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走私与禁烟问题上的论争
鸦片战争前,英国是向中国输入鸦片最多的国家。因为鸦片贸易有利可图,许多英商洋行通过向中国走私鸦片获取了巨大利益。1822年时,鸦片贸易收入就已占英印政府全年财政收入的10%以上,使英国的对外贸易由原来的入超转为出超,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英国。其他西方国家也由于巨大的利益诱惑,纷纷加入到鸦片走私行列中。在鸦片战争前的40年间,西方国家靠非法贸易从中国掠去的财富,就相当于清政府一年财政总收入的8倍以上。尽管清廷严令禁止鸦片贸易,但因其巨大的利润,使其交易规模越来越大,到了鸦片战争前夕,每年输入竟达4万箱以上。
鸦片的输入给中国带来了无穷的祸患。吸食鸦片者已扩大到社会各个阶层,鸦片不仅耗费钱财,而且戕害人的身体健康,消磨意志,神志萎靡,久成废人。同时还造成大批不事生产的蠹虫和贪官污吏,不仅败坏了社会道德和社会风气,也引起了社会生产力的萎缩,夺走了正常的社会购买力,影响到商业和城市手工业,使人数众多的小商人和手工业者受到沉重打击。白银大量外流,银贵钱贱的矛盾日益严重,导致金融恐慌,“以致天朝帝国的银源有枯竭的危险”。鸦片的危害愈演愈烈,已成为当时最严重的社会问题。
面对鸦片烟害危机,清廷内部形成了两派意见:一派是以太常寺少卿许乃济为代表的“弛禁派”。在朝中,两广总督卢坤、广东巡抚祁贡、两广总督邓廷桢都曾赞同此观点;一派是以黄爵滋、林则徐为代表的“禁烟派”。1836年许乃济向道光帝上奏,提出其“弛禁”主张:一是允许外商将鸦片当药材贩卖,按旧例收税;二是鸦片进关后,只准以货易货,不得用银购买;三是允许民间贩卖吸食,不追究;四是不禁止内地民人栽种罂粟。在许乃济看来,只要将这些建议付诸实施后,既不伤害国家体制,每年又可以节省千余万金财富。中原土性和平,在这样的土地中培植罂粟毒性少,食之无大害;种鸦片不仅不妨碍农业生产,而且还对农民有利,可以增加其收入。等国内生产的土烟增多,夷人贩烟无利可图,洋烟自然不禁而绝。许乃济虽属“弛禁派”,但从本质上看,他也是主张禁烟的。比如严禁公职人员吸食,违者处以刑罚,官员、士子、兵丁一旦吸食,“立予斥革”。只要能做到不让国家精英阶层吸食,让一般老百姓吸食,“无伤政体”,对国家没有大害。显然,许乃济的建议是禁中有弛、弛中有禁,是一种变通式的禁烟办法。
他的主张当时曾得到清政府一部分官员的支持,但遭到主张严禁鸦片的官员的反对。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兵部给事中许球等人,他们驳斥许乃济的理由是,明明知道鸦片是毒人之物,却任其流行,还要对其征税,有失堂堂天朝体统。江南道御史袁玉麟也批驳许乃济,认为,若明令弛禁就是放任鸦片伤害百姓性命而不管,这会伤害到国本元气。原曾一度赞成弛禁的两广总督邓廷桢,也转而主张严禁。在禁烟问题上举棋不定的道光帝这时的态度也起了变化。对禁烟运动起到实际发动作用的,则是尔后黄爵滋在他的一封著名奏折中所提出的主张。1838年6月,黄爵滋以《严塞漏卮以培国本疏》上奏道光皇帝,系统阐述了自己的禁烟想法,指出当时烟毒泛滥、白银外流所造成的严重局面,建议严令各府、州、县,对鸦片进行清查,保甲连坐,特别要奖励相互检举、告发之人。如果文武官员吸食鸦片,则要比常人罪加一等,除了本人治罪外,其子孙不准参加科举考试。这种重治吸食鸦片者的办法,引起了朝野震动,引发了如何禁烟的大讨论。在29份各省将军、督、抚的奏议中,仅有8份对黄爵滋的主张表示赞同,且对将吸食者处以死刑提出了异议。其余的奏折,虽仍主张禁烟,但都把重点倾向于查禁海口,捉拿烟贩上。
随后林则徐也提出了禁烟奏章,强调了鸦片的危害,认为如果让鸦片流毒天下,就会危害巨大,所以必须从严处理。若再不管,几十年后就会没有抵挡敌人的将士,而且国家也没有发给军队军费、官员俸禄的银两。提出了源流兼治、重在禁源的禁烟方略,得到了道光皇帝的认同。于是,道光帝以“不得政体”“冒昧渎职”“殊属纰缪”的理由罢免了许乃济的官职,开始采取禁烟措施。
道光帝认为林则徐在湖广地区禁烟认真且有成效,于是召他进京,面谈多次。1838年12月,林则徐在第五次觐见皇帝时被任命为钦差大臣,前往烟毒泛滥最严重的广东禁烟。林则徐到达广州后采取惩治烟贩,要求外商交出鸦片,下令包围商馆,断绝澳门与广州的交通,撤出雇员,停止中英贸易等禁烟措施,逼迫英、美商人缴出近2万箱鸦片。1839年6月,林则徐会同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在虎门海滩将收缴的鸦片当众销毁,禁烟运动进入了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