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别期待恒久不变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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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信吗？
我是一个自信的人吗？
从写这本书开始，这两个问题，每天都会在我脑子里打转。
然而不同的日子，甚至不同的时刻，答案竟截然不同。
我好奇地问过那些看起来时刻精力充沛、自信满满的朋友，得到的答案出乎我意料。
有的人会笑着说：“我？我怎么可能是一个自信的人，我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他们时刻让我感到自己被狠狠地碾压。”
还有人会在说出答案的那一刻，露出些许悲伤的神态：“我？其实我从小就不自信，因为我父母好像从来没有对我满意过。我记忆中，都没有他们夸赞我、认可我的画面。”
只有极少的人，可以肯定地跟我说：是的，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自信的人。
每当提及自信这个词，似乎就给人带来了某一种压力。
因为，人们总是认为，自信，意味着拥有一种绝对的优胜感：我必须比他人都要强；又或者是需要一种绝对的底气：什么事，我都可以搞定。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小孩子会说，希望自己永远快乐，希望每个人都永远爱我。而成人之后，每个人都会懂，永远没有永远，不可能永远年轻，不可能永远快乐，不可能永远有钱。
自信，当然也是这样，没有恒久不变，没有永远自信的人。
自信的可贵，或者说，它之所以令人感觉那么难以把握，正是因为它一直在某种浮动状态中，深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碰到更美、更聪明、更优秀，拥有更多的人，站在他们身边，无形之中，我们就会容易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了。
而人们之所以更喜欢待在某些人身边，正是因为，自己会感觉到内心的光芒是稳定放松的、冉冉升起的，那一刻，活着的自信，是舒展而笃定的。
然而，现实中，人们大多数时候的状态并非如此。
大多数人的痛苦是，一边自卑，一边自傲，内心每一天都在拉扯之中，天人交战，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我。
自信并不站在自卑与自傲中间，站在其中，就难免上上下下、不上不下。
自信不是恒常不变的，波动才是常态。
2
如果你能意识到，自信其实就是这样，是可以后天生长的东西，而能刺激它更快生长的，不是舒适，不是呵护，而是压力，就会释然。
一如山本耀司所说，“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
有一种自信，来自敢于去碰撞，去跟更强的人在一起，即便感受到被碾压，也依然勇猛向前。
你不是不自信，相反，很多的挫败感，来自你希望自己更自信。
人的理性上知道，永远是不可能的。但人性依旧会无休止地追求，希望拥有得更久、更多。
其实本质就是，人在千百年来所积累的一种自信。否则，宇宙洪荒，开天辟地之后，人不可能一步步成为万物之灵，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位置。
每当更前进一点，自信也就多生长了一寸。但越前进，碰到的障碍往往更多、更难、更可怕。
这就是修炼自信力里最难、最核心的部分，如何去更多地拥有相对稳定的核心，在被障碍反弹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跌入谷底，依然能维持在某个水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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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内核，是需要有合适的土壤来生长的，而你必须要成为那个合格的园丁，给予它足够好的生长环境。
我很喜欢观察我的孩子。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是，两个孩子的自我状态各不相同：儿子相信他是优秀的，但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最棒的，因为一定会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女儿却可以轻松地说出“我是最棒的”，即便她知道有比她更厉害的人。
我仔细想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儿子是大家族中的长孙，也是我们家庭中的长子，他在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所承受的期望、压力来自很多人，这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期望越大，期望越多，失望亦更多，得到的批评和否定自然相应更多。
而女儿出生在哥哥之后，家族中的长辈只希望她如公主一般快乐、可爱，她自环境中承接的压力较小、期望较低，要轻松许多，得到的认可和赞美，自然也更多。
但这就意味着，妹妹以后一定会比哥哥更自信吗？
其实未必。
只能说，他们天生面对的课题是不同的。
承受压力更多的人，要学习的是如何稳定地接纳自我。
承受压力更小的人，要学习的是敢于追求更宏大的目标。
这两者没有难易之分，只是功课不同而已，各有各需要承受和学习的。
人的生命是不断成长的，而非一成不变的。原生家庭、成长环境当然会有巨大的影响力，但究其本源，还是要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颗种子？
你是什么种子，就应该去开什么样的花朵。
不同的种子，自然有不同的培育方法，找到适合你的那一种，坚定地给予自己爱和信任，自信就能随着时光去生长，结出最好的果子。
最好的园丁，从来不是技艺最高超的那个，而是最能耐得住性子的那个。不会因晴天而懒惰，也不会因为雨天而哭泣，日日在此，时时相伴，不要给予太多，亦不会放任不顾。
对内心自我的陪伴，应该也是这样的状态，刚刚好，别期待太多，也别压制得太多，给它一点空间和时间。
不要让那光芒如风中烛火般摇摆不定，而是耐心地等待那光芒，日复一日，逐渐发亮，这是能给予此生的一种丰盛和圆满。
渴求自己吧，这就是道路。
——荣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