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渔猎
话说有巢氏部落的渔猎队,有一次竟扛了一只豹子回山。
“南山兽多猛豹。”这是《山海经·南山经》里记录的原话。
那只豹子是死豹。但是两米多长,四肢被藤条结结实实地捆绑着,轮换着由两个勇壮一前一后扛着,却死沉死沉地将一根结实的树干,压得像弯弓一样两头翘起。登上盘古山驻地的最后那一程,是由大汗淋漓的执事丛滕和猛士圪莒两个人扛着。
这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喜事!
那个时候的五行山流水潺潺、草木茂盛,禽兽于沟沟坎坎和密林大树上穿梭与游走。然而在深山老林里,渔猎队捕获最多的是草食动物,比如獐、麂、猪、羊、兔,以及羚牛、驼鹿和飞禽,这都是他们出猎的家常便饭。
这不是论块头大小的问题。天晴下雨,寒冬酷暑,他们抑或顶着烈日淌着大汗,抑或迎着寒风踏着冰雪,抑或淋着暴雨陷入泥浆,抑或被逼悬崖困于荆棘……他们仍然要手持石片打磨成的刀斧和掷器,木棍削成的投枪和梭镖,以及浸蘸了毒液的箭头与尖矛,要么是铤而走险地围猎,要么是艰苦耐心地蹲守,每回十天半个月的出猎,或多或少总会有所收获。
但是豹子不同。
猎获凶猛的大型肉食动物,那都是原始社会里猎手的一种荣耀。因为豹子、老虎、熊罴,甚至猿猴等,当时的人类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不仅杀死它们属于天方夜谭,而且在势单力薄的时候碰到它们都需要小心翼翼,绕道而行。之所以《山海经》里都说它是“猛豹”,就是因为这种浑身布满黑斑的动物身手非凡。它既像风一样擅长奔跑跳跃,又如神一般能够爬树游泳,嗅觉视觉听觉都非同一般,具有一定的智力,隐蔽性还特强,敏捷灵活的程度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
但它也有它与生俱来的弱点。它唯一的弱点就是害怕人群与烟火。
渔猎队打死了一只豹子的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有巢氏部落的每个角落。大家高兴地奔走相告,蜂拥而出。但是一赶到了崖壁下的台地之上,围观者却不再有人发出声音。族人们轻手轻脚,表情揪心,拿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着酋长鸟鹗的脸色。
以前每一次渔猎回归,勇壮们会大老远就开始兴奋地吼叫,族人们也会发疯一样迎上前欢腾雀跃。因为每一次完好无损地侥幸往返,在那个年代里都应该算得上是久别重逢,或者是久旱甘霖似的珍贵。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激动人心的迎接举动,在我们几乎是赤裸的先人那里是不掺杂半粒沙子,他们扑上去就忘情地搂抱在一起亲吻、摸捏和流泪。
因为不要说那些与某个勇壮有密切性关系的女士,就是氏族内的各位成员都与他们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联。
而且这时候对于乡党们更为实惠和幸福的事情是,每一次丛滕回家,鸟鹗她都会突然忘记自己的身份,身不由己地像鸟一样从高高的崖壁洞穴一下子“飞翔”至台地。鸟鹗酋长所表达出来的欣喜是让全部落人尽情地放开肚腩,饱食一顿诱人的荤腥。
非常难得地不夹带一丁点草叶瓜果。她会高声吼叫着,叫人在猎物中挑出几具腐败较快的尸体,切割下心肝肺腑、大腿臀肉,或背脊排骨,然后爽快均匀地分发下去,让大家“吧唧吧唧”地打一回真正的“牙祭”。这种大大方方的开斋有两层意思:一是以示对凯旋者的深切慰问与衷心祝贺,另一层意思就是鼓励男士们夜间尽情地爬下树杈,拿出更多的精力去“走穴”交配。
这个部落的勇壮们大部分都居住在周边的大树树杈的巢窝之上。
繁衍一直是远古的难题。
有巢氏氏族的祖上早先都猴子一样居住在树上,这一事实早就被《庄子·盗跖》的叙述所证实,庄子说,“且吾闻之,古者禽兽多而人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拾橡栗,暮栖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
但是这一次扛一只豹子回家,部落里竟然期期艾艾,冷冷清清。
因为丢在台地上的豹子尸体旁边,同时仰躺着一个渔猎队的兄弟。这个兄弟的惨状,看上去竟然比豹子还要让人心碎:豹子是脖子和肚子上有戳穿的流血洞孔,而他们兄弟的脸面被豹子咬掉了一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带血的骨刺,血肉模糊中颧骨白森森地暴露在外。他就是有巢氏族中因公殉职的烈士!
“出猎时我们不能够猛打猛冲。”这是执事丛滕一贯的策略与教诲。
但是这种懦弱的理念,遭到渔猎队里很多年轻队员的嗤之以鼻。
所以在渔猎队里,另外还有两个懵里懵懂的队员身负重伤。
他们出门不到三天,三天里一死二伤。伤者是一个人在搏斗中摔下山崖,摔断了肩骨与手臂,另一个很干脆被豹爪刮去了一只耳朵。原本这次出猎旗开得胜初战告捷,前两天就捕获到三只獐子、两个兔子和一头肥猪。但是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餐后准备宿营,几十个人在一个悬崖边上各找各地,就有两位勇壮找到一棵参天古樟,试图爬上树在树杈上面合伙做巢。
也就是命里一劫,他俩想不到这棵大树的树杈上已经有一只正在休息的花豹。
畜生惊慌失措。问题是两个年轻人已经看出了畜生的胆战心惊,并试图凭借人多势众的优势,贪婪地想杀掉这只花豹,以增添狩猎的成果与个人的光荣。
这就是原始社会里真正的猛士。
据说在骨哨吹响之后,经验丰富的渔猎队员们就像网一样都远远地包抄上来。听到一片脚步窸窣声的花豹,在树上已经感觉到穷途末路,焦躁万分,它龇牙咧嘴地俯冲式地试了几试,最后它只好背水一战舍身一扑,正好就扑倒了树底下那个最终牺牲的人身上。
然而这时豹子也伤了。这个人高高举起刺矛顶到了它的肚皮,并“扑哧”一声深深地扎了进去。随着一声豹吼,矛杆“咔嗒”断裂。
“不要抓它了,危险,让它走,让它走!”执事丛滕感觉到大事不好。
经验丰富的丛滕知道:如同一个走投无路的暴徒一样,豹子这时候只想寻求突围,所以任何的阻碍都将成为它拼死一搏的对象。但是,另一个血气方刚的像犟牯卵一样的青年根本听不进丛滕的劝阻,他撇了撇嘴巴,他一向瞧不起这个执事的谨慎或胆量。他就像斗气似的“呀”叫一声,凭着一身的猛劲冲上去就是一梭镖。这梭镖准确地刺进了畜生的脖子。
那确实是一个要害部位!
而花豹腾空转过身就是一个巴掌,利爪一下子刮去了这个犟牯卵左边的一只耳朵。那个青年嗷叫一声仰面翻倒,然后捂住伤口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个犟牯卵就是鸟鹗勇猛的长子祁貙。
另一个断了刺矛的队员见此情景,像是被激怒了的野牛一样,左手将妨碍视线的长发向后一撸,右手就攥紧剩下的大半截矛杆毫不畏惧地扑上去,狠狠一杆砸向花豹的脑壳,并大声喊“打死你,打死你”。结果他还没有等到队员靠拢,旋即就被受伤的花豹掉转头咬掉了半边脸面,直到流血过多而丢掉了自己年轻的性命。
最后当然豹子也死了。
受伤的花豹如果是没死,整个渔猎队都会感到憋屈和丢脸。花豹最后被围剿者逼到了悬崖边上。下面哗啦哗啦作响是深谷的流水。于是肚皮和脖子上都滴着鲜血的豹子,像一个誓死同归于尽的英雄,瞄准了一个紧靠悬崖边的围攻者,作了最后的腾空一跃,将那个人一起扑下了高高的悬崖。
远古艰辛并凶险的渔猎,是我们氏族生活里绕都绕不过去的重中之重。
假设是没有执事丛滕率领的渔猎队伍,那么有巢氏仅仅靠女人采集素食,是很难应对众多躯体需要的强烈吸收。不要说日常繁重的体力消耗,就是时常的繁衍交配,培育卵子与精子,也都是那些树皮草根和菌类浆果所不能供给的有效能量。
扛回花豹的那顿晚餐,有巢氏部落第一次没有开怀庆贺。
那个再次要求留守盘古山的衣松,面对归来的队伍深感内疚。他原本就是渔猎队的队员,因为私心与色欲,总是向酋长请求留下来做护卫工作,以期天天看到鸟鹗乳房和混迹于异性之中。晚餐时嚼着一把山楂,他扭扭捏捏地站在丛滕的身边,很想说几句宽慰执事或深表歉意的想法。但是心事重重的丛滕拍一拍屁股,低着头起身走向自己的树巢,然后像猿猴那样一声不吭爬上了他的那个树杈。
好朋友圪莒也没有理他。
再愚蠢的人都有自己的爱憎。那一天粗蛮的圪莒蒙着脸在哭泣。“呜呜呜呜”,他以粗大的嗓门在一个树蔸下失声痛哭。他根本不把蹲在他身边很久的衣松,当一个活着的动物。
所以,这天晚上岩壁洞穴一反常态地没有什么动静。相当一部分女人在光着身子独守空穴,仰望星星。只有另一部分白天对眼相约的性伙伴们,生怕其他人知晓了一样,蹑手蹑脚溜下树干,摸黑爬进相好的洞穴,去“走婚”交媾和播种。
这当然不属于氏族的常态。本来凡是在渔猎凯旋的晚上,盘古山上都被约定俗成为部落里的狂欢之夜。“骚客”们都可以挺着“枪矛”明目张胆。“走穴”之声一般都会在天黑之后,以放浪形骸的“咕叽咕叽”或娇滴滴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地在这座深山里延续到第二天凌晨。
且说这个时候的封子。
封子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在里面的洞室里第一回磨磨蹭蹭地背对在巢窝边上蹲候已久的垱月。长大了的封子有了很多很重的心思。于是在猎豹归来的那个夜晚,封子蜷缩着背对着外穴,让袒胸露乳的垱月在身后蹲守了很久很久。
就像循序渐进的撩情一样,成年的垱月最后只好伸手摩挲着他的脊背,再慢慢由背脊延伸胸脯和肚皮,然后就抚捏到他的下体。这个时候,年少的封子突然就犹如跷起拇指一样挺立起来。封子这才转身坐起抱上肉乎乎的垱月,把她准确地安放在应有的位置,然后捏着垱月丰腴的乳房送进嘴巴,才止不住一翘一翘地喘息和摩擦起来。
相互默默动作了良久。
“我想了很多,我天亮以后就好好跟鸟鹗和丛滕谈谈,我必须跟他们出去渔猎。”封子在垱月的耳朵边说。
垱月这时候嫌不很过瘾,就一下反过来把封子扑倒,全身心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她压紧压实他说:“叫我哥昆吾也去渔猎,他很想跟着丛滕出去翻山越岭,他的劲头和经验都有,他私下跟我说过几次,但是酋长和执事一定不肯,他们到现在都不放心我们流民。”
这时候,封子就情不自禁地进入了高潮。
他喘着气随着节奏断断续续地说:“鸟鹗也不让我、跟着去渔猎。我都到了、该出门的年纪。跟她说过几次,她总是说、长老们不会答应。”封子到后边忍不住了,用双手压紧垱月肥硕的臀部,火急火燎地说,“哦哦、她叫我做好、部落里的事、就行。哦哦,你再压紧一点、哦哦,再紧点,哦,我的垱月,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