有助于消除造成这些严重脑部疾病的部分危险因子。
但关键在于，要尽早开始。高胆固醇和高血压很可能早在二十几岁时，就开始伤害你的大脑了。等到你六七十岁，一旦损害变得很明显，可能就已经太迟了。
就像其他器官一样，我们的大脑也有神奇的自愈能力，能够在旧的神经突触周围打造新的突触连接，能够学习及重新学习。然而，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你的每日三餐不会损害你的大脑。有益健康的饮食和运动，可以让你的余生过得耳聪目明、身心健康。
值得庆幸的是，我可以用比开始时更快乐的情绪来结束这一章。尽管我们家族有阿尔兹海默病的病史，但我母亲和兄弟全都采取健康的蔬食方式，母亲到目前都没有任何发病的迹象，与夺走她父母生命的脑部疾病顽强抵抗到底。虽然我们兄弟都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失去她，但新的健康饮食习惯让我们充满希望，深信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她都不会忘了我们。
[1]编者注：长岛是纽约市东南的岛屿，是美国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我国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热播的美国电视剧《成长的烦恼》中西佛一家就居住在此地。
[2]编者注：阿尔兹海默病（Alzheimer Disease，AD）又称老年痴呆症，是一种脑部神经性疾病，表征有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空间感知等。因非老人也会患此症，所以用阿尔兹海默病（或AD）更严谨。
[3]编者注：动物细胞和植物细胞最大的不同是植物细胞有细胞壁，而动物细胞是由细胞膜附近的胆固醇来固定结构的。所以改变饮食既可以降低胆固醇的摄取量，又可以增加膳食纤维的摄取量，对健康的好处显而易见。
[4]编者注：钾肥的英文是potash，即pot（锅）加上ash（灰）。
[5]编者注：美国俚语compareapples and oranges，意思是风马牛不相及，即把毫不相干的人或物硬凑在一起比较。
[6]编者注：全称为铁离子还原/抗氧化力分析法（FerricReducing/Antioxidant Power assay，FRAP）。
[7]编者注：牛至、马郁兰等是天然植物调味料，在西式菜肴中使用较多。
[8]编者注：正子扫描又称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Positron EmissionComputed Tomography，PET），是核医学领域临床检查影像技术。常用于肿瘤、冠心病和脑部疾病检查。
[9]编者注：泛指希腊、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南部等处于地中海沿岸的各国的饮食风格。研究发现，地中海饮食可以减少患心脏病的风险，还可以保护大脑免受血管损伤，降低发生中风和记忆力减退的风险。
[10]编者注：AGEs是一群高度氧化的化合物，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糖毒素，人体正常的新陈代谢过程会产生AGEs，而食物中也含有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