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难缠的腹胀

躺在床上的我，几乎没有自理能力，就连喝水也需要吸管。但是对比手术前的疼痛来说，我还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因为刚做完手术，所以只能吃点流食，虽然不顶饥，但毕竟能缓解饥饿感。

夜间一切感觉都不错，睡觉还是比较沉稳，只是到了半夜十分，护士过来叫我翻身，拖着导流管翻身是意见很不舒服的事情，护工要将导流管帮我拿起来，放在身上，然后才能侧身躺着。

一晚上翻了三次身，完整的夜晚也被搅得破碎。护工更是哈欠连连，显然他也没睡好。

术后前一个周是关键，为了融合器的稳定融合，腰部不能乱动。但是为了防止形成血栓，必须保证腿部的运动。

在麻药和止痛药的双重作用下，我的腿部活动自如，很轻松就完成了医生安排的康复锻炼的动作。

因为术后没有放屁，所以我只能喝一些水。第二天了，我的脸色和嘴唇依旧发灰，没有通气，依旧不能吃东西。护工和医生都说，这是麻药的原因，其副作用就是减少肠胃蠕动。

护工不断地帮我揉肚子，顺时针揉动是最容易通气的。每隔一段实践，都会给我揉上一百下，果然通了点气。媳妇也弄来了萝卜，护工找地方帮忙煮了萝卜汤。

还别说，这萝卜汤特别管用，喝下去不到半小时，一个大大的屁冲了出来。所有人都非常高兴，就如同我已经痊愈了一般。

媳妇赶忙给我拿来准备好的吃食，虽然是一些馒头咸菜，但对我来说却是人间美味。

因为通气了，医生说可以吃点好消化的食物。妻子给了我小米粥和包子，吃的不多，但聊胜于无。吃过饭，依旧一切正常，然而到了下午，我却感觉肚子有些胀，很多的气被憋在腹腔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护工依旧给我揉肚子，只是这次却作用不大。我们都能够听到肚子里有一股气在流转，但是到了肛门的位置，却总是排不出来，我曾经尝试用手掰开屁股，尝试着将肛门打开，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肚子越来越涨，很快变成了一个小皮球。气体向下行不通，就开始向上行走，顶的我的胸腔十分难受，有种岔气的疼痛，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憋气而难受，让我呼吸十分困难。

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我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体，身子使劲向上挺去，脖子后仰，只有这样才能打个小嗝，将气体释放一些出来，让自己舒服一些。这一动不要紧，我感觉身体的运动撕扯到了左边的腰肌，左侧的腰肌有种撕裂的疼痛，牵扯着全身，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下肚子更胀了。

我将情况告诉了护工，他现在有些束手无措。但是老头还是比较固执，说那不是腰肌疼痛，让我不要鼓肚子。

可是，我并没有鼓肚子，而是真的胀得难受，并非是我有意鼓肚子。

因为这事，相互争论了半天，我能够感受到他有些不耐烦了。而我因为疼痛和胀气，有些焦躁了。一向平和的我，也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不过看在护工卖力都给我揉肚子，我还是选择了忍耐。

好在妻子叫来了医生。年轻的医生在足三里的位置给我打了两针，因该是维生素B6，两针过后，肚子再次咕噜噜想起来，放了几个小屁，通畅了不少。因为再次通气，所以晚饭依旧是面食。

不过事实证明，我进食的时机不对，有些早了。

本以为这就过去了，但是到了夜晚，我的肚子再次鼓胀了起来，牵扯着腰肌和胸口的疼痛。

止痛药的药效已经过了，疼痛突然被放大了十倍。前半夜，这疼痛似乎在撕扯着我全身的神经，看着已经熟睡的护工和妻子，我有些不忍叫醒他们，只能自己用运气的方式，来一点点将顶到胸口的气一点点下压，然而压到腰部的时候，再次牵动着受伤的腰肌。

我很困，很想睡觉，然而这该死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入眠。浅浅地睡一觉，然后被疼醒，看看手机，也只过了十分钟而已。

然后再次忍受疼痛，当神经习惯了疼痛之后，再次浅浅地入睡，然后再次疼醒。这种疼痛跟麻尾神经疼一样的感觉，只是麻尾疼只是在我清醒的时候疼痛，但是肚子胀气和腰肌疼，却是可以将我在睡梦中疼醒。

清醒一点，就用手机上网查询相关资料，腰椎手术腰肌的问题。

到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腰肌会出问题了。手术的伤口是一个“十”字形状的，纵长横短，纵向的是手术刀切开的伤口，而横向则是用仪器将腰肌和韧带扒开，甚至还要将韧带刮薄，然后进行椎间盘的摘除。

肌肉长时间被拉扯，已经受损，腰间的导流管也不断都从腰肌的位置将血液书送过来的营养抽出，所以腰肌的修复会非常缓慢。

懂了这个道理，我倒是不再担心腰肌，但是腹胀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到了半夜时分，肚子胀气和腰肌损伤已经到了疼痛难忍的底部，我忍不住到哼了出来。

护工起来，帮我揉捏着大腿和小腿，这个按摩很管用，暂时缓解了我的疼痛，眼皮有些沉重，终于可以睡一会了。护工也坐在椅子上打盹，发现我醒来，再次给我揉捏。

两次之后，护工也有些烦躁了，毕竟年龄大了，嗜睡也是正常现象。他开始数落我，说我不应该鼓劲，肚子凸得老大。这个时候了，应该老老实实睡觉，男人不要那么矫情，一点疼痛而已。

但是他们根本无法理解，那种能让人无法入眠的疼痛和在睡梦中被疼醒的恐怖。

找了护士，希望能够再给打一针止痛针。但是值班医生并不是我的主治医生，所以这针没法打，只是给了我一粒止痛药。

止痛药吃下去之后，很苦，而且一时半会也无法缓解肚子胀气的问题。折腾到了凌晨，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申请灌肠。

不过当时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用灌肠的管子从肛门给我的肚子放放气就可以了，因为我能够感觉到，肚子里聚集起来的气体就在小腹。

然而护士以不是正规操作为由，拒绝了我的要求，而是给我拿来了灌肠的设备。

人生中的一次灌肠，就在迷迷糊糊中进行着。护工还是很负责人地去借了大号的塑料袋和卫生纸等物品。在护士的帮助下，灌肠器刚刚进入肛门，肚子里的气体疯狂都想外涌去。肚子瞬间通畅了许多。

护士有些不耐烦地离开了，护工则是看护到我灌肠结束。最后他也承认，我这种状况其实无需灌肠。可能是因为止痛针的原因，造成了肛门附近的神经麻痹，只需外力撑开，就可以将体内的胀气排出去。

不过因为吃了面食的原因，我的排便量不小，除了宿便，还有今天的食物残渣。

折腾了一个晚上，我的肚子终于舒服了，只是腰间的疼痛和胸口那岔气一般的疼痛还依旧伴随着我。

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我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亮。

醒来之后，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在没有疼痛的状态下，一切都那么美好。虽然我的脑袋昏沉沉的。