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腰椎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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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平静的手术

专业的事情要找专业的人来做。整个手术和康复的过程中,这句话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因为父亲刚刚经历一场大病,母亲也才从劳累和心焦的阴影中走出,加上疫情的原因,病房中只能留下一人陪床。

我体重将近190斤,而妻子才不到100斤,属于比较萌的身高差和体重差的那种。一旦我做手术,以我的身高和体重,她是绝对没有肯能搬动我,同样因为缺少专业的护理知识,面对这样的腰椎手术,在缺少专业护士的护理下,极有可能手足无措。

经别人介绍,我们决定请一位专业护工,一位50多岁的大哥,短发戴眼镜,中等身材,较为壮实,看起来很是稳重。因为我是23日中午的手术,他早早结束了上一个护理,到我这里早早休息一下。

他可能也看得出我和妻子的紧张,所以也不休息主动跟我聊天,彼此增进了解。他自己说有着十多年的护理经验,还到过南美洲参加过海外工程队的护理。经他手的腰椎手术患者也有十多位,绝大多数都非常成功。腰椎手术,关键在于养,宽慰我不会有大问题。

护士走进病房,核实了我的基本情况,量过血压,询问昨晚十点以后是否进食和饮水。得到她想要的信息后,就走出了房间,另一位护士带着器械走进来,开始插尿管、埋针头,刚刚轻松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插尿管的时候,在脱下衣物的那一刻,我有些羞赧,毕竟面对年轻的护士,我还是要自己这张老脸的,既然不能捂住下身,那么只能如同鸵鸟一般捂住自己的脸,引来了护工和媳妇的一阵笑话。那小护士反而十分坦然,想来在她们的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妨。

尿管进入尿道的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疼痛和恐惧,我不由得夹紧双腿,绷紧肌肉。好在护工比护士还有经验,让我大口喘气,放松了全身肌肉,尿管才顺利地插入。尿道中突然多了一根粗管子,令人十分难受,尿意阵阵,不能自主。

护工则宽慰我,只需要放心排尿就行,就当尿管不存在。然后继续跟我聊天,谈天说地,缓解情绪。他说到不能饮食的问题,原来是怕在全麻的状态下,手术过程中排便,造成感染。不过即使在饮食的情况下,也会有排便的现象,医生和护士可要受罪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医生带着护士来到病房,告知要把我推进手术台了。正好同事打来电话慰问,我只是说了一句,“我要进手术室了,等我出来再说!”

挂断电话,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倍脱光衣物抬上了推车,出了病房。妻子在后边跟着,她的脸色显然有些暗淡,眼神中充满了担心。我伸手握了下她冰冷的小手,示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也在宽慰我,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进了手术室,一阵寒意袭来。这里的温度显然比病房低很多,不过医生似乎依旧在嫌温度有些高,安排护士降低空调的温度,这让我感到更加冰冷。

临近中午了,医生和护士似乎在讨论午饭的事情,这让本来就饥肠辘辘的我感到更加悲哀。好在麻醉师过来给我打了一针,然后我觉得有些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我努力都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而眼皮却十分沉重,也许一分钟,也许两分钟,大脑一片漆黑,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妻子和护工都在呼唤我,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阳光刺眼,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似乎正是在病房之中。只是我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已经忘记了曾经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后背剧烈的疼痛,就是那种记住被掏空一般的疼,提醒我刚刚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

“什么感觉?”妻子关心地问,这可能是我回到病房听到最清晰的一句话。

“疼,真的很疼!”我轻轻回答,坚强如我,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柔弱,但在这种疼痛面前,不得不低下头来,承认此时此刻,我真的很虚弱。

“还逞能吗?”妻子戏谑!

“不逞能了,只有好好活着才有诗和远方!”不知道为何要说这个。也许是麻药的作用,让我感到一阵恍惚,虽然记不清手术的过程,但是从昏迷中醒来,真的有种重生的错觉。

“哪里疼?腿还疼吗?”

这是那个年轻的医生的声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脊柱疼,骨头疼,腿没啥感觉,不麻也不疼了。”我努力地回答,也想努力都感受自己的伤口,可惜感受不到。全身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伤口,腰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但是真的很疼!”

听着我的抱怨,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应该是止痛针,反正扎针之后,腰间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很快消失,思维再次迟钝和混乱,我再次陷入了睡梦中。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趁着止痛针的药效还在,感受不到疼痛,我四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皮肤很冷,身上的各种管子束缚着我的行动。右手上挂着吊针,腰间伸出两个管子,左边的管子汩汩地向外流淌着黄色和金色混合的液体,右边的管子却是空空如也。下身还插着尿管,尿液从管子流经大腿,感觉阵阵的温热。

脊柱上不知道顶着什么东西,咯的十分难受。想要侧身躺着,自己却无法翻身,只能在别人的帮助下,侧过身子。

医生嘱咐我,一定要保持平躺的姿势,一是要压住伤口,挤压涌向伤口的体液,防止伤口红肿;二是我的脊髓膜需要修复,毕竟突出的增生压制了脊髓膜多年,已经形成了凹陷,必须通过平躺的姿势来将其压平。

妻子和护工正在研究我腰间的两个管子,左边的储液袋快满了,喊来了护士帮忙将液体倒掉。

“这是什么液体?”妻子问护士。

护士回答这是体液,防止这些液体进入伤口位置,导致伤口肿胀所以在腰肌的位置植入两根导流管,左边埋的深,右边埋的浅。

原来如此。

但是脊柱上的那两个东西是什么?我好奇地问着。

妻子拿来了手机,给我看了一下我伤口的照片,真的惨不忍睹。第一张照片纱布包裹着我腰部五分之一的大小,上边有些血污和褐色的液体,腰部两根管子直接查在了腰椎的两旁,大约肾俞穴的位置,左边的管子里满是淡红色的液体。第二张是医生换药时候的照片,腰间的伤口纵向占据了中线位置,不到十厘米的长度,不过缝合的针脚却是看不到。那年轻的医生曾说过,他用了内缝合的方法,几乎将伤口隐藏了起来。伤口的两端分别是一个红色和黄色的纽扣一般的东西,用来夹住缝合的线头。医生似乎称之为夹线器。

父母打来电话,电话的另一头能够听得出母亲在抹眼泪,父亲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我只能宽慰他们,我现在很好,一切都很顺利。母亲仍旧是不放心,急着要过来照顾我,然而条件根本不允许,医院距离家有点远,老两口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怎么忍心他们过来受苦。

最后我跟妻子连哄带骗,借口疫情期间,医院只允许一人陪床,他们过来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我们分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虽然我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护工却告诉我,麻药的药效很可能要过了。问我是否需要跟医生说一下,准备打第二针止痛针。因为止痛药最多只能打三针,否则会上瘾的。

倔强如我,拒绝了。腰疼都忍了,难不成害怕伤口的疼痛?我堂堂男子汉,还怕这点疼痛?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