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拜年网的社会人口特征差异

个人自身的因素对社会网络有影响。现有研究显示，男性的社会资本量大于女性。相对于男性，女性的社会网络主要在亲属之间。性别对亲属与非亲属的社会网络差异起到首要作用。性别间社会资本的差异不容忽视^[35]。

计算样本中不同性别的社会资本及其指标情况，做关于社会资本的性别的均值检验，数据显示性别之间的社会资本情况具有显著差异。可以看到，男性的社会资本各项指标均强于女性，男性具有更多的社会资本总量（见表2-3），这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对于网络规模的争议^[36]，数据显示男性网络规模亦大于女性，这与胡荣在厦门做的拜年网调查结果一致。

可以看到，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条件下，男性相对于女性具有更多的社会资本。女性的拜年网中，亲属比例高于男性，具有显著性。且女性的拜年网主要集中于同性朋友以及工作单位的同事。男性的拜年网络包括更多的非亲属朋友、异性朋友。男性拜年网的异质性更强。这也再次验证了以往研究结果。

表2-3 社会资本的性别差异

在网络构成的三个维度中，男性与行政领导层的联系相对较多。调查表明，女性在机关、政府等机构担任责任人的比例相对较小^[37]，这也部分导致女性与行政领导层之间的接触较少。性别差异较小的是与经理层和知识层的联系。

年龄对社会资本也有影响。中国人在日常生活中累积中国式人际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人自身条件的发展以及接触个体的增多，社会资本将逐渐增加^[38]。按照这样的假设，年龄与社会资本将呈现正相关。随着年龄的增加，个人的社会资本将会增加。在乡土社会，社会变化缓慢，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社会生活周而复始，在相同的年龄几乎经历相同的事件。在这种条件下，这个假设是可以成立的。

而在变革迅速的现代社会，个人的经历不能在其他人身上复制，年龄的增长不再伴随社会资本的增长。美国综合社会调查（GSS）表明，年轻人的社会网络规模相对较大，网络规模在三十多岁时达到顶峰，然后逐渐减小^[39]。在厦门的调查表明，年龄与社会资本呈负相关。年龄对网差、个体的就业单位以及单位类型都具有负面影响^[40]。

不同年龄是否具有不同的社会资本？将年龄分组后计算各组均值，可以看到，样本各年龄段的社会资本情况有较大不同。方差检验显示，不同年龄段的社会资本及其指标的差异具有显著性。其中第一组（18～29岁）的网络规模最大，网顶最高；第二组（30～39岁）社会资本总量仅次于第一组，网异最大，与领导层的纽带最多。可以说，40岁之前的社会资本质量相对较好，这验证了Marsden的结论。

表2-4 年龄与社会资本

通过制度确认的体制性文化资本是文化资本的具体化。这样标准型的文化资本能够被社会承认，具有普遍的价值。接受教育是获得文化资本的直接方式之一。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经济资本可以相互转化^[41]。充足的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相联系^[42]。

国外的研究表明，接受高程度教育的个体网络规模相对较大^[43]。不断市场化的中国，人力资源成为竞争的重要因素。教育是形成人力资源的重要因素。周雪光通过对中国20个城市改革前后的调查，发现教育对收入有重大影响^[44]。同时，受教育程度与社会网络资源如网络密度、网差、网络构成等方面都具有显著的正相关^[45]。接受较高的教育意味着较高的职业收入与较多的社会资源。

不同受教育程度群体之间的社会资本是否有差异呢？从表2-5中数据可以看到，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各项社会资本指标均值具有较大差异。接受过大专以上教育的群体，其社会资本量明显好于其他群体。除大专的网络规模最大外，其他都是本科以上文化程度占据优势。方差检验表明，接受不同程度教育的群体其社会资本具有统计显著性。

表2-5 受教育程度与社会资本

教育通过何种路径影响社会资本的形成？在完全市场化的情况下，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意味着技能的增长以及职位的提高。中国处于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特殊期，市场与经济因素共同作用于教育对职业的影响。若市场经济占据主导地位，则教育对职业有较大影响。调查数据（表2-5未列出）显示，教育与专业技术职位以及管理类职位有较大相关性，受教育程度越高，个体越倾向于从事专业技术与管理类等社会资源较多的职业，表明文化资本可以直接转化为社会资本。同时，大专以上受教育程度与个人收入有显著相关性。收入对网络资源具有正面的影响，影响网异、网络规模以及网络资源总量，这与现有研究结果一致^[46]。文化资本转化为经济资本，再转化为社会资本。这也证明市场经济对社会资本的影响。市场中的一般经济关系也会深刻地嵌入于社会关系与社会结构中^[47]。市场经济体制导致收入分配的多样化，财产、知识等要素作为生产资料参与到收入的分配之中，知识精英在市场经济中的地位不可忽视，掌握一技之长往往意味着收入的提高、经济资本的提高，经济资本转化为社会资本^[48]。

在中国现有体制下，党员身份具有特殊的意义。进入重要领导地位的要求之一就是党员身份。政治身份对进入领导位置是必需的^[49]。政治权力的极端重要性使得党员身份成为影响能否掌握资源的重要指标之一。比较党员身份与非党员身份拜年网的社会资源差异（见表2-6），可以看到党员与非党员的社会资本存在显著的差异，党员的社会资本在各指标上明显优于非党员。

表2-6 党员身份与社会资源

在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市场应该成为分配社会资源的主要影响因素。但事实却表明，通过获得政治性的党员身份可以得到较多的社会资源。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市场经济与行政两者之间的力量对比，使我们不得不考虑各种结构性因素与社会资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