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入梦境
梦是美丽而自由的,你就是做一个噩梦,醒来料也无妨,枕席安然,世界清明,牡丹照样还在做着它碗大的花朵。艺术和梦差不多,艺术的最大好处就在于它可以让你一脚从现实中逃离出来再一步跨到另一个世界里边去。看于水的画作便是如此,忽然让你来到了一个美丽的世界,这美丽的世界里有许多让人心仪的美丽的女子。这美丽的世界和美丽的女子离我们好远,都一千多年了,但她们突然都从于水的笔下成了精走了出来,让我们好生惊喜!那画面上的一榻一枕好生让我们联想翩翩,那案上是什么?书卷和豆青小水盂儿,那缸荷花开得又是多么写意,也不孤单,有几叶蒲草相伴。那古装的女子想必是看倦了书,我倒愿她是在读《西厢记》,读倦了,她侧躺在榻上想什么呢?团扇还拿在手中。另一女子背她而坐,倒是望着屋里的另一女子,那屋里窗前的女子亦像是刚刚打开了书卷,我宁愿她是在读《牡丹亭》,那杯茶想必还馥郁着,才刚刚喝了一小半儿。三个丽人,一侧躺,一背坐,一在窗内,这便有了情节,让我们既想参与进去演那么个角色,又想知道她们缱绻着什么样的闺情?于水的《宋人词风》这一组画特别让人爱见,特别典丽。究其特点一是简洁二是让人想象其情节,是特妙的情节性!而这情节都一律好像是在画外,谁都不知道还有谁会一下子再闯到这典丽的画面中,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别人,我宁愿是我,着了鹦哥儿绿的长衫,也许还会戴着眼纱,手持着一朵刚刚摘得的梅花儿闯进去,去和她们讨一杯茶喝,或者听听她们弹琴。她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些个于水笔下的妖精古典美人儿?还有另一幅《宋人词风·茶烟》,画面上是一个小小的只有于水用他的笔才能盖起来的亭子,亭子边的柳树下端端立着一匹白马,一女子在做茶,旁边的茶炉上端端坐着茶壶,不知是否已做松涛响?一女子捧着玉般的水瓶正走过来,另一女子却背着亭子,背着树,背着那马,背着她的同伴在吹细细的一管箫。这幅画的好处也在于有画外的情节,做什么呢?她们做什么呢?那白白的马儿是给谁骑的?那人还在画外,画外的东西让人着实好奇得紧。另一幅,《扇面·韶光》更加简洁,两女一站一坐,中间一棋盘,坐着的女子捧一茶盏,立着的手里是一团扇一卷书,正回头看着画外,坐着的那位也是看着同一方向,出了什么事?我们又要问,是下棋的公子走了吗?这小画儿特别有情节性,特别有情调,看过众多的古典人物画,以画中人物的眉目之情使画里画外频生照应之妙,于水可算做得好!我们从三个人物说到两个人物,再从两个人物说到一个,《宋人词风·扇形二》这幅画里的女子也忒孤单,道具也忒简单,两把灯挂椅,一张霸王枨小茶几,几上一壶二盏,女子手持团扇却做罢扇状,神情嗒然若丧。她在等人,是那妙人儿久久不至?还是那妙人儿已然拂袖而去?这小画真是极妙。设色用线均简单大方而典丽。于水的仕女画不是典雅而应该是典丽,金勾银划的小字恰好用来配这典丽的画面,简直是柔情蜜意相得益彰。
面对于水的《宋人词风》组画,且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