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恣意妄为,天生傲骨
01
周末前,陈珂跟着盛子忱到赞助今年联欢会的公司谈细节。
说起盛子忱这人,算是一进学社联就带着她的学长,读的是临大最厉害的金融,长相端庄,待人和善。霍然、秦鹿等人没进临大前,他赫然稳坐着唯一的男神宝座,每天收到的情书攒攒堆一起,也能在楼下办个小型篝火晚会。
如果非要对比,可以这么形容,当女孩子娇滴滴给霍然献上情书表白时,这二货绝对会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然后爽朗一笑,霸道无视你想泡他的真实想法,转而用不到半小时的演讲给你营造一种“你我天生皆兄弟”的错觉。
而专业制冷机秦鹿,他在你到他身边之前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根本不给任何美好恋爱展开的机会。
所以与其被泼冷水,不如去盛子忱那里找找安慰,虽然至今没有一个人成功过,但你至少能够得到一个符合少女心的微笑和一杯甜奶茶。
想到这里,陈珂忍不住笑了。
盛子忱看着她:“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陈珂自然不会说真话:“想到……今晚食堂的菜品不错。”
她不擅长说谎,但盛子忱倒也默认了这个蹩脚的谎话。他按下电梯键,随口问道:“我看你最近值班时一直在查APM比赛的资料,怎么,是想解决SOT的教练问题?”
陈珂一顿:“也不全是。”
“那是为了SOT的社长?”
陈珂的语调霎时变得有些别扭:“一方面。”
盛子忱笑而不语。
不过陈珂倒是挺意外,按道理来说全校都自动忽视这个玩票似的SOT,盛子忱这种谨遵校规的人却出乎意料对其有几分关注。
电梯慢腾腾地向上,随着“嘀”的一声,到了二十一楼。
门开的刹那,陈珂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张熟悉而惊讶的脸。
02
“他们聊什么呢?”
霍然今天是帮妈妈跑腿送份文件过来的,负责接手的人现在堵在赶过来的路上,他前脚刚到,这两人后脚就紧接着上来。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聊天就聊天,凑那么近干什么?
霍然的内心戏确实很婆妈,远远看着陈珂和盛子忱肩膀挨一起,而他跟个智障似的,抓着透明门框直挠墙。
她为什么笑?
她为什么对那货笑得那么开心?
她为什么平日里不多对我笑得那么开心?
盛子忱他也熟悉,陈珂的直系领导,大二生,人气还挺高,整天顶着一张普度众生的假脸。
虎视眈眈了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出来了。
“霍然。”陈珂无奈道,“你怎么在这儿?”
“送个东西。”他一把将陈珂拉到自己身边,这才与盛子忱平视,“盛学长,四舍五入你也算我领导,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咱们改善改善SOT和学社联的关系?”
谁都知道,SOT在所有社团里最不受待见。
盛子忱见他这副护犊子的架势,心想,这个新生果然蛮有意思。
“好意我心领了,但饭就免了,我高你一届,不必客气。”
呵,拿年纪压我?
霍然还想说什么,陈珂捏捏眉心,打断他:“辅导员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那边等着签合同,麻烦学长你了。”
盛子忱点头。
霍然赶紧接话,十分狗腿:“哎,那什么,我送你下楼。”
两人在电梯口,陈珂对他说话时带着点责备:“你刚刚和学长说话,语气挺不好的。”
“我和他八字不合。”霍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眼不见为净。”
电梯空间小,陈珂进去后背靠角落站好。
霍然紧随其后,规矩地站在另一个边角,盯着对面墙上的图框,看得无比认真。
陈珂眯眼,扫过那个加粗红字的标题:××医院,专业研究不孕不育二十年。
电梯叮地停在十五楼。
两个打扮很非主流的男人嘻嘻哈哈地进来,满身酒气,举止也很粗鲁。
陈珂几乎下意识就往后靠了靠。
但其中一人见她生得不错,偏偏壮着酒胆,故意往她那边凑。
她眼眸微冷,不动声色地将背包横在前面。
对方见她那样,似乎并不打算收敛一分,虽没有再靠近,却流里流气地调侃:“小姐姐,今晚有没有空,哥哥想请你吃个饭。”
她蹙眉,正欲开口,霍然却先一步拨开男人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抵住墙,宽厚的背正好将她整个人护在那个小角落。
“小姐姐今晚没空。”霍然居高临下地扫过那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人,挑了一下眉,“小哥哥挺有空的,要不要了解一下?”
“你是谁啊你,管什么闲事?”
霍然嗤笑,指了指陈珂,低声宣布主权:“你说我是谁呢。”
“嘁,没劲。”男人显然是会看脸色的人,立马露出兴致缺缺的表情,干脆转过身,和另一个人很大声地说些不堪入耳的黄色笑话。
陈珂自动屏蔽,盯着面前一大片白色衬衫发呆。
这部电梯跟八旬老太似的,下一层喘三下,慢到不行。
“你听过I will吗?”霍然突然侧过身,哑着声儿问,“我之前的睡前安眠曲,推荐给你。”
语毕,耳上就被塞入一只软软的耳机接口。
霍然给自己戴好另一只,咧嘴露出白晃晃的牙:“很好听。”
轻快的英文歌曲彻底隔绝了男人们宣泄的声音。
For if I ever saw you
(如果我曾经见过你)
I didn't catch your name
(我没听清你的名字)
But it never really mattered ,for we'll always feel the same
(但这从来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总会有相同的感觉)
电梯到了一楼。
“他们走了。”
霍然没动,陈珂往旁边偏了偏,正好能瞧见那一小截垂下的纤长睫毛,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孩的睫毛这么长。
睡着了吗?
人才啊,站着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睡着。陈珂忍住笑,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衣服。
霍然这才睁开眼,眼里带着一丝茫然。
陈珂又指了指显示屏:“到了。”
霍然睡蒙了,“哦”了声,没动。
“霍然,到一楼了,可以出去了。”陈珂看着拦在面前的结实手臂,不自觉就放慢语调。
“哎哟。”霍然终于彻底回神,抓了一下头发,收手让她出去。
陈珂说:“你回去吧。”
霍然说:“没事,我送你到路口打车。”
陈珂也没多说什么,她走路步子快,跟带风似的。
“陈珂。”霍然在后面轻声叫住她,“刚刚电梯里那个男人想对你动手动脚时,你有没有害怕?”
陈珂有些莫名其妙,这算什么问题。
“还行吧。”
霍然执着地追问:“还行是多行?”
他们俩为何总在“行不行”这个问题上纠结。陈珂想到这里有些好笑:“霍大少爷,你怎么较真这个?”
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回头,发现霍然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走吗?”陈珂看了眼他,耐心道,“别闹,我……”
迎着那双漂亮的漆黑眼眸,她看见霍然突然快步上前,几乎是瞬间来到自己面前,他掌心抵墙,不由分说地将她困在身下。
灼热的呼吸声清晰明显,陈珂视线之内,滚动的喉结就在眼前十厘米处,霍然俯身,保证她不仰头也能与他的视线平齐。
这人笑起来就是一片灿烂的恢恢花海,不笑就是校门口等着收保护费的肌肉痞子。
陈珂心慌了下,下意识地伸手顺着他的肩膀,往外推了推。
没推动。
霍然黑眸向下,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自己那时明明就在她旁边,她其实完全可以向自己求助。
还是说,在她心中,自己和那群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不值得信赖的人?
“霍然?”陈珂念他的名字。
他“啧”了声:“你,别乱动。”
不高兴。
就……莫名其妙的不高兴。
陈珂确实好相处,但就是有时太镇定了,看不出情绪,看不出喜好,看不出个所以然,就像是散发清香的不知名好茶,还用贼好看的碗盛着,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超贵我超好喝”。
见鬼,他在这儿生什么气。
霍然眼角微微发红,他凭什么生气,他以什么立场生气。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陈珂,如果没有死皮赖脸地和她上了同一部电梯,如果……
这世上没有如果,但霍大少爷想象力极其丰富,分分钟能在脑海里捣鼓出十几个悲剧来。
胡思乱想的最终结果就是,他炸了。
“那现在,如果我想对你动手动脚,你会害怕吗?”霍然步步紧逼,“会吗?”
陈珂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他,转瞬的惊讶已经渐渐稀释成平静的语调:“你觉得呢?”
语气清冷。
他在一瞬反应过来,跟个弹簧似的往后蹦了好远,刚刚为所欲为的气势一扫而光,此刻脸爆红,语无伦次道:“你别怕我,那……那什么……我不是想对你动手动脚,我就一比喻,不对,那什么,我就是想听实话……”
越描越黑。
高三那些日子熬夜啃的政治觉悟全喂狗去了,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白痴加色狼的不明混合物。
“知道了。”陈珂看他表演完,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咧嘴笑了一下,“走吧。”
霍然垂头丧气地跟着,也不敢与她并排,就往后三步距离挪步。
仿佛地上有刺扎脚板。
“你没生气吧?”他终究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
他其实是非常能热场的性子,四舍五入寒冰都能焐成沸水的程度,可这个技能对小仙女免疫,看见小仙女,话都说得不太利索。
按照一般情况,女孩子应该要么哭要么闹,要么就直接顺水推舟。
可陈珂明显不算一般的女孩子,自始至终面部表情都把握得非常好,就连刚刚,也只有自己一个劲儿地瞎脸红,她跟个看母猪上树的路人一样。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十分憋屈。
第一次“壁咚”一个女孩,就直接在索马里海沟翻了船。
“怎么,我记得霍大少爷向来很有骨气。”
霍然一紧张就抓头发,潘齐曾委婉地建议他不要总是摧残头顶上的毛,容易英年早秃。
“那得分情况,该还是得。”
陈珂停步,仰着小脸看霍然。
霍然见她好似真没生气,这才眉眼舒展:“我遇到什么倒霉事心底不爽时,一般费点时间自己就给自己治愈了。我们男孩子顶天立地有泪不轻弹,这种娘里娘气的伤感就该憋死在心底。”
他就算平日嘴碎,也掩盖不了教养很好的事实,在一些细节上,他总是能做得比别人好。
“嗯,我向你学习这种坚强不屈的精神。”陈珂随意应了句。
“你可千万别学我。”霍然笑得很轻,目光却糅进几分认真,“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必那么辛苦,就算以后遇到不好的事情,也有资格随时害怕、娇纵、任性,躲在别人的身后。”
他背对着太阳,如那次遇见时挡住了自己面前大半炽烈的阳光,被晒得脸颊微微发红,眼眸却依旧清澈无比。
陈珂迎上去,能瞧见他眼中明显呆滞的自己。
那种不知名的好奇又在心底蠢蠢欲动。
“我帮你提前叫了出租车,现在该到了。”霍然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得很无奈,“我是高数课本吗?你又在走神了。”
出租车果然已经停在门口。
霍然帮她关好门,说:“一个人回学校小心点。”
他转身,陈珂却从车窗探出头。
“不害怕的。”
她嘀咕了一声。
霍然脚下一顿,回头问她:“什么?”
陈珂抬头看他,眼底有零星的笑意:“我说,那两个人在的时候……我有点怕的,但是你的话,不害怕。”
你很好,和他们不一样。
她知道霍然会多想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要解释清楚,此人的脑补能力堪称一绝。
霍然有些愣愣地看着她,刚准备开口,车子早已发动,他只远远瞧见一个车尾。
他伸手摸了把滚烫的脸。
从小到大霍大少爷呼朋唤友,一肚子骚话,喜欢他的人能从校门口排到宿舍床边。
可他现在遇见了陈珂。
然后见鬼地,忍不住想一次次靠近。
哪怕靠近一点点。
霍然狠狠揉了一下头发,嘴角忍不住拼命上扬。
“小仙女今天夸我了。”
一路上心花怒放,霍然回宿舍是飘着回去的。
潘齐觉得他出去半天工夫,回来就犯病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被发个好人卡高兴成这个样啊。”
第一次是你很行,第二次是你很好,现在的学霸都流行这么玩?
“你懂什么。”霍然乐滋滋地把课本翻得哗哗响,“我之前一直纳闷,为什么陈珂和别人这么谈得来,偏偏和我谈心时总爱打击我。”他挑眉,“朕给你个机会,说说为什么?”
潘齐呵呵:“显而易见,她懒得瞅你那婆妈样。”
霍然冷笑:“真的,我当你是我亲兄弟才忍住没把你整个丢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
“啧,不然什么原因?”
霍然将书拍在桌上:“显而易见,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她亲口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独一无二。”
你确实挺“二”的。
霍然又问:“你觉得陈珂如何?”
潘齐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我见犹怜,极易推倒。”
霍然一秒变脸,抡起拳头开打。
半个小时后,两人躺在地板上,潘齐气喘吁吁地质问对方:“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霍然打完心情愉悦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把陈珂搞定了,还怕搞定不了她爸?”
潘齐震惊了:“然哥,敢问这是什么逻辑?”
“逻辑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你也不想我的社团刚成立就垮了吧。”
潘齐心想然哥说的是,于是虚心请教:“那你打算怎么搞定我们临大小仙女?”
霍然一字一句:“我要她,当SOT的经理。”
潘齐从地上坐起来。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那什么,陈珂,临大小仙女,计算机系学霸,放着那些辩论社、围棋社不去,和你这二货除了‘被你一球砸了’和‘一起挨了顿骂’以外也没什么特别交集,哦,你还是她和她朋友眼中的潜在渣男。”
霍然辩解:“你漏了一条,我是她高中校友。”
潘齐吼:“半个!你还半天才想起来!”
霍然不甘示弱:“她还是我提醒后才想起来的!”
你两人同时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潘齐顺了口气,接着打击:“所以说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帮你?”
霍然缓缓抬头,盯着对方,一脸不可置信。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这张帅脸。”
“……”
“我这热情中洋溢着亲切,亲切中包含着深情的逆天交际能力。”
“……”
“我这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身份,她会拒绝我?”霍然挑了一下眉,无比自信道,“嗯,她不会。”
“兄弟,你往窗外看一看。”潘齐谜之微笑,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霍然照做,略有疑惑地问:“看什么啊?”
“你仔细瞅瞅,一加强连的猪在咱们头顶盘旋已久,正蓄势待发准备往你这二货脑门上撞。”
霍然瞬间冷眼,一把推开他:“你去死。”
“咱打个赌,她要是拒绝我,我就把你面前这个盘子混老干妈吞下去。”
03
霍然胜负欲上线,话虽撂了出来,心里其实完全没底。
年少不懂事,觉得女孩就是麻烦的奇特生物,叽叽喳喳又事儿妈属性,因此相处经验除了来自自家老妈之外几乎为零。
求人这事要是放在潘齐这样的损友身上,无非是在大排档里开个包厢,啤酒烧烤,好吃好喝地伺候一晚上水到渠成。
可现在对象变成了陈珂,总不能带陈珂去大排档把酒言欢顺带拜个把子吧。
而且陈珂这人吧,和她在一起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不耐烦,全程保持极高的热情和你侃侃而谈。事后回想起来你虽可能记不得谈论了些什么,但你能记住一张漂亮可人的脸和一副温柔亲切的嗓音。
不对啊。
霍然猛地发现,她跟别人都谈得挺好,别人想飞去大新疆保家卫国她都一本正经地帮忙查体检事项,怎么和他在一起就成了死命打击死命泼冷水?
“兄弟,那什么,道路千百条,不行咱就换,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潘齐建议,“要不你换棵树上吊?又或者你让顾左左兼任一下,反正他德艺双馨。”
霍然幽幽盯他了好久:“齐儿啊,你听说过周幽王是怎么骗……不是,哄褒姒的吗?”
他笑得很阴险,让潘齐背后一凉,这厮每次有了什么坏主意,就是这个表情。
陈珂觉得最近霍然出现的频率有了质的提高。
例如上高数,她谨记上次教训,抛下宋小时坐在了第一排,认真盯着老师锃亮的脑门。
然后霍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双手抱胸,一脸正经。
陈珂缓缓侧头,将他上下打量:“找我有事?”
霍然挑眉:“也没什么大事,就想关心一下我们陈珂同学学社联的工作忙不忙,学业是否繁重,高数听不听得懂。如果听不懂的话我可以全程指导,场地定在SOT我觉得就很不错,你还能顺便当一下……”
“老师。”陈珂举手毫不犹豫卖了他,“这位体院的同学走错教室了。”
半分钟之后,他被老师很和蔼地请出了教室。
又例如,她和宋小时在食堂打完饭刚在位置坐好,霍然愣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拿走她一荤一素的餐盒,换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五荤大餐,满满当当捧到陈珂和宋小时面前。
他满脸笑容,弯腰介绍:“此餐中包含勃艮第红酒炖牛肉、西班牙肠鲜虾芝士烩饭以及菠萝谷物酸奶芝士,不知是否符合二位小姐的口味。”
“哇,好大一块肉。”宋小时顿时两眼发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送。
陈珂手疾眼快,迅速打掉她的筷子:“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有一个作业没交,先走了,这些勃什么西什么菠什么的你自己慢慢吃哈。”
说完就溜,留霍然一人在原地呼喊:“咱们也可以吃点清淡的啊,吃完咱们还可以再聊聊啊……”
“你老实交代,霍然是不是想追你啊?”宋小时气喘吁吁地质问陈珂。
陈珂没好气地回:“您做白日梦呢。”
“那他这两天干吗老是黏着你,就差跟你手拉手回女生宿舍了。”
“小时,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不傻,早在对方嘴里蹦出SOT这个词开始,就有点知道霍然想求自己什么了。那晚上去劝霍然放弃已是冲动之举,她真的不想再和那个领域有任何的瓜葛。
说不过还不能躲不过吗……
事实告诉她,不能。
她实在小看了霍然的执着和不要脸程度。
下午马哲课刚结束,她一出教学楼,就看见霍然站在门口。
两人目光交错刹那,陈珂转头就走。
霍然大声嚷:“陈珂,你不回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
周围同学都纷纷往他们身上瞟,陈珂心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对姓霍的人家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碰到霍然这么一神人。
她扯出笑容,硬着头皮回头说:“我辅导员找我有事,很急,有什么事情我们……”
霍然“唔”了声,也不多做回应,就一点儿一点儿靠近陈珂,在近到相距半米不到时,一头栽倒在她脚边。
陈珂:“……”
所有动作“皮”中带稳,一气呵成,拿到某某晚会上都能获个奖的好演技。
她沉默了三秒,把看起来半死不活的霍然慢慢扶起:“你没事吧?”
“我有事,我觉得头晕,想呕。”霍然白着一张脸,非常不要脸地死命挨着对方肩膀,故作柔弱口吻。
陈珂嘴角微抽:“你太可怜了,我帮你打120吧。”
霍然抬头望天,睁着眼睛说瞎话:“病痛事小,心痛为大,我别的不求,就想要找个人陪一陪顺便聊个天,我们SOT那个成员帅的啊,那个环境装修好的啊。”
她长叹一口气:“行了,霍然,别装了。”
霍然一脸惆怅:“我演技退步了?”
陈珂突兀伸手,在霍然的左脸颊摩挲了一下,随即绽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霍然脑袋瞬间空白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空白,就好像是有两个小人跟黑白无常似的抡拳头打架,打着打着抱一起噼里啪啦炸了,炸成了一个个西蓝花和西红柿模样的烟花。
陈珂缓缓把手摊开,指尖沾上了一点点白。
“以后擦粉底前记得抹隔离打底呀。”她建议,“不然容易……卡粉。”
霍然:“……”
粉红泡泡瞬间消失殆尽。
奶奶的,隔离是个啥,女孩子的东西怎么那么麻烦。
04
临大小树林。
这种情侣必打卡的网红地,之所以能够百年如一日地被历届学生追捧,不仅是因为风景独特,更是因为大家都遵守的一不成文规矩:但凡进了这里,看见什么也当没看见,听见什么也当没听见,只和自家小情人手牵手当一个愉快的小瞎子和小聋子。
陈珂双手抱胸,盯着霍然这张帅得能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的脸。
帅成这样,怎么不好好做个人呢。
“你看我干吗?”
“不干吗。”陈珂呵呵道,“瞅你长得挺吸引人注意的。”
霍然这种厚脸皮难得不好意思了。
她说我吸引人。
她被我令人窒息的帅气脸蛋给吸引住了。
他咳嗽一声,终于开口:“朋友,你快乐吗?你有梦想吗?你想为我呕心沥血成立不久的击剑社献出一份微薄力量吗?”
果然,陈珂心想。
霍然搓搓手,终于将最终目的摆到了明面上:“你看啊,我们这个击剑社人才济济,可偏偏缺一个细心还漂亮的——经理,你……”
“不想。”陈珂一口回绝他。
“……”
似是觉得贸然拒绝不太礼貌,她又补充:“对不起哦。”
霍然不死心,继续诱惑她:“我可以给你开工资。”
陈珂无奈:“霍然,你讲点道理。”
“别诬陷我,我最讲理了,我高中政治常年年级前三。”他目光滚烫,“答应我呗。”
“我父亲当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我不在意,不然我也不会在你家楼下冒着丢人的风险求你爸。”霍然铿锵有力,字字在理。
陈珂咬牙:“要不我把宋小时介绍给你,她的明恋对象是你的社员,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要其他人,其他人都没你好。”霍然执拗道,“在我心底,你最适合。”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鉴定完毕,对方是个无法沟通的逻辑鬼才,陈珂满脑袋想各种理由提早开溜。
霍然低眸,语气柔了几分:“要不这样,我们来打个赌?明天下午我有一场区域性花剑决赛,如果我输了,我任你宰割;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呗。”
陈珂好笑:“我怎么会答应你,这个赌约听起来无论输赢,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可我觉得,你会答应我。”
霍然没开玩笑。
他不开玩笑的时候,总会认真直视对方的眼睛。
“因为你是陈士藩的女儿,打从出生起就待在了CG的训练室,你曾和选手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你见证了所有汗水与眼泪,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尊重我们这些人所守护的击剑精神。”
“可你在害怕什么?”
陈珂轻轻皱眉。
自己以前确实经常把这些挂在嘴边,兴致勃勃地到处讲给别人听。
骑士精神,一个骑士的尊严与象征,取决于是否能握紧自己的剑,向对手致以诚挚的敬意。
可到了最后,她见证那么多人,丢弃了剑,丢弃了所谓的信仰。
“我之前加你微信,其实是有几句话想要发你的。”霍然的语气很轻,“你后来没回我,我就没好意思发,你来SOT和我们一起,我补给你。”
她抿唇,下意识地避开对方那双无比期待的眼睛。
我在害怕什么,我害怕失望大于希望。
霍然的身体素质的确非常完美,但他一个大少爷,怎么会真的付出心血在枯燥的击剑上?
SOT只是个新社团,没有比赛经验,没有学校的支持,也没有专业教练,靠着短暂的一腔孤勇,没准在APM的初赛,或者是被观众耻笑之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掉。
那之后,他依旧是受女孩欢迎的男神,是家族集团的继承人,他随时可以舍弃掉击剑。
如果见证了这些,他应该……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好,那就打赌。”
说完,陈珂又有点后悔。好奇心果真可怕,自己居然会答应陪他如此胡闹。
霍然没看出她这些心思,单纯目光中糅了几分欣喜。
除了他们,小树林里也没有其他人,他又开始胡思乱想,哎,别说,气氛还挺好。
挺适合做些浪漫荒唐事。
霍然指尖微动:“陈……”
手机很煞风景地响了。
他脸跟着唰地垮一半,很不开心地点开手机:“哪个孙子?”
那头传来秦鹿清冷的口吻:“社长,训练。”
说完就挂,十分惜字如金。
霍然顺了口气,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05
霍然参加的决赛确实规模不大,但是主办方很豪气,自掏腰包把场地定在了正规的击剑场地,还请了裁判计分,设备非常齐全。
“今天有一方是不是CG的人?”
“CG的替补选手啦,估计是过来练手的。”
“我赌一百包辣条,CG必胜。”
“那不一定吧,我赌反方。刚刚看见CG的对手了,男生长得特别好看。”
“你个颜狗。”
陈珂从观众席走过,听完一整段对话,差点笑出声。
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霍然只是一时兴起,自己劝过告诫过,如若只是为了获得更高的殊荣,直接加入质量较高的俱乐部,其实要更事半功倍。
骑士有骑士的职责,而国王亦有需承载的王冠。
霍然是天生高高在上的国王,不必坚持重新开始。
距离开场还有两个小时,霍然发来了微信。
“你来了?”
“来了,在观众席。”
第一次有了聊天记录,“我是你大爷”心态莫名稳了,他哼着歌,跑换衣室找对手讲废话抒发此时内心的喜悦。
陈珂正无聊,远远瞧见四个熟悉身影走向观众席。
“哟,经理,你也来看然哥打比赛?”
潘齐在前,后面跟着妆容精致的顾左左,然后是肖晖和秦鹿。
SOT成员集合完毕,整装待发来给霍然加油应援。
说起来,相比其他社团因人多得一周分批开三次会,SOT就显得很悲惨。
潘齐和顾左左不懂击剑,在SOT完全是挂名帮忙的编外人员,而主力军队就三个人,一个超强制冰机、一个疑似未成年、一个中二老流氓。
世态何其炎凉。
“你刚刚喊我什么?”陈珂哭笑不得,“别瞎叫啊。”
“然哥都跟我们说了。你放心,我们这群人一个个都很好相处,保证服从经理的全部安排。”潘齐咳嗽一声,朝后面传话,“快,机会难得,跟我们SOT的准经理打个招呼。”
后面三人参差不齐地念:“经理好!”
“……”
陈珂要疯。
落座后,陈珂才发觉潘齐一直抱着个卷起来的玩意儿,于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潘齐伸手抖了抖,一米多长的纸上赫然印上霍少爷的放大版嘚瑟微笑脸,最下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几个歪斜丑陋的大字:然哥无敌,然哥必胜,然哥你是最棒的。
陈珂:“……”
顾左左从背后又摸出一个更大的,实诚地建议:“这还有多的,你要不要?”
陈珂嘴角一抽:“心领了,不用。”
潘齐闲不住,问陈珂:“你见过然哥打比赛吗?”
陈珂摇头。
“我见过他和秦鹿打过。”潘齐形容,“那真的是帅爆了,直接就把我们制冷机给征服了。”
陈珂心里一咯噔:“他这么厉害?”
“虽然我是外行人,但是我觉得,很这个。”潘齐伸出一个大拇指。
06
比赛开始,裁判带着两人从后台出来。
“搞什么,是我体育老师宋羽,他不是打羽毛球的吗?跑这儿来兼职击剑裁判?”
潘齐大惊失色:“这两门也能融会贯通?”
顶上灯光打在霍然身上,他一手捧着护面,一手握着剑,漫不经心地望向观众席。
个子高,手长腿长,身材匀称,陈珂还是忍不住感叹,单论身材方面,真是天生的击剑苗子。
宋羽手里绕着口哨,从两人中间穿过,捧着话筒说:“右边,CG俱乐部,马思齐。”
人潮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很多击剑迷都记得新闻里最爱用的一个标题。
CG,绝对的胜利。
裁判接着说:“左边,临海大学SOT社团,霍然。”
话音未落,全场一片哗然,临大的名字像是有一种魔力,把人又勾回到那年的夏至,那个意气风发、彬彬有礼的少年。
同样俊朗高挑,他眼中却多了几分不可一世的自信桀骜。
台上气氛微妙,台下霍然却心态不错,很悠闲自在的样子,还隔空和马思齐打手语聊天。
“SOT是哪一个?没听过。”
“临大的。”
“临大居然还敢组建击剑社?不要命了,我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影响蛮大的。”
“有勇气,碰上CG,估计会输得很惨。”
“没有顾思衡的临大……不再与CG挂边的临大……”
肖晖侧过身子,悄悄问秦鹿:“秦哥,为什么观众会是这个反应?”
秦鹿不打算告诉肖晖细节,怕这单纯孩子直接崩溃闹出走,只是淡淡道:“没事,你好好看着就行。”
肖晖“哦”了声,乖乖坐好。
宋羽和他们俩说了些话就退到场地之外,双方左手持护面,右手持剑,剑尖向下,同时举剑向对手,向观众,向裁判行礼。
礼毕,两人戴好护面。
顾左左忍不住问:“他们在做什么?”
陈珂说:“赛场礼仪。”
“准备——”宋羽算准时间,发号施令,“开始。”
计分器运作,比赛开始瞬间,霍然收起嬉笑,盯着对方落剑的线路一步弓步,步伐平稳,先发制人直接就去破对方的防守。而马思齐一惊,反应却也是极快,一个后退调整脚步,降低与他的相持。
“然哥不错啊……”马思齐说。
霍然丝毫不谦虚:“还行吧,也就比你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儿。”
半分钟过去,他俩都在争第一个击中优先权,抢先夺分。
想法刚在脑子闪过,霍然稳住呼吸及时改变线路,剑尖向前,直接反攻而上。
“好快!”陈珂惊讶,“这个角度,他能刺得中。”
陈珂话音刚落,电子裁判器显示有效,地面泛起红光。
如她所料,霍然获得一分旗开得胜。
宋羽念:“进攻方胜一剑。”
漂亮,完全处于上风,把对手压得死死的。
门外汉顾左左同学看不懂就觉得无聊:“太快了,啥也没看清。”
陈珂建议:“怎么说呢,你把两人想象成用逗猫棒相互勾引对方去扑,挺萌的,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儿。”
肖晖正喝水,听完差点把水咳出来。
顾左左笑:“哎,好像有点用,经理真厉害。”
秦鹿面无表情地跟着夸赞:“我们经理,吐得一手好槽。”
剩下的人很给力地附和。
什么跟什么,陈珂被夸得耳尖都红了点:“行了,专心看比赛。”
其实击剑是很有距离感的竞技项目,考验进攻的果断和躲避的反应速度,如若进攻没有准心,躲避的速度也跟不上,往往就会置于下风,成为对手的活靶子。
霍然的所有脚法和动作都熟练无比,仔细看来,竟与专业运动员的水准无差别。
他与朋友相处时总是笑嘻嘻的没正经样,像是养着的那两只柔软活泼的恭喜发财。可现在她以为的小野猫从踏上比赛台起就摇身一变,一贯温顺的笑容消逝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肃穆而极具压迫性的气场。
他双手握紧剑柄,如刚苏醒的凶猛野兽匍匐向前,伺机扑向眼里的猎物。
受过专业训练无疑。
可他以前是在哪儿训练的,为什么完全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陈珂的表情慢慢凝固,记得很多年前,陈士藩也是一眼看中了顾思衡,激动无比地对她说:“就是他,珂珂,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眼底有光。”
那种耀眼的、让人久久移不开眼的光,叫作天赋。
肖晖小声说:“经理,我觉得霍然会赢,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陈珂长吁一口气,“CG的人慌了。”
马思齐额头淌汗,握着护手盘的手微微前屈,直接刺向霍然。霍然看见了却没躲,细细盯着剑身迎来的片刻猛地侧身,两人靠近那刻,霍然吹了声很轻的口哨。
短暂流露出他无比嘚瑟的本性。
花剑不能劈只能刺,这个角度是个百分百的死角。
马思齐心想不妙,自己大约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他在拖延时间。
老霍搞什么飞机,明白了这一点的马思齐微喘着气儿,突然就急躁起来,手里力量没收住,冷不丁击中了霍然的腿部。
“偏了,兄弟。”霍然语调低沉。
“嘀”的一声,电子裁判器没反应,地面泛白光。
“进攻方击中了无效部位,不得分。”陈珂给他们讲解,“霍然不仅在拖时间,他是故意露出破绽给CG,想扰乱对手。”
而接下来的比赛就显得十分戏剧化,马思齐一连进攻几次都被霍然给防了下来,霍然游刃有余,一连得了好几分。台上本来欢呼着CG的观众此刻哑了声,屏住呼吸看着完全出乎意料的赛况。
电子裁判器发出清脆的一声,大屏幕的放大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时间不多了。
对方完全被扰乱,呼吸急促,临场发挥一塌糊涂,引剑扑了个空。
而霍然状态好得吓人,他骤然翻转剑,趁对方恍神刹那,将剑尖准确无误地抵在对手的胸口。
“嘀”的一声,最后一个得分点。
地面泛起红光。
赢了,霍然悬着的心放下。
“进攻方胜一剑。”宋羽在本子上画了个钩,“停。”
时间到,霍然取九分,领先选手五分,比赛结束。
马思齐呆了,面色憋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末尾的行礼都忘了做。
观众席也看呆了,疯了吧,CG的选手……居然直接就被压了五分。
“左儿,我就说我们然哥靠谱吧。这长腿,这细腰,这一身腱子肉的,不愧是我们SOT的扛把子!”
顾左左和肖晖一把甩了应援海报,抱一起乐得跟得了奥斯卡小金人似的。
霍然摘下护面,额间全是汗,顺着锋利轮廓划过下颌。
“临大牛啊!”观众爆发出一阵惊艳的赞叹,随即人群纷纷站起,开始呼喊霍然的名字。
他看向观众席,轻轻扫过为他欢呼雀跃的人群,最后准确无误地搜索到低头一脸呆样的陈珂。
挺神奇的。霍然想,上次在礼堂也是,只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难不成,小仙女自带光环?
“经理,抬下头。”秦鹿冷淡的语调在耳边响起,“社长在看你。”
陈珂将目光重新放在比赛场上。
霍然咳嗽一声,故意冲着陈珂的方向咧开嘴,笑得很开心,也很干净。
你输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分明传递来这么几个字。
只有彼此才懂。
陈珂分明看见了,欢呼与尖叫声里她忙不迭低下头,错开那道炙热的目光。
视线重新放在手机上。
微信显示一条消息,来自一小时前,还未开场比赛的霍大少爷。
对方回复的三条微信,承接着答应补充的话。
“这世间草长莺飞,繁华盛世,所有碌碌无为,抑或是年少有为的人,连着这颗真心都实在微不足道。”
掌声依旧连绵震天,可陈珂只觉此刻,周围瞬间无比安静。
“我们所守护的信仰,即便笨拙、浅薄,却仍然能跨越岁月,短暂停留于晦暗不明的过去,然后在此刻,毫不犹豫奔到我们身边。”
最后——
“陈珂,忘了告诉你,SOT经理的福利很是不错,欢迎你。”
宋羽接过助理拿来的选手资料,在霍然那一页停留很久。
他抬头,看向面前充满朝气的男孩,意味深长地瞧了眼站在后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盛子忱。两人视线交错那一刻,盛子忱一言不发,缓缓转身离开。
他嘴角勾出一个笑。
观众席上人潮涌动,他举过话筒如往常一般,平和地念出最终结果。
“获胜者,临海大学SOT,霍然。”
——我会向所有人证明,弥漫硝烟战火的万里沙场,冲锋陷阵的不仅只是骁勇善战的骑士,还有半生受制于朝野,却仍然心怀满腔热血的一国之王。
我们这代人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