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一目十行”与“十目一行”

古人论读书之敏速与默记之惊人，多称“一目十行”、“一目五行”或“十行俱下”等。如《梁书·简文帝纪》“读书十行俱下”。《北齐书·河南康舒王孝瑜传》：“兼爱文学，读书敏速，十行俱下。”又《晋书·苻融载记》：“耳闻则诵，过目不忘。”又《辽史·杨遵勖传》：“天下之事，丛于枢府，簿书填委，遵勖一目五行俱下，判决如流。”又《元史·许有壬传》：“幼颖悟，读书一目五行。”

清人治学，严谨求实，析字释义，矻矻穷究。如时人形容阎若璩读书，不仅能得其“字面”之义，更能识得“字里”之精义；顾广圻谓读宋版书，“每从无字处得之”。即不求敏速，而求精研真解焉。阮元《题严厚民杰书福楼图》诗曰：“严子精校雠，馆我日最长。校经校《文选》，十目始一行。”自注：“世人每矜‘一目十行’之才，余哂之。夫必十目一行，始是真能读书也。”清陆以湉《冷庐杂识》论阮氏之说曰：“公此语可为粗心读书者针砭。夫一目十行，由于天资过人。诚使质之钝者十目一行，则用心密而获效宏，岂逊于一目十行者乎？所谓学知、困知，及其知之一也。”[69]案纵使才智机敏、天资过人者，一目十行，亦非读书之法也。盖即陶五柳所谓“不求甚解”者，阅闲情偶寄之书则可，非深研精究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