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西方现代哲学的五彩纷呈

西方现代哲学从19世纪中期算起，至今有一百五十多年。在这一百多年中，相继出现了实证主义、唯意志主义、新康德主义、新黑格尔主义、实用主义、实在主义、新托马斯主义、人格主义、存在主义、弗洛伊德主义、现象学、批判理性主义、生命哲学、分析哲学、科学哲学、语言哲学等流派，可谓百花竞放、五彩纷呈。

在眼花缭乱的流派中，我们还是可以梳理出现代西方哲学的源头和流向。从源头上说，古希腊哲学的形而上学和逻辑学，德国古典哲学的康德主义和黑格尔主义，英国的经验主义和现象学，法国的唯理主义，是各学派继承或批判的基础。从流向上说，大体有三：一是继承哲学形而上的抽象方法和逻辑分析方法，以归纳和演绎的传统思维方式，探索人文、历史、数学、物理学、化学等具体科学的一般规律，将哲学置于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之上；二是突出哲学的人文性，以人为本，另辟人性分析、精神分析、价值分析、历史分析、语言分析的路径，着力探索人文哲学；三是突出哲学的科学性，以数学、物理学、化学等自然科学的方法和标准研究哲学问题，力图使哲学科学化。

在本体论和世界观上，现代西方哲学不囿于物质本体和精神实体的抽象本体论，以人可感知的实在为本体，从实在的现象入手，以可观察、可分解、可重构、可证伪为标准确认事物的真在，将思维指向事物的结构和功能，坚持用科学说明自然世界和人化世界，这是本体论和世界观的新思维。德国哲学家朗格（F.A.Lange）指出：自在之物的世界，是没有实际内容，没有确定意义的概念，不是现实的存在，人类只能在可知的现象世界活动。法国哲学家阿芬那留斯（Avenarius）认为传统的物质概念是超出经验、形而上学的东西，是空洞的、先天的抽象，并不真实存在。美国哲学家詹姆士（W.James）认为哲学和科学只能以经验为限，真理存在于对它的证实过程中，强调应将经验以外的物质或精神实体排除在哲学和科学之外。英国哲学家罗素（Russull）认为世界由事实构成，事实由原子构成，最简单的事实就是原子事实，整个宇宙就是建立在原子事实上的逻辑构造。西方哲学家将绝对抽象的，不能具体指认、不能分析、不合逻辑、不能验证的超现实概念从本体世界中排除出去，对确保认识的真实性和知识的确定性具有重大意义。

在人性论和社会观上，现代西方哲学由普遍、共同的人性研究转向对个人本能、欲望、意志、心理、情感、人格的研究，由强调人权从神权中的解放转向强调自由、民主在现实社会中的实现。弗洛伊德（S.Freud）认为人类历史就是其本能被压抑的历史，社会是一个禁令和限制系统，人的全部活动都受本能和欲望支配。他的精神分析试图从人的本能和潜意识中找出决定人的思想和行为的深层机制。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Kierkegaard）认为个人生存是哲学的出发点，人的生存只能通过内心体验得到确认，个人的实在不能用抽象的语言表达。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Heidgge）认为哲学所说的世界是与此在（即在世人类）融为一体并为此在领悟和揭示的世界，此在包含各种可能性，人是其可能性的展开。他还说自由主导本真的在，失去自由就失去本真的在。叔本华（Schopenhauer）认为人的理性、知识从它们的起源和本质来说，都完全是服从意志的；只有意志，才能解释人的思想和行为。以人为本的多视角、深层次的研究，拓宽了现代西方哲学人性论和社会观的研究领域，对理解人类思想和行为的形成机制以及认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有重大意义。

在认识论和知识观上，现代西方哲学强调经验、实证、实验、实用、实效，利用历史学、经济学、语言学、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理学、生物学的方法和成果，解释说明一系列哲学问题，追求哲学的科学化，将哲学引入具体的实证和分析轨道。实证主义强调认识对象的实在性和可证性，孔德（A.Comte）主张用实证的知识代替神学和形而上学的思辨理念；穆勒（J.S.Mill）认为知识源于经验；马赫（E.Mach）认为世界是感觉的总和，事物是其各要素的函数关系，认识的过程就是在已知和未知的函数关系中求解的过程。实用主义强调哲学要立足现实生活，强调动机和效用一致的实践。詹姆士（W.James）说“实用主义的方法，不是什么特别的结果，只不过是一种确定方向的态度。这个态度不是去看最先的事物、原则、‘范畴’和假定是必需的东西，而是去看最后的事物、收获、效果和事实”^[6]。杜威（J.Dewey）认为思想、观念、理论是人的行为的工具，其真理性的标准在于能否指导人们的行动取得成功。科学哲学家波普尔（K.Popper）提出了否证论，认为一个理论的科学性标准是其可否证性，一种不能为任何想象的事件所否定的理论是不科学的。他认为知识增长的一般程序是：提出问题——猜测和假设——竞争和批判——否证后的新问题。

哲学走进科学，带来了认识对象的细分化，认识途径的多元化，认识方法的科学化。认识领域的不断拓展，促使新知识层出不穷，引发知识的“大爆炸”。哲学向具体科学的延伸和渗透，产生了诸如政治哲学、经济哲学、文化哲学、历史哲学、语言哲学、数学哲学、物理哲学、化学哲学、生物哲学等科学化了的哲学学说，引起了对科学知识的反思，促进了对科学知识的验证和规范，提出了科学领域的新课题。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协同论、突变论、耗散结构论的出现，将人们的思维逻辑提高到新的水平，增强了人们对知识的整合和利用能力。

在文明论和价值观上，现代西方哲学继承和发展了近代欧洲的人文思想，在现实和理想的矛盾中不断反思、批判、优化，形成了崇尚科技的文明理念和注重实效的价值观念。以科学研究促进发现、发明，促使知识快速增长；以技术创新推动新产品的研制和生产，用人类的创造力改造世界，促使现实世界按照人的意志向理想世界演变。以实在、实证、实用、实效为标准，规范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摈弃虚幻、武断、繁琐、极端的思想和方法，将价值定义在符合人性、符合实际、可比较、可选择的基准上，规范了价值评判和价值取向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