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才會發現自己有多卑微
是該感到恐怖的吧?
連那個人有什麼好都說不出來,
就已經喜歡他喜歡到那個地步了。
萬一再發掘出他更多的好處,
自己的信心指數一定會創新低,
會變得愈來愈卑微的,
恐怕連填寫喜歡他的報名表格也不敢吧……
1
在化妝間,穿得金光閃閃的宋木棗,聽博谷興奮地說,深水埗的中菜館有多好吃,她也轉述了方圓卓跟同學鬥大膽、口裏含着一頭曱甴的奇人奇事。
宋木棗愈聽愈不是滋味,愈聽愈噁心,詢問正在整理北極熊戲服的她。
“妳喜歡那個方圓卓啊?”
博谷答得簡單直接:“對啊,我喜歡他!”
“他有什麼好?”
博谷看看從大鏡子反映、坐在她身後的宋木棗,她說: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好,但我知道,我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好才喜歡他。”
宋木棗要消化一陣子才問:“那麼說,就是純粹喜歡了他這個人嗎?”
“也可以這樣說。”博谷看着宋木棗一張心事重重的臉,問他:“你不替我高興嗎?”
宋木棗沒回答,忽然一臉認真的問:“假如說,我為了救妳,替妳吃掉一隻曱甴,妳也會覺得我勇敢嗎?”
“我只知道,我以後也不會吻你了。”她嘻嘻一笑。
“因為,我不夠壞嗎?”宋木棗臉上掀出了內疚又不忿的複雜神情,“所以,妳才沒有喜歡上我?”
“宋木棗,你知道嗎?”博谷用北極熊的爪子,輕輕篤一下他額頭。她嗡起鼻子,一字一字的說:“你、壞、不、出、來、啊!”
宋木棗無可奈何的笑一下,但就算如此的無奈,他還是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
一日三次的巡遊表演時間快到了,幾個工作人員忙着為一眾“冰河樂園”的主題人物作最後準備。
北極熊、企鵝、小王子、小公主等角色人物也已準備就緒,工作人員喊過來,宋木棗比了個OK的手勢,準備替博谷套上北極熊的頭套。
“我明天請經理替妳調換另一個角色。”宋木棗捧着頭套,真不想替她戴上,不吐不快地說:“我也不明白,為何要妳當北極熊?北極熊的戲服,是所有動物之中最重的啊,豈能給女孩子擔當!”
“問題是,誰肯跟我對調角色?”
他劍眉一皺,“喂,你忘了我嗎?”。
“那麼,誰又能替代你做小王子的角色?”博谷向房內一眾動物扮相的同事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用不讓別人聽到的聲浪偷偷說:“對啊,方圓卓也跟我提到了你,他盛讚你是個帥哥,是同性戀的頭號幻想人物!他也說,樂園裏絕大部分的員工,只有藏在可愛的戲服下,才不會影響市容!”
宋木棗半點不欣賞阿卓的“讚賞”,他木無表情說:“哦,他這個人可真嘴賤!”
“我覺得沒問題。”博谷自然地替阿卓辯護:“他有話直說的率性,令我覺得他很可愛。”
宋木棗無話可說,當他正要把北極熊的頭套套在她頭上,博谷看着他灑了不少金粉的臉,忽然留意到什麼,叫他稍等一下。
“你左眼的眼角。”她凝視他,“有一條睫毛掉在眼角了。”
宋木棗伸手去擦,博谷阻止,“別動,一擦它就會跑進眼睛去。”她叫他閉上雙眼,他便照做。
博谷湊近頭到他面前,向他的眼輕輕吹氣,替他把睫毛吹走。
“OK了。”
宋木棗感覺被她吹出暖風的皮膚如沐春風,卻又因羞澀而熱燙起來。他慢慢張開眼,他呆看着博谷彷似有着天使一樣的容顏,茫然的問:
“妳是天使嗎?”
“可惜不是,我是北極熊。”
宋木棗心裏很不忍心,替她套上了北極熊沉甸甸的頭。
巡遊開始,室外的氣溫高達攝氏31度,當博谷演出的北極熊向着兩邊的遊客揮着熊爪時,承受着四方八面不斷閃爍的強烈鎂光燈的她,忽然感到腦袋裏有一下子缺氧,眼前一黑,沉重的身軀橫倒下去。
在巡遊行列最前頭、跟小公主一同站在鑲滿寶石的英國馬車上的宋木棗,聽見遊客們發出的驚呼聲,轉頭看到躺臥在地上的北極熊,他二話不說便跳下車。
跑到北極熊面前,他半蹲着身子,托起了北極熊的頭,想替博谷脫下頭套,讓她呼吸到新鮮空氣。
“不能脫下頭套!”
博谷的聲音傳到宋木棗耳邊,他的手在半空凝住了。
在四周遊人的注視下,博谷用宋木棗才能聽到的微弱聲音說:
“這裏並不是現實世界啊!”
宋木棗心裏一陣悲慟,卻對她施以一個更寬的微笑。
“至少,容許小王子把北極熊小姐,送回北極去吧!”
他用力把她抱進懷裏。
博谷的體重,再加上北極熊戲服的負重,實在沉重得不像話。但他用力咬緊牙關站起來,挺起胸膛逆着巡遊路線走。
周圍的遊客們夾道歡迎,所有人也拍起掌來,歡呼聲此起彼落,相機閃過不絕。
大家滿以為,這是其中一個巡遊節目,為大家泡製着“英雄勇救動物”的意外驚喜。
2
課室內,方圓卓跟任天堂正進行鬥忍耐力的遊戲。
這次的行刑者,是班裏號稱愛情專家的郭泡沫,她用一條長羽毛在兩人臉上輪流搔癢,誰要是忍不住移開了臉,或痕癢得先打噴嚏,誰便輸掉。
任天堂:“卓兄,我這次絕對不會輸給你!”
方圓卓:“任兄,你每次輸掉前都這樣說,證明你有必輸的決心!”
圍觀的同學都下了注,八成人都熱捧阿卓。他是這項比賽的長勝將軍,愈是變態噁心的遊戲,他贏出的機會就愈大。
最經典的一次,是鬥膽量比賽。
那次,鬥到最後,十個男女生之中,就只剩下方圓卓和阿牛二人,鬥得難分難解。輪到阿卓隨意提案,只見他從書包拿出了一個保鮮盒,裏面藏着兩隻曱甴,女生們都嚇得驚叫起來。
阿卓施施然打開盒蓋,抓起一只曱甴的觸鬚,把牠提到半空,讓牠恐慌得猛烈掙扎。然後,他向阿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來照做。
身材像健美先生的阿牛,為了不認輸,雖然一臉難受,但他仍是硬着頭皮照辦了。當他滿以為成功,正想拋下曱甴,阿卓卻說:“稍等,我有講過做完了嗎?”
話剛說完,他就抬起頭,張開了嘴巴,把那隻曱甴銜在口中,曱甴伸出的觸鬚,在他嘴巴前不斷蠕動。
女生們都掩着嘴巴,露出一副想作嘔的模樣。有一個肥胖的女生給嚇至身體不適,由普普攙扶到保健室去了。
阿卓望向阿牛,阿牛臉色煞白,這一次,連考慮也不用了,就把曱甴慌忙擲回保鮮盒去,真正甘拜下風。
而到了這一回,最新的鬥忍耐力遊戲,只剩下任天堂和阿卓。
郭泡沫用一條長羽毛,在兩人臉上輪流的搔撩,眼見多番“情挑”也不奏效,乾脆把羽毛伸進阿卓的鼻孔內撩,他癢得快要瘋掉,但屏住呼吸,死命忍下來。
郭泡沫轉去撩任天堂的鼻孔,他難過得連眼淚水都流了下來,惹得哄堂大笑。
終於,任天堂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不服輸,遷怒於郭泡沫偏幫着阿卓,追打着洋洋得意的她。
終於,阿卓成功成為首個鬥忍耐力比賽的五連勝,他口叼着曱甴,高舉勝利的反V手勢,舉起手機意氣風發的自拍。
如果,每個人在另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特定的印象,普遍同學也會把方圓卓這個人形容為噁心、不修邊幅的爛人吧。而阿卓也樂於以這個被定格的形象去待人接物,讓自己輕鬆又自在。
沒告訴任何人的是,真實的他,是超乎所有人想像之中的更爛、更噁心、更不修邊幅!
嘿嘿,受得了他的就靠過來吧!
最後一堂快開始,阿卓收到博谷傳來的訊息,看得他連連皺眉:
北極熊小姐因溫室效應熱暈,
現在被送進醫院了!
他本想打什麼字回覆她,但又覺得費時失事,就把桌上的課本、筆盒等雜物隨手掃進書包裏,斜揹起書包就走。
路過課室門口,他叩叩坐在門前的任天堂的書桌。
“小任,我今天早退。老師問起,你知道怎樣說的啦!”
正伏在桌前休眠的任天堂,抬起惺忪的睡眼問:“發生什麼事了?”
阿卓不知怎解釋,隨口就說:“都是溫室效應惹的禍!”
“你去幫地球之友做義工嗎?”
“對啊,我是地球保衛隊。”
未真正清醒的任天堂,仍可笑着挖苦他:“那麼,你首先應該剷除你自己啦!”
坐在任天堂身邊的同學爆笑起來。
阿卓心急要走,沒心情跟他胡扯下去。兩人要是真的鬥嘴,刻薄對方的程度也真是不相伯仲。
走在迴旋式的樓梯,正好撞見來上最後一堂的老師,老師問:“方圓卓,上課了,你去哪裏?”
阿卓白了那位長得像發育不健全的侏儒般的老師一眼,不把她放在眼內。
“我趕時間,妳去問任天堂!”說完,就走過老師身邊了。
老師口裏咕咕喃喃的走進課室,看一眼阿卓的空座位就問:“他去哪裏了?”
任天堂機械式的開口:“老師,方圓卓同學前兩堂病倒了,已經早退回家啦!”
老師盯着任天堂:“但我剛才在樓梯口碰見他了。”
任天堂怔了半晌,神情添上了一層陰霾,“老師,光天化日之下,妳別嚇大家好不好?”然後,他把雙手掩上了口鼻。
全班的同學,當然也配合着任天堂交戲,一時間噤若寒蟬。老師給眾人嚇呆,本身已經夠瘦細的她,好像又縮小了。
阿卓三步併兩步的下樓,看到校工遠遠的坐在校門前的更亭,免得硬闖添麻煩,他便改去學校後門,途經種植了幾棵花草的後花園時,他隨手摘下幾枝白菊花,儲成了一束,然後,他以敏捷的身手,翻過學校的鐵絲網,截的士去醫院。
走進公眾病房,他見到躺在牀上的博谷,便把一束花遞上前。
“我在學校隨便摘給妳的啦,妳也隨便說聲多謝啦!”
“多謝!”博谷很驚喜,“我只想你回覆我一個口訊,問候我一下啦,你怎麼卻來了?”
“我最討厭上那個患厭食症的侏儒教師的課!我坐在座位上,雙眼呈水平線的望向黑板,居然見不到她啊!為了表示嚴重抗議,我逃學來看妳了。”
“這樣看來,我倒像幫了你一個大忙。”她仔細看那束菊花,又湊到鼻子前去嗅,癢得打了個噴嚏,但仍快樂的一笑,“沒想到,你會浪漫得送花,我也是第一次收到花!”
“那些想追求妳的白痴不送花的嗎?”阿卓難以置信:“難道,他們的學校都沒有後花園嗎?”
“首先,沒有哪個白痴追求我。”她笑了,“就算有,買花也不便宜。”
“我也這樣認為。不用摘的,我才不會掏腰包送給妳的啦!”阿卓完全同意她的話:“我替妳插好它。”
“太好了,我要第一時間用手機把它拍下來留念。”
阿卓看到博谷牀邊的小木櫃沒有花瓶,就走過去拿鄰牀的花瓶用。那個病情看來頗嚴重的男病人躺在牀上,用直勾勾的眼光看着阿卓。
阿卓看他一眼,覺得他真可憐,對他說:“真可憐,從來沒有人送花給你吧!”
男病人狀若可憐的點了點頭。
阿卓插好了花,再整理一下,使它看來順眼極了。他拿起花瓶走回博谷身邊,對男病人說:“哎啊,忘記告訴你,這束花也不是送給你的!”
男病人氣得雙眼反白。
阿卓把花放到博谷的牀頭櫃前,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牀尾去,讓整張牀跳了一下。他看着她問:“妳有沒有事呀?”
“戲服實在太焗太重,加上我昨晚睡不好,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他伸手用手背摸她的額頭,“妳不是懷孕了吧?”
“喂,我連男友都沒有。”
“聖母也是未婚懷孕的啊!”
“你去死!”
“要躺多久?”
“醫生說最好躺多兩天。”
“有沒有需要躺那麼久啊?”他從兩管鼻孔噴氣說:“醫生想把妳扣留在醫院,藉詞親近妳吧?”
“你要是擔心,可以留守在我牀邊做守護神啊!”
“我才不會為妳守夜……醫院裏最猛鬼!”
“喂,你這樣叫我嚇破膽,叫我今晚怎麼過?”
“不要啊!如果妳真的心膽俱裂,就會轉送到加護病房!一個人躺着,比起這個四人的公眾病房恐怖得多了!”阿卓笑着恐嚇她。
這時,一身小王子打扮的宋木棗,在病房門口出現了。
他身負着算不上輕便的戲服,神情氣急敗壞,讓病房裏患病和探病的人都嚇一跳,但宋木棗帥得像什麼韓劇的男主角,又叫所有人懷疑是電視台在拍整人節目。
宋木棗不理旁人的注視,目光焦急地搜索着博谷,當他看到博谷與坐在病牀的談笑風生的方圓卓,他的腳步凝住兩秒,但還是硬着頭皮,向兩人走了過去。
阿卓遠遠看到尊貴的小王子大駕光臨,怔了兩秒鐘,笑得合不攏嘴。
“北極熊的朋友,你代表“冰河樂園”做親善大使,來慰問受傷的同事啊?真太感人肺腑了!”
宋木棗沒理會阿卓,對博谷說:“我趁着休息的空檔,來探望一下妳。”
博谷看着宋木棗,他額角的化妝,因汗水而融化成一團,她心裏委實是感動的。
從樂園來這裏的路程很遠,她也清楚在兩場巡遊之間的休息時間有多寶貴,想不到宋木棗沒躲進休息室喘一口氣,卻跟阿卓一樣,直接走到她面前。
宋木棗看看博谷牀頭一束白菊花,不自覺地把空空的雙手收在身後,氣餒地說:“妳有朋友陪伴,我還是先走了。”他瞄了阿卓一眼。
博谷想挽留,“你那麼快要回去了?”
“我只是來確定妳沒事了吧……四十五分鐘後有巡遊,所以——”
阿卓打斷兩人的對話,從牀上站起來說:“我出去抽一根煙。”說完這話,他走過宋木棗身邊,用“放你一馬”的神情盯盯他的臉,就走出病房了。
宋木棗頓覺自己被羞辱了,博谷用手掌拍拍剛才阿卓坐過的牀邊,示意宋木棗過來坐一坐,他猶疑一秒鐘,還是對她微笑了。
十分鐘後,當宋木棗走出醫院,碰見挨在醫院外牆、正在抽煙的方圓卓,一副吊兒郎當。
阿卓看到宋木棗,就從校褸袋取出煙包,故意遞到他跟前。
“我不抽煙。”
阿卓聽到他預期中的答案,逕自抽出了一根新煙,用舊的煙蒂燃點了,然後取笑着他:“因為你是小王子?”
“夠了,你不用多番諷刺我了。”宋木棗不悅的說:“跟小朋友合照時,給他們聞到身上有煙味不好。”
“誰規定小王子不准抽煙?國王嗎?”
“這是扮演小王子的演員的操守問題。”宋木棗認真回答:“小朋友會模仿着卡通人物的一舉一動,所以,我們有責任做個好傍樣。”
阿卓快給這個正直好少年悶出鳥來,他苦笑說:“我只是開玩笑,你不用那麼認真吧?”
“對不起,我不喜歡開玩笑,也不喜歡別人拿我開玩笑。”宋木棗直視着阿卓,“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對一切皆很認真。”
阿卓吐一口長長的煙霧,翻一下白眼,對他久了,真會令人生了無生趣。
在他萌生自殺念頭之前,他笑着催促說:“你不要趕回去巡遊嗎?小王子不見了,小朋友會以為你給惡毒的國王叔父暗殺了!他們會痛哭流涕的啊!”
宋木棗不理會阿卓的冷嘲熱諷,對他說要說的話:“博谷是個認真的女孩,要是你對她不認真,我希望——”
阿卓愈聽愈不耐煩,打斷他的話:“暫停一下,請問你是博谷的什麼人?我拿她怎樣,你又能怎樣呢?”
“如果你傷害了她——”
這時候,一位母親帶着一名滿臉病容的男童走過來,要求與小王子合照,宋木棗停下說話,爽快地答應。
阿卓只好應那位母親的要求,替她拿手機拍照,心裏卻不斷咒罵着她不識時務。
宋木棗彎下身子,遷就着男童和女人的身高,跟他們一同合照。
母親對宋木棗千多萬謝,拉着男童離開了。宋木棗一直向兩人的背影揮手,男童回頭兩次,兩次也看見小王子仍揮手目送他,他一張臉滿滿也是欣喜。
阿卓在一旁看着宋木棗,無疑可看得出他的認真。
但是,他又懷疑他有必要那麼認真嗎?他真的把自己當作小王子嗎?
直至,兩母子轉身沒入醫院門口,宋木棗才放下了手臂,轉身向阿卓說:“我想說完剛才的話。”
“好啊,有屁快放!”阿卓把剛才放在欄杆邊的香煙,夾回兩指之中,不耐煩的說:“在“冰河樂園”內,你連屁都不能放一個啊!”
宋木棗深深吸口氣,牢牢的盯住方圓卓的臉。
“那是因為,如果你傷害了她,沒關係的,我一定會十倍還給你。”
阿卓在陽光底下看到宋木棗那張臉上,連一丁點的陰森都沒有,反而有童軍立下大志要效忠社會的堅決神情,讓他絕不懷疑宋木棗講得出就做得到的決心。
他把煙霧朝宋木棗的臉直噴過去,惡意地說:
“你不如省點氣力,努力讓她喜歡你多十倍吧!”
宋木棗整個人怔下來,有一種被說中了身上殘缺的巨大傷害。但那種自知的殘障,卻使他沒法反駁出一句話來。
我什麼也好,
除了得不到你愛。
我好像什麼也不是了,
如果我始終無法令你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